“嗬，你等著看好戲吧。”沈言小聲對艾瑞貝斯說。

    “什麽好戲？”艾瑞貝斯看看已經死了的範斯維克，脖子都折成奇怪的形狀。

    這是好戲？有點兒不忍心……

    這事情真是峰回路轉，真相直到最後一刻也沒大白於天下。眼看著就連法官都要幫他翻案的時候，範斯維克卻死了，死的沒有一點點防備。

    那名偷襲得手的衛兵原本已經將生死置之度外，可他等了半天也隻看到上麵那兩位竊竊私語，一點兒都沒有要弄死他的意思。衛兵遲疑了一下，還是求生的欲望占了上風。

    他飛快的跳下絞刑架，朝著藍宮的方向逃走。

    剛剛沈言拉艾瑞貝斯那一下，很多人都看到，未免心中浮想聯翩……聽說沈言，是個姐控？他是不是故意的啊？竊竊私語。

    沈言黑著臉看向艾瑞貝斯，“我的好名聲都被你破壞了。”

    艾瑞貝斯閃電般的戳了他一下，“這種場合，別講笑話……咦？！”

    艾瑞貝斯猛的轉頭看向仍吊著的範斯維克的屍體，在場的人中她是對光明力量感應第二強的人，排第一位的是沈言，他源自血脈自帶。

    艾瑞貝斯感覺到有一股光明的力量，正在屍體內演化炸開。“那是什麽？”

    “別問，再問就是我也不知道，繼續看。”沈言拽著她朝一側的屋頂落去，“一會兒有大佬現身，我們躲遠點兒，都不待見我們。”

    *****

    這時候，普通人也發現了範斯維克的異常。

    因為那股光明之力已經自內而外的從肌膚滲透而出，雖然是乳白色的光明，卻取代了火把成為現場最強的光源！這下子，所有人都知道不對勁兒了。

    “難道有人想讓罪人複活？”有人憤怒的吼著。

    圍觀的人中有些人是湊熱鬧的，但還有些人是真的相信納舍爾宣傳的那些，認為範斯維克是背叛無冬城的罪人！因此看到這一幕後格外憤怒！他們往前衝著，朝著範斯維克丟東西，試圖破壞屍體（那樣就沒辦法用神術複活）！

    沈言看著依舊無動於衷。

    “這不是複活。”艾瑞貝斯要比普通人更加專業，她感覺到那股光明力量沒有導向修複肉體，而是往內收縮，更像是在……升華靈魂！？

    稍微對那件事有所猜測後，連艾瑞貝斯都驚呆了！

    “那不可能，居然是範斯維克？怎麽可能……”

    “一切皆有可能！”沈言笑得暢快之極就像一巴掌抽在了某個大佬的臉上一樣暢快！

    就像他之前說的那樣，慈善，是做出來的！

    曆史上的範斯維克和現在一樣傻白甜，甚至善良到愚蠢！那是因為他從小就被林頓大主教帶在身邊，親身教導，一直沒離開過教會這個小圈子。

    範斯維克自身條件優異，聰明好學，又頂著大主教親傳弟子的名義，誰會讓他接觸社會的陰暗麵？

    沈言如果指望著靠短暫的接觸就能把他培養成精銳特工，達到能識破德斯澤爾偽裝的程度……簡直是癡心妄想！根本不可能！

    德斯澤爾僅僅欺騙了範斯維克一個人嗎？不！他戲耍了整個無冬城的所有高層！

    在他偽裝期間，他在高層混得如魚得水，每個人都把他當成年高德劭長者，尊敬異常！他甚至連在海姆神殿內部都暢通無阻，沒有任何人能認出他的真實麵目！

    現在所有人把過錯都推到範斯維克身上，好像他們受騙完太相信範斯維克似的……

    沈言既然無法彌補範斯維克的“短板”，那隻能從他的長處想辦法。範斯維克的長處是什麽？

    善良，真誠，樂於助人，而且是完全發自內心的那種！

    給他個合適的環境，他就是下一個南丁格爾。

    曆史上範斯維克沒有機會，毫無發揮，隻留下一個蠢貨的名頭。但現在，沈言指給他一條明路，做慈善！

    而且要做極致的慈善！

    在瘟疫泛濫的地區救死扶傷、分發糧食有多艱難？沒做過的人根本想象不到！不止是瘟疫，小巷子裏衝出來的劫匪他幾乎天天遇到，身上被捅過好幾刀；還有那些快餓死的人，當他靠近時，像野獸一樣撲上來抓著他的胳膊就咬……普通人一個星期都堅持不下去，而範斯維克差不多做了兩百天。

