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遺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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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莽莽昆侖,群山連綿,雖然還是九月,這裏已是大雪紛飛,在一處山穀中,四麵絕壁,崖壁如同那羊脂玉般,上麵刻滿了字體,隻有東南方向有一條縫隙。穿過縫隙能看到穀外鬱鬱蔥蔥的樹林。穀中有一群人在緊張的忙碌著,年紀大的有五六十了,少的不過十七八,一個個都是認真的彎腰在地上翻撿著石頭。

    突然縫隙中出現了兩人,一個少數民族的大漢帶著一個年輕的漢族小夥,兩人都背著一個巨大的背包。彎腰翻撿的都抬頭看去,一些年輕喊道:“阿力滿大叔,有什麽消息沒?”,“張源帶了什麽好吃的來了!”

    “胖子,你就記得吃,看你那體形,在這野外考古,你就是罪人!”阿力滿沒有答話,張源很是開朗的和那些年輕的打趣起來。“教授在哪裏!我們這有急事和他老人家說呢!”

    不遠處的一個帳篷被掀開,一個圓臉女孩喊道:“張源,阿力滿大叔,教授在這裏。”進門的時候,女孩抓住了張源的手低聲問道:“這一路還好嗎?辛苦不?”張源輕輕的把手拿出來,又緊了緊身上背的背包往帳篷裏麵走:“謝謝安學姐,一路都好,大叔對道路很熟悉。”圓臉女孩卻轉身出了帳篷。

    帳篷裏麵都是木台麵,上麵堆滿了一張張的紙,張源口中的教授此刻卻躺在床上,兩眼微閉,臉頰深陷,嘴唇發白。張源一見教授這樣子,急走兩步上前握住了教授的手:“老師你這是怎麽了?”

    教授睜開了雙眼,見到張源,連忙掙紮著坐了起來:“洛水那邊的拓片都拿來了沒。”張源連忙扶住了教授,這時候圓臉女孩也提了個水壺進來,忙著給教授和張源三人都倒了水,張源喝了口水:“拓片都帶來了,我看了,這兩種字體是一樣的,應該是同種文化。”說著把背包打開把裏麵的拓片拿了一張出來遞給教授,又問道:“老師你這是怎麽了,我出去的時候不是還好好的嗎?”

    教授接過拓片自嘲的一笑:“唉!年紀大了,這氣溫一降,就不行了,這果然是同種字體,”教授接了拓片就沉浸進去了。“老師,這還有一個消息,是氣象台發布的一個暴風雪警告,阿力滿大叔也說了這邊可能馬上要大雪封山了,我們要盡快撤出去了。”

    現實的問題把教授拉回了神,思考了一下道:“這個最近的一場大雪有多大,我們還可以待多久?”張源隻能看看阿力滿,阿力滿想了想道:“田教授前兩天的這場雪已經不小了,估計這場隻會更大,我還是建議教授盡早出山。”

    安學姐也是勸道:“老師,這絕壁上麵的字我們都已經拓了下來,可以出山在慢慢研究,不行明年還可以繼續再來。”“是啊老師,這個字跡在這裏這麽久,也不差咱們這幾個月了,你現在身體又不好,還是回北京好好修養,明年再來也不遲嗎?”張源勸到。

    教授擺了擺手,笑道:“好了好了,不用說了,我聽你們的,這樣安婧你通知大家把東西都收拾好了,明天我們就出穀,不要把我說的和黃世仁一樣,張源你就在我這裏陪我整理這些拓片。”安婧立即把出山的消息傳出去,自然一片歡騰。

    一路騎馬、驢車、公交車轉了幾天才出的山來,一到和田,田教授用自己的身份調節來了一節臥鋪,囑咐列車員沒事不要來打擾,車門一關,田教授把幾個學生都召集過來:“你們這幾天都考慮了這個遺址的來曆沒?”

