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3 一介寵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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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白終於得到機會像岑夫子遞出了橄欖枝。

    算盤自然是打得極好的,若是岑夫子同意了這安排,便也算是李家的家臣了。雖然嚴格意義上來說,李白還未與其父分家,這家族還得李客來做主。但畢竟他也算是走出家門了,還能拿老爹的錢給員工發工資而已,其實很劃算。

    重要的還是有了這層家臣的關係,平日裏對於練字的要求自然會放得輕些。每天應該也不會板著那張老臉說教,這一路必然會輕鬆許多。

    字寫得能看就行了,李白可不想當什麽書法家,累。天天練字、吟詩作畫,哪來的時間去欺男霸女?暢享生活?

    夫子扯了扯嘴,似是在笑,卻沒有聲音,盯著李白的眼神看上去有些滲人,半晌後才道:“不愧是商賈之子,到是打得一手好算盤……,隻是我且問你,你收我做賬房先生,在那長·安城行商賈之事,若是惹了麻煩,豈不是老夫一大把年紀還得被你連累?”

    “你有滿腹才氣卻說博取功名太累,但人生在世,做什麽又能真的輕鬆?商賈或不缺金銀,但在那長安城中,達官顯貴多如牛毛,若是沒有功名在身,即便你賺到千萬身家,又能如何?官家一聲令下,便能讓你傾家蕩產,家破人亡!”

    “更別提你當這長·安城中的商賈真那麽好做麽?但凡能在長安城中站穩腳跟的商家,哪個背後沒有權貴撐著?你便以為帶著些許本錢趕赴京城,跟你那些鬼點子,便能在長安城中混得風生水起?這未免也把帝都想的太簡單了吧?”

    “不說遠了,就談今日之事。若不是照顧張大人的麵子,僅憑你今天在這宴席上的種種,怕是明日便出不了這蜀郡了。不說死罪,一個勞役卻是免不了的。這萬人之上,對治下平民一言而決的權力竟是對你沒有半點吸引力?”

    這是在引導自己走上正軌麽?

    其實夫子說的沒錯,這畢竟是在康朝,封建社會純粹的商賈之家確是沒什麽地位,拋去財富,社會地位甚至還不如一個農民。這也是最讓李白覺得頭疼的地方。

    當然,總有辦法可想的。

    自保的辦法自然要有,靠山自然也得有的。

    “您老說的這些其實我都懂。就像您說的,帝都內生意的確不好做,忌諱太多,但凡利潤大的聲音,都不是我這個沒根基沒背景的小人物能插手的。但總有前人想不到的好生意。隻要能做成,分些股份出去,慢慢經營,總能有個依靠。”

    “至於做官,自然威風,但其中也自有苦處。那譚府尹在蜀中便能隻手遮天了麽?未見得啊!欺上瞞下的事兒,怕是免不了的。每天都得算計人心,累!說這些到不是矯情,若是能有輕輕鬆鬆,便能成達官顯貴的路子,李白自然是不願錯過的。隻是步步鑽營,怕是做不來啊!”

    “哦?聽你這話……,我到覺得有個職位很適合你……”

    “嗯?願望其詳?”

    “去天子腳下做個寵臣啊!”

    ……

    “捋……,少爺,夫子,客棧到了!”

    岑夫子剛拋出那話,馬車便平穩的停下,隻留李白臉色陰晴不定。

    其實這也是個出路,除了危險係數高了些。

    畢竟曆史上皇帝身邊的寵臣似乎沒幾個有好下場。

    不過從某種意義上說,他不一樣,多了幾千年的見識,哄人開心,提前預見危險的能力應該還是有的。能夠以史為鑒嘛。

    難道讓曆史走上正軌?自己重新以李白的身份去那位年輕時英明,年老後昏庸,還好色好詩好音律的老頭身邊去做個馬屁精?

    其實這個可以有,任何能讓自己實現理想的方式,都可以作為一個方向去嚐試,隻是跟自己那個便宜老爹的要求背道而馳。

    好吧,如果真要走上這條路,得考慮得更周詳些。

    “受教了!”一念至此,李白不理車夫的呼喝聲,站了起來,一揖到底。

    “不謝!今日便不跟你算這胡言亂語的賬了。嗯,還有,莫以為我不答應你做那賬房先生,你便可以少了我的俸祿。這一路為師,也是要銀錢的,李大人許諾的十兩金,自然是要由你給的,等到了京城,也夠我逍遙了。”

    “啊?!”李白愣了,這事兒沒人跟他說過啊,該不是這老頭信口雌黃,訛人的吧?

    “莫要驚訝,印有縣官大人的文書還在老夫的包裹之中,到了京城自然憑文書找你討要。嗯,明日記得把抄好的詩經交給我。若在讓我看出你讓那丫鬟代筆,老夫的戒尺可也不是吃素的。”

    “等等,十兩金,便十兩金吧,這俸祿好說。但這詩經是不是不用抄了?我覺得您給我指點了一條名路,做個寵臣總不會還要求有一手好字吧?”

    “荒唐!當今天子聖明,勵精圖治,便是有些小愛好,也是讓我大康朝文風昌盛,就憑你那姥姥不疼舅舅不愛、汙人眼睛的一筆爛字,也好意思說想當寵臣?嗯,既然你有此心,老夫到是更要嚴加要求,今日便把那詩經多抄一遍吧!”

    說完,岑夫子壓根不理呆若木雞的李白,站了起來,掀起簾子,在早已經恭候一旁的羅先生攙扶下,當先下了馬車。

    嘴巴裏用李白恰好能聽到的聲音喃喃自語著:“哼,差距怎麽就那麽大呢?想那王摩詰,於這廝一般年紀,詩、書、音律樣樣皆精,丹青之道也有涉獵,十五歲抵京,隻為求一功名,不負滿腔才氣實現抱負。我這徒弟卻隻想做一介寵臣……嘿,寵臣啊,寵臣!當真羞煞老夫也!”

    一不小心便聽到了別人家孩子的消息,李白心裏是極為膩味的。

    王摩詰?這是誰孩子,這麽不知進退,給自己招黑呢……

    嗯,姓王,跟自己同一個時代,還懂詩擅文會畫畫,簡直牛到沒朋友……

    好像是有這麽一個人……

    叫王維吧?王維字摩詰的麽?沒錯就是他了……

    獨在異鄉為異客,每逢佳節倍思親的王維,也是渭城朝雨浥輕塵,客舍青青柳色新的王維……要不要把這家夥的詩都提前抄出來,讓這貨無詩可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