    正好是從瘟疫泛濫到結束的時間。

    從他手中分發的糧食超過兩千噸，活人無數……直接和間接獲得過他幫助的人占了整個城市人口的一半！

    這如果都不是至善壯舉，還有什麽才算是至善？

    在這個時代，他的善行根本無人可比！

    *****

    醉人的香味兒在空氣中彌散。

    七彩的光從陰暗的天頂上撒下與範斯維克身上的白光融合在一起，天上地下交相輝映。

    空間中隱約有“聖哉、聖哉”之聲，透明的天使於城市的上空飛翔，紛紛朝著範斯維克的屍體致敬。

    範斯維克由白色光芒組成的靈魂終於脫離肉體，懸在了自己的“屍體”上空，低頭有些茫然的看著已經死去的自己。

    範斯維克，與此時此地，靈魂成聖！

    一個被無冬城的法律和人民共同判決絞死的罪人，居然在死後成為聖人，這對無冬城和眼前這群人來說簡直是莫大的諷刺……這個時代的人還沒發展到像製圖室的網絡噴子那樣，兩眼一閉就是天黑，基本的底線還是有的。

    他們敢質疑法官，敢質疑法律。

    但麵對神和天地對範斯維克的承認，終於還是打碎最後一絲僥幸，猜到他們絞死了一個無辜的、甚至是聖人化身的善人……如果連天地都質疑，那可真是咋不上天了，這方天地容不下你！

    更關鍵的是，那些範斯維克曾幫助過的人，終於鼓起勇氣也好、看到風向變了投機也罷，終究是為他說話的人一下多了起來，迅速淹沒了一直在左右輿論風向的納舍爾的特務們。

    “你厲害。”艾瑞貝斯深深的看著沈言，眼中的激賞都要滿溢出來！人人都以為範斯維克善人有善報，唯有艾瑞貝斯清楚，一切都操於沈言之手他生生的造出一個聖人來！

    “等等，還沒完。”沈言微笑著說道，順便拽著a姐又後退了一段距離。

    *****

    果然，就在嘹亮的聖歌抵達高潮的那一刻，一位獨眼獨臂的老戰士出現在範斯維克的麵前，朝著光線凝成的靈魂伸手獨手。

    現場的人群發出一聲整齊的驚呼提爾下凡！

    是的，提爾坐不住了……靈魂成聖是一種特殊狀態，實力就是個渣，但位麵親和力達到巔峰！這種靈魂放一個在神國那是極好的就像精靈王國栽種的精靈母樹，誰來都領去參觀一下，又有麵子空氣還好。

    再怎麽說範斯維克也是他的信徒，哪怕提爾之前的想法是讓範斯維克死後繼續“接受考驗”，但現在那個念頭早就丟到九霄雲外！

    然而就在他伸手的時候，一個精靈突兀的出現，他隻邁了一步，就攔在了提爾和範斯維克之間。“提爾，這個靈魂是我的，你……不配！”

    “科瑞隆！”

    “父神！”

    提爾和範斯維克同時失聲。

    精靈主神科瑞隆，所有精靈之父，種族之神。對於範斯維克來說，這就屬於親爹和老板不對付，我該選擇誰的問題？

    “孩子，跟我走吧，放棄那個虛偽的家夥，我會教導你重新開始新的生活以精靈的方式。”科瑞隆慈祥的對範斯維克說道。

    作為一個全多元宇宙數一數二的大種族的主神，他連真神都見得煩了，真不需要親自接引一個巧合成聖的精靈。

    奈何某個人將魔射手職業毫無保留的向整個種族傳授，增強精靈底蘊，等於科瑞隆欠他一個大人情！現在沈言提個鎮場子的“小請求”，瞌睡龍就算再懶再宅也得親自來啊……不來的話某人就會說，“想想你當初對巴哈姆特做了什麽”。

    我去……怎麽會有這麽討厭的精靈！

    我後悔創造出精靈這個種族！

    “他是我的信徒，理應前往我的神國！”提爾的頭發都豎起來，憤怒的攔住瞌睡龍。“犯錯，選擇，救贖！這就是我的道路！你對我的道路有什麽意見嗎？精靈！”

    “犯錯？”科瑞隆嗤笑，這個說法糊弄凡人還行，在神祗麵前講就是個笑話。因為範斯維克在他們眼中就是一本隨意翻看的書！他知道範斯維克的一切經曆，也知道靈魂封聖的前因後果。

    “你告訴我，一個從小被關在神殿裏的精靈能犯什麽錯誤？他唯一的錯誤就是愚蠢，過於輕信那個叫林頓的老家夥，可這有所謂嗎？他還不到兩百歲，還是個孩子！”

    沈言和艾瑞貝斯身體一晃，差點兒沒從房頂摔下去……好強大的理由！

    不過這也吸引了科瑞隆的視線，他的目光看過來，看的卻是兩個人的前世今生。沈言的那份一片混沌，但屬於艾瑞貝斯的仍有跡可循。

    “果然，”科瑞隆冷笑，“一切根本不是巧合，我不知道你有什麽計劃，但這些人全都在你的算計之中！他的所謂錯誤怕也是你專門誤導的……嗬嗬，公正之神，真是公正！

    我現在隻想問一個問題，提爾，範斯維克是精靈，那邊的兩個也是精靈，全都在你的算計裏。來吧，告訴我，你是不是對精靈有什麽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