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土大@陸表麵上是一副大一統的和諧模樣，實際上內裏暗潮湧動，桑朝建立了兩千多年，延續到桑淩賢這裏，怎麽都有一股暮色沉沉的味道，揮之不去。

    經過兩千多年的和平時期，前幾百年間百廢待興人口凋零，各大家族看準時機，通過搶占資源，經營資產，一家家都踏上了大桑朝的台麵，成為大桑朝的基石。

    再過幾百年，各大家族和大桑朝一起穩定發展，桑土大@陸上下一片積極和諧。

    到第二個千年的開頭幾百年，各家族已經開始不滿足於現狀，家族間的傾軋逐漸增多，大魚吃小魚，要麽兼並聯合、要麽消散。

    到了最後這幾百年情況更甚，沒有外敵，也就隻有窩裏橫，各家族當家的恨不能化身粥鍋裏的那支大勺，攪他一個天翻地覆、風雲變幻。

    桑淩賢有時候在想，若是自己早生幾百年，或許不會淪落成眼前這般模樣。

    桑淩賢手肘在龍案上，支棱著個腦袋，腦子裏還回想著昨晚的夢境，夢裏麵他是個知人善任、賢明果決、勵精圖治的好皇帝，朝堂上下人人敬仰亦人人畏懼。

    那個真是個美夢啊……

    “皇上，皇上……”身邊的伺候的老太監湯生輕輕的在桑淩賢耳邊喊了幾聲。

    桑淩賢這才回過神來，十分不悅被打斷了對於昨晚夢境的回憶，但很快又按捺下情緒了，麵帶微笑的朝堂下看了一眼，有些不明白狀況。

    這才向湯生問道：“他們剛剛說什麽？”

    隻見堂下左、右丞相二位仍舊滿麵潮紅的對峙，雙方都怒氣衝衝的的模樣，身後各自站著一群朝官。

    朝堂上的人群分布很是鮮明，除了這兩位後麵各有一群外，另外還有兩群，一群站在角落，人數稀少，剩下的就是站在中間靠後，很明顯與正在對峙的兩邊涇渭分明。

    桑淩賢四處看了一圈，也沒人征詢他什麽意見，朝湯生擺了擺手，又繼續把手肘在龍案上，做白日夢去了。

    朝堂裏吵什麽，爭什麽，從來就與他無關，待各方勢力和平達成了共識，或者怒爭出一個結果，這種時候才是他出場的時候。

    到時候誰遞上來什麽折子，也不用看，把桑朝大印往上一蓋就行。

    在沒出結果之前，除非是要拉著自己當槍使喚，那麽就會假模假式的來征詢自己的意見，而當時必然已經是有了一個差不多的結論的。

    等自己這邊觀察完到底是何局勢，所爭論的事情到底對哪方更有利，起了爭執的這兩方哪方當時的支持者更多，勝算更大，自己也跟著附和一聲就是。

    除此之外的時間，他都隻是坐在龍椅上的一個擺設。

    “皇上、皇上。”湯生又在耳邊小聲輕喚。

    “到底什麽事啊。”桑淩賢瞪眼看著湯生，似乎他的皇帝脾氣也隻有朝身邊的老太監發發了。

    湯生不敢不答隻是說了句：“您聽聽。”

    桑淩賢的臉色愈加難看，聽什麽聽，還不夠糟心的，有什麽可聽的，聽來聽去自己不過也是個局外人，這老湯今天是怎麽了，別人不清楚，他還不清楚自己的處境嗎？忽然之間抽什麽風，非讓自己聽堂。

    桑淩賢翻了個白眼，無奈的坐正了身子，又掛上溫度角度弧度都適宜的微笑，麵向了堂下。

    左右丞相倒是沒有說話，隻見右丞相身後的王太仆王堅貴道：“左丞相這番言辭看似為民著想，實際上誰不知賀太常賀德興大人的家鄉就是在緊鄰東南郡的東海郡。”

    “您說既然這個新的資源勘測方法既然是泥菩薩城主曾羽淵發現的，而且她也在用此法大力發展民生，並不是單單隻為她背後的曾家效力，如此更應該大力支持。”

    “但眾所周知賀德興賀大人一向唯左丞相是從，這般義正言辭的支持，背後卻做的是脅迫曾家交出方法的勾當，前日我已收到密報，有人匿名向本官舉報賀家，賀家這番作為根本為民不恥，左丞相又從哪裏來的理直氣壯呢？”

    “王堅貴！你不要含血噴人，你我同朝為官，為的都是泱泱桑朝百姓，為的都是我大桑朝皇上的大好江山，什麽叫做我賀德興唯左丞相是從，我看你根本就是本末倒置！”賀德興往前一步，大聲訓斥。

    又開始吵了，桑淩賢這次聽出了個新東西，什麽資源點勘測新方法？那是什麽東西？竟然引得這些人如此大動幹戈。

    桑淩賢終於來了點興致，振作了一下精神，開始認真的聽起來。

    皇帝認真也沒人怕，認真聽了也就是在他腦子裏能把這件事記得久點，在其他人看來仍舊是雲淡風輕。

    早朝散場，桑淩賢恍恍惚惚的回到寢宮，又發了好了一會呆，直到晚上就寢的時候，才好像發夢般的問了問湯生：“老湯，你說，這是又要有新的變數了嗎？”

    湯生恭敬慈憫的看著這個自己一手帶大的皇帝歎了口氣道：“皇上……即使變數橫生，您，您……還是就寢吧，老臣這就伺候您寬衣……”

    桑淩賢深深皺著眉頭，他當然知道湯生沒說出口的話是：即使變數橫生，您除了自保又能有什麽打算呢？

    桑淩賢也不知哪裏來的勇氣，忽地抓住了湯生皺巴巴的老手：“老湯，你說，這個曾羽淵，她手上的東西他們都想得到，都想打壓，要是朕娶了她回來呢？”

    湯生一時被皇帝的亂入的思維打亂了，娶回來是什麽意思？娶回來一同被他們欺負，再讓這偌大的皇宮裏多一個可憐人嗎？

    湯生還在兀自淩亂，桑淩賢又道：“我看這個曾羽淵不一般，一個女子能競爭到城主之位，還掌握著什麽資源點勘測的新方法能積累政績和口碑，還有在百姓中的名望，以及他們曾家自己的私產，還能發展鄰城聯盟，方方麵麵甚是周到圓滑老辣，即使被賀家派人打壓了也沒有低頭，不僅沒有落到苦苦掙紮的地步，反而還有逆境崛起的可能。老湯，你說我娶她回來好不好？”

    湯生看著桑淩賢熠熠發光的眼眸，張大了嘴巴，一時之間也不知該說些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