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魂穿成為董卓的孫女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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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山秋雨滴空廊,燈照堂前樹葉光。

    對坐讀書終卷後,自披衣被掃僧房。

    偶,不對,是自披衣被掃“客房”。

    想罷唐朝大詩人王建的這首《秋夜對雨寄石甕寺二秀才》,褚漢一聲長歎,慵懶地靠在床榻旁,支起下巴,望向窗外,開始思考一個問題,他怎麽就到這兒了呢?

    是啊!

    他怎麽到的這兒呢?!

    就算前世沒有抱負,沒有理想,混吃等死,庸庸碌碌,可看在他依靠家產開了一家孤兒院、收留撫養了十幾個孤兒的份上,看在他經常打義工、照顧獨居老人的情麵上,看在他為了救一個不相幹的落水女不幸身亡的事情上,老天爺不給他頒發一個新世紀的“好男人”勳章、不讓他死後進入天堂,也不應該把他打發到這裏吧?

    這是什麽地方?

    大漢王朝,東漢末年,人如螻蟻,命如草芥。除了那些野心勃勃的當權者和士族門閥,誰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到明天、活到明天的情形又會是怎樣。

    不應該啊!

    我上輩子做了那多麽好事,就算這輩子不成官宦子弟、大富豪,也不應該重生到這裏,過上朝不保夕的生活吧?

    難道,這就是物極必反?!

    褚漢鬱悶了,更無語。揉揉發麻的手臂,換個姿勢,重新坐好,褚漢眼中一陣憂傷,好想念我的野鴨絨被,好想念我的舒適水床。

    天上明月高懸,星光點點;秋雨過後,水落飛簷。遠處的梧桐樹落下層層虛影,空曠的深夜裏響起犬吠和哭聲。清風徐來,帶著肅殺冰冷,好像要凍煞了這座古城。

    褚漢情不自禁的打個噴嚏。用手摸了摸臉頰和額頭,身體再次變得滾燙。

    奶奶滴,又發燒了。

    翻身下床,將窗戶關隴好,圾著鞋子就想出去打盆冷水,房門嘎吱一聲推開,走進一個二十五六的男子。男子身材瘦削,眼眶由於熬夜變得通紅,裏麵泛起道道血絲;麵皮黝黑,雙眼清明,除了雙唇微薄,五官倒是極為端正。

    男子看到下床的褚漢,先是一驚,然後大喜起來,“三弟,你可是要出去?自你醒來後便不言不語,我還以為三弟得了失魂症呢。”

    褚漢尷尬一笑,認出這人是“前身”的表哥漆雕暝。

    兩天前醒來,褚漢就沉浸在穿越的悲傷和迷茫裏,無法自拔,幾乎不和任何人說話。因此,漆雕暝等幾個親近人認為他得了失魂症,一連請來好幾位醫師診治。沒想到,醫師束手無策的情況下,褚漢竟然自己下床、出門,豈不是說明,褚漢的病情好了?

    漆雕暝正想怎麽開口詢問,褚漢一眼看到他手中的陶罐,道,“這裏麵是熬的藥?”

    漆雕暝連連點頭,笑著把陶罐放到床榻上,遞給他一個湯匙,“快點喝吧。你這次的風寒太重,恐怕還要養上三四天才行。”

    褚漢莞爾,心知這風寒感冒不是太重,而是已經重的要了“褚漢”的性命。若非他穿越附身,恐怕此刻留在這裏的,就是一具屍體。

    在床榻旁坐下,一邊喝著苦澀的草藥,褚漢一邊整理著前身的記憶。

    前身“褚漢”是益州漢中郡房陵縣褚家亭人,是個很小很小的地主,放在前世社會,算是家境不錯的富二代,可在大漢王朝,在士族門閥掌控軍政財富和文化的年代裏,“褚漢”這樣的家庭,頂多算是“寒門”。

