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電話鈴聲忽然響起，蓮花站起來，走到電話旁，拿起聽筒，

    “喂！你到了嗎？……不用上來，我們自己會下去。”說完就把電話掛上了。

    掛完電話，轉過身來對青雲說，“起來吧，換衣服去。”

    “換衣服幹嘛？”

    “我幫你買了家戲院子，你得起來跟人家簽約去。”

    “蓮花，你說你買了什麽？”

    “我幫你買了家戲院子。”

    “你為什麽要這麽做？”

    “你不是說打小就是孤兒，喜歡蹭戲，後來和戲院老板混熟了，他收了你做徒弟，你就離開你嬸家，跟著他學戲。”

    “是啊？他叫七叔。”

    “七叔很疼你，教你唱戲，教你練功，教你認字，又說你有天分，將來要把戲院子過給你。”

    “七叔是說過這話。”

    “就因為這，你那幫師兄嫉妒你，在你師傅死後，把你趕出了戲院。”

    “唉，都是過去的事，提它幹嘛。”

    “對我蓮花來說，沒有過去的事就不提了的。”蓮花說。“人從我這拿走的，我一定要要回來。”

    “你這何苦——”

    “我告你說，大舞台還在，隻是幾番易手，幾度更名，又幾次改建，原本就要歇業拆除了，我把它買了下來，重新開張，就叫蓮花大戲院。不過——”蓮花停頓了一下，“產權年限隻有二十年，而且你隻能拿它來複興傳統戲曲。”蓮花輕笑。

    “你這——花這錢幹嘛？”

    “你從小不是愛聽戲唱戲嗎？我把戲院買下來，你就是戲院老板。我們就像以前在老君洞裏玩兒一樣，你在上頭唱戲，我在下邊聽戲，我要做你的頭號女粉絲。有那個女戲迷敢親近你，我就殺了她。”蓮花說得好像這事再稀鬆平常不過。

    “可是，我們現在的身份是逃犯，天堂、地獄都有人要抓拿我們。”青雲點出了危險所在。

    “我想過了，人說‘無所遁逃天地間’，我們再怎麽逃，也還在天和地的管轄下，事情該來的躲也躲不掉，該咋辦就咋辦唄，我們快快活活地過一天是一天，好嗎？”

    “蓮花！”

    “怎麽了，讓我高興一天不成嗎？”

    “答應我，不管發生什麽事，你隻管好好活著。”

    “行，那你答應我，今天我要你幹嘛你就幹嘛。”

    “蓮花……”青雲遲疑。

    “放心，我不會再叫你做傷天害理的事……”蓮花坐到床沿，突然將整個身體靠在青雲的背上，“欸！你想不想看看我幫你找的‘蓮花二號’，人挺漂亮的喔。”

    “我不喜歡你做這些事。”青雲生硬的說。

    蓮花把嘴貼在青雲的耳後，像吹氣似的對他說，“去看看嘛。你若不喜歡，我就把她放了。”

    青雲馬上轉頭，“你說真的？”

    “再認真不過。”蓮花依舊在青雲耳邊吹氣。

    “你真的願意放棄肉身？”

    “要那臭皮囊做甚？”

    “可是你剛才明明說——”

    “我是說啦，可你不喜歡啊——”蓮花幽幽地說。“我已經叫林玉男連夜趕工，做了個大水族箱，就擺在舞台底下，你在上頭唱戲，我在下邊聽戲——”

    “你真願意為我這麽做。”

    “人家戲院都幫你買了，你不唱，拿來養蚊子啊。”蓮花白了青雲一眼，依舊把臉緊緊地貼在他的肩後。“可有一樣，若真有女戲迷跟你太親近，我可是照殺不誤。”

    蓮花的這番表白，連青雲都被他逗笑了。

    “你啊！成天殺殺殺，把殺人說得像上菜場買菜。”

    “誰說的，人家可是有原則的，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唔，你自己定的原則吧。”

    蓮花隻把嘴撅著，不來接青雲的話。

    “青雲！”

    “唔？”

    “如果那幾個鬼又殺過來呢？”

    青雲略一沉吟，“我叫他們來得去不得。”

    “如果是那兩個你放掉的鬼呢？”***問。

    “總之有我在，他們別想動你。”

    蓮花低頭想了想，“如果是老君親自來呢？”

    “如果是老君親自來，也是遇佛殺佛，遇仙誅仙！”

    蓮花笑了，雙臂伸向前摟住青雲的脖子，“瞧你說的，是誰上菜場買菜來著了。”

    蓮花和青雲正說笑呢，那煞風景的電話鈴聲又響起。

    “走吧，換衣服去。簽約別遲到了。”

    當蓮花和青雲坐進林玉男的大奔，青雲是在想心事，蓮花則寒者著一張臉，不想和他說話。林玉男隻好無話找話。

    “青雲兄，你今天這身打扮，真是有模有樣。”

    “啊？”

    青雲是真沒聽見林玉男剛才說什麽。

    “你開車就開車，他的事你少管。”

    林玉男被蓮花一頓搶白，隻得訕訕地繼續開車。一路上蓮花和青雲有一句沒一句地聊著，就是不來搭理林玉男。林玉男從後視鏡裏偷偷地看了看蓮花，發現蓮花也看著後視鏡，慌得他趕緊將目光移開。

    好不容易到了目的地，林玉男回頭對蓮花說，“我約的律師朋友已經到了。就在——”

    “細節的部分你不用向我報告，你隻要把我交待的事辦好。”林玉男隻得又訕訕地轉過身去。

    蓮花在後座像媽媽幫孩子打理衣服一樣，幫青雲整理好衣服，

    “你跟他去吧。他會教你怎麽說。你就照他教你的話回答。沒事的，該準備的我都交代他準備好了，你隻管簽名就成了。”

    又拍了拍青雲衣服的肩膀，“以後你就是大老板了，走路精神點，讓人家瞧著也像個樣。”

    “青雲兄一表人才，那幾個網商巨擘都比不上。”林玉男討好地說。

    蓮花白了他一眼，“我把人交給你了，你可得把事情辦好。”

    “放心，交給我，錯不了。”林玉男說著，卻不動窩。

    “怎麽？還忘了什麽嗎？”

    林玉男看了看後視鏡，終於鼓足了勇氣。

    “教主，您答應事成之後，我的那——”

    “十分之一！”蓮花顯然不想在這事上再和林玉男糾纏。”

    沒想到林玉男不知是吃了豹子膽還是怎麽了，還不動窩。

    “是是是，教主說得這十分之一是買戲院之前呢還是之後呢？”

    “林玉男，你造反啊！”

    “蓮花，別這樣，你答應我今天要開開心心的。”青雲說。

    蓮花生了一回悶氣，終於開口，

    “要不這大奔，用公司的名字買的，也過戶給你。”

    林玉男從後視鏡裏看著蓮花，“那我先謝謝教主。”

    “你先幫我把青雲的事辦妥，你的事回頭再商量。”蓮花也盯著後視鏡說。

    “是，教主！”林玉男說著下了車，走來後座，幫青雲拉開車門，“大老板，下車吧。”

    蓮花又整了整青雲的領帶，“去吧，回頭還在車上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