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眾人上車以後，白發司機催足了油門，黑色休旅車疾駛而去。

    “你們是誰？要帶我去哪裏？”黃紹興拚命掙紮。

    “你放心，我們不會傷害你，待會兒帶你去個地方，問你兩個問題，你如果老實回答，我們就放你走。”劉寬說。

    “你知我爸是誰嗎？”

    “知道，怎麽不知道？”劉奇寶咬牙切齒地說。

    “我管你爸是誰，你給我老實點，要不然有你苦頭吃。”

    說也奇怪，這黃紹興從前仗勢欺人，橫行霸道，如今自己落在人家手裏，卻孬得很，聽艾魯這麽一唬，果然安靜下來。

    鍾音從後視鏡裏看著劉奇寶，幽幽地對他說：“他現在聽不見你說話。”打從一上車開始，鍾音就坐在劉奇寶的大腿上，把劉奇寶的雙手牢牢握住，交叉環抱在自己胸前，原因當然是怕劉奇寶一時衝動，做出對黃紹興不利的舉動。

    劉奇寶籲了一口氣，對鍾音說，“鍾音，你放手吧，我沒事。”

    “欸！千萬別放。這美女安全帶好啊！連我都想係。”

    “黑哥又開我玩笑了，小心我托夢告訴你愛人，說你調戲我。”鍾音自這趟和劉奇寶出任務以來，難得地露出了笑容。

    “你可千萬別，我那口子是醋壇子，你要告訴她，她跟我沒完。”

    除了黃紹興，一車的人都被他詼諧的神情逗笑了。

    “先生聽得見我和鍾音說話。”

    “哎！我說那個你什麽，叫我‘先生’？鍾音都叫我大哥，你以後該叫我大舅哥。我不但聽得見你說話，我還看得見身旁這位大美女。”

    鍾音抿著嘴笑，“你別聽他瞎說。”

    “對了，還沒給你們介紹——”

    “不用，我自個兒來，大家都叫我老黑或小黑。你隨便挑，愛怎麽叫怎麽叫？”劉寬本來想替劉奇寶介紹，老黑嘴快，把話尾全搶過去了。

    “我叫劉奇寶，剛加入特偵組——黑哥，您不姓黑吧？”

    老黑聞言大笑，“我當然不姓黑，我就人長得黑。”忽然壓低聲音，“我的身分是保密的。”說完朝劉奇寶眨眨眼。

    劉奇寶會意，喔了一聲。這老黑就是前文中提到過的能通陰陽的警察，當特偵組在陽間的聯絡員已經幾十年了。

    “老黑以前和我們合作辦過許多大案子，他非常幫忙，我們一直沒法好好謝謝他。”

    “得了，等你能謝謝我，就是我跟你們報到的時候了。”

    “黑哥，你人那麽好，一定會上天堂。”

    “天堂？那個冷清的地方請我去我也不去，我還是到你們哪兒比較熱鬧，至少暖和些。”

    連劉奇寶也被逗笑了，鍾音在後視鏡裏看見，沒有說話，隻把劉奇寶環抱著她的雙手拉得更緊。

    眾人正說笑間，老黑說，“到了。”

    “我們在這兒下車，從這兒開始走路。”劉寬說。

    黃紹興又開始不安分起來，“你們要帶我去那裏？”

    “帶你去一個比迪廳還熱鬧的地方。”劉寬說。

    “我不要！我不要！”黃紹興居然哭了。

    艾魯見他哭，非但不同情，反而心頭無名業火三丈高。“想想那些被你玷汙的女孩，你還敢哭？”

    這句話真有效，黃紹興聽了安靜下來，也不敢哭了，隻間歇地吸著鼻子。

    老黑也下了車，走到劉奇寶麵前，

    “奇寶，佛家說，能相識就是緣分，你願不願意聽我老黑一句話。”

    “黑哥您說，我聽。”

    “待會兒問完話，別傷了這混蛋，後麵的事交給我老黑處理。我跟你保證，我老黑既然知道了，就絕對不會放過這幫人。”

    “黑哥……，”劉奇寶話還沒說完，已哽咽無語，隻能對老黑點點頭。鍾音在一旁趕緊握住他的手。

    “老劉今天找我時，我為這事起過一卦，你放心，最後一定沒事。”

    “黑哥的卦最靈了。”鍾音趕緊說。

    “但願如此。”劉奇寶長籲了一口氣。

    “一定的，你有這些朋友幫你，一定能找到令嬡。”說完又朝大家揮揮手，“我先回去了。”

    “謝謝。”眾人也紛紛向老黑道謝。

    “不謝，你們叫老劉在地獄先給我保留個肥缺。”

    “在油鍋旁扇風肥不肥啊？”劉寬說。

    “去！我第一個拿你做‘油炸鬼’(注)。”說完上車徑回市區辦案去了。

    黃紹興想逃，但被劉寬和艾魯架著，兩人在陽世間居然也力大無窮，把個黃紹興夾得動彈不得，隻能跟著走。一路上，鍾音一直緊緊地抓住劉奇寶的手。走不多遠，就到了劉寬事先選好的地點——公墓園！這兒果然是比剛才的迪廳還熱鬧。許多孤魂野鬼把這兒當作聚會場所，看劉寬一行人走了進來，紛紛飄向前來探個究竟。艾魯從懷中掏出個像是玉做的板子，高舉過頭，“鬼差在此辦案，閑鬼不得靠近。

    艾魯舉的那塊“玉板”似乎有鎮鬼的作用，那些個鬼看到，都把頭低下避開。

    “你們——你們都在跟誰說話？”黃紹興雖然頭被蒙住，但耳朵還聽得見，一路就聽劉寬和艾魯嘰嘰咕咕好像跟很多“人”說話。

    劉寬一把把黃紹興推到中間，“自個兒把頭套摘下來。”說完，自兜裏拿出幾粒鬼珠，撒了出去，小心地控製，讓鬼珠隻照到他和艾魯。

    黃紹興聞言抖著手摘下了頭套，雖然鬼珠的照明效果不如陽間的燈泡，但足夠讓他看清四周圍全是數都數不盡的“土饅頭。他看到此情此景，以為劉寬帶他來這，是要像電影裏黑道處決叛徒的公式，帶到墓園做掉順便連墓地都“事先”選好。他嚇得麵無人色，雙膝一軟，跪倒在地上。

    “兩位大哥，饒命，我下次不敢了。”

    “你不敢什麽？還有你黃紹興不敢做的事？”艾魯臉色一變，在幽暗的綠光氛圍中，顯得格外猙獰。

    “你放心，我們不會殺你，但你要老實交代我們問你的問題，否則，我們就把你留在這兒。”

    “您——您要問我什麽？”

    “我問你，劉茵茵是不是你帶走的。”

    “我沒有啊。我跟她——不熟。”

    劉寬冷笑，“不讓你看看誰來了，你是不打算說實話。”

    說著，從兜裏又掏出幾顆鬼珠放了出去。原來這鬼珠除了照明，還有一個功能是叫鬼現形。鬼珠到處，黃紹興就見原本空無一人的黑暗中，慢慢走出一個“人”來。

    注：閩粵地區稱油條為“油炸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