    寒門想讀書識字,萬分艱難;要晉身做官,更是需要天大機緣。前身不想坐等機緣降臨,於是轉而學武,拜了房陵縣一位隱居的武將白轅從師學藝。

    八年寒霜酷暑,八年春去秋來,前身的武藝飛速進步,成了一員一流猛將。恰好白轅有事攜子離開,提前回到家裏,意外發現父親褚西病重。在床前照顧不到兩個月,褚西撒手歸去,隻留下生母漆雕玲和幼妹褚楚。

    時值益州牧劉焉派督義司馬張魯和別部司馬張修攻打漢中郡。張魯殺死漢中太守蘇固後,又反殺張修,霸占了漢中,所以褚漢想去投奔。

    誰知房陵縣縣尉杜雲覬覦褚家財富,想強行奪取,被褚漢反殺後,帶著生母和幼妹一路逃到西城縣。為了另謀生路,褚漢隻好來到長安城,投奔到接連高升的舅父漆雕顯家裏。

    漆雕暝是漆雕顯長子,幸虧有他照顧,褚漢才在這處驛站裏落足。

    漆雕暝看著褚漢吃藥,有些猶豫,又有些遲疑,良久才出聲道,“家君將三弟趕出府裏,並沒有輕視三弟的意思。家君隻是太生氣了,你莫要怪責。”

    褚漢一怔,有些不解,“家君?”

    這是誰?

    漆雕暝連連點頭,“對啊。三弟應當知曉董太師的名聲。凡是大漢子民,無不對他憤恨無比,咬牙切齒的。三弟違背家君的意思進入西涼軍,又去參加文武兩場招親比試,成為董太師的孫女婿,家君能不生氣?”

    再次從漆雕暝口中聽到“家君”這個詞,褚漢才恍然,家君就是爹爹、父親的意思。在整個大漢朝,一般將生父喚作阿翁,生母喚作阿母。但對人自稱父母時,都是家君和家嚴。

    褚漢心裏想著,還未說話,又見漆雕暝笑了起來,“不過,三弟放心好了。家君就算再生氣,還是將三弟的親事辦妥了。隻等一個月後,十一月十一日,三弟就和董太師孫女渭陽君成婚。”

    光棍節啊?

    褚漢莞爾一笑,心想也不知是誰挑選的日子,太時髦了。

    突然回過神,褚漢驚悚道,“你說甚麽?大哥,你說我要和誰成婚?”

    “董白啊?董太師的孫女渭陽君!”

    見褚漢一陣失神,漆雕暝不解起來,“不是你對渭陽君一見鍾情嗎?怎麽會是這幅表情?”

    褚漢動了動嘴唇,想解釋,卻無法出聲。

    漆雕暝輕聲道,“你初來長安時,在長安城外病倒,是渭陽君救了你。後來聽聞董太師要為渭陽君比武招親,因此瞞著家君進入西涼軍,連過文、武兩場考試,才得了董太師首肯。你可不曉得,自從董太師當眾宣布你為孫婿後,你儼然成了西涼軍的新貴,想要探望拜訪你的人,不知凡幾!”

    褚漢嗬嗬了。

    不知凡幾,他倒是不想要這份尊榮,行嗎?

    他可沒忘記,現在是初平二年,191年10月11日,再過不到六個月,初平三年四月份,董卓就會被王允施展美人計死於呂布手中,介時整個董氏一族,不論男女老幼,盡皆滅族。

    奶奶的!

    這可是一個坑啊!而且大坑,坑死人不償命!

    稍微有點常識的人,都知道這個時候應該遠離西涼軍、遠離董氏一族,可前身竟然好死不死的送上門,這算是舍身為紅顏,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嗎!

    褚漢艱難的喝完草藥,忍來忍去,還是沒忍住,“我現在能退婚嗎?”

    漆雕暝驚恐的瞬間站起來,失聲道,“開甚麽玩笑?還是你責怪家君趕你出門,想拉著我們一起送死?”

    褚漢尷尬的擺擺手,一臉篤定道,“怎麽可能?!大哥,我對渭陽君一往情深,怎會做這種事?你放心,我隻是玩笑。”

    可是,褚漢的內心真的很無奈。突然成為董卓孫女婿,他該怎麽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