    安靖看了眼還在沉思的幾個同學:“老師你平時都教導我們,考古是件嚴肅的事,必須要小心求證的,昆侖遺址雖然和洛水遺址有聯係,但是字沒破解開,我沒法下結論。”

    “小心求證是不錯,但有時候也要大膽假設。”田教授笑著點了點頭,又看向了張源:“你還是認為這是遠古文明?”

    “是的,老師,如果單純說洛水遺址可能還是有點牽強,但昆侖遺址更加肯定了我的猜測,同樣的字體加同樣的玉璧,這肯定是同種文明,而且我國所有神話都有昆侖的描述....”

    田教授看了看其他同學:“李奇你還堅持外星文明嗎?”不等那個胖子說話田教授接著說“其實不論外星文明還是地球遠古文明也罷,這絕對是一種超越了我們所能想象的文明,洛水遺址的玉璧,我們費了多大的功夫都未能采下一點粉末研究,昆侖遺址的玉璧卻破裂了那麽大的一道縫隙,這說明了什麽,說明這個文明遭到了不能想象的外力打擊,再想想恐龍的滅絕,文明在不斷消失,我們人類的文明還能存在多久?”田教授的說道這裏突然覺得有些落寞,揮了揮手:“你們都去好好休息吧!”

    出了北京站,張源看著人來人往的廣場,想到了昆侖山的蒼莽寂寥,頓時覺得這人生渺茫,竟然產生了遁隱昆侖的想法。突然感覺有人拉了下自己,張源側頭看了看,是安學姐在扯自己:“老師問你話呢”

    張源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老師有什麽事?”“你是和我們一起先回學校還是在這裏直接轉車去杭州,我也是耽誤了你不少時間了!”田教授滿懷歉意的道。

    “老師你別這樣說,這是你給我機會,才讓我參與到這樣的項目中來,我還是就在這裏轉車去杭州吧!”張源思緒一下從昆侖山又拉回了現實。

    田教授點了點頭,有些語重心長的說道:“你家情況我也知道,你舅舅做的是過分了,但終歸是你的長輩,是你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希望你還是留他些顏麵。”

    “我知道了,我會考慮清楚的。”

    安婧突然上前抱住了張源,貼在他耳邊說道:“學姐我這裏提前祝你新婚快樂,你結婚不要再告訴我了。”側頭又在他臉上輕吻了一下,不等張源反應過來,安婧就放開了他,轉身跑開了,張源分明看到了安婧掉落的淚水,摸了摸被安婧輕吻的地方,張源有些尷尬的對著田教授笑了笑。

    田教授對自己這兩個學生的心思很清楚,不過一個落花有意,一個流水無情,自己也不能強撮合。

    南歸的火車上,張源躺在臥鋪上摸著胸前的一個小石球發呆,這個小石球是他父母留給他的唯一遺物,這次回去後,他就要結婚了,還有繼承父母的公司,他父母是一個成功的企業家,經營了一家大公司,不知道什麽時候喜歡上了探險,在一次神農架的探險途中,張源的父母意外身亡了,同行的隻有舅舅回來。

    舅舅以張源的監護人成功管理起了公司,對張源的態度也發生巨大的改變,這個考古學也是舅舅一手安排的,理由非常的冠冕堂皇,你要查清楚你父母導致你父母身亡的遺址。又定下了什麽要讀到研究生、不結婚不能繼承公司等一大堆條件,給他的除了小石球以外,就隻有那種保證他餓不死的生活費了,理由嘛:男生要窮養。

    學業還好,這個結婚在如今這個社會可是要大筆資金的,想著安學姐對自己的情意,張源也是一陣搖頭,自己隻是當她是姐姐的。張源想到了自己的女朋友,中戲的一個大美女,自己在一次英雄救美中捕獲美人芳心,想到就要結婚了,張源心中一陣躁動。

    想著想著,火車節奏的聲音把他帶入洛水遺址邊,一座塌了半邊的山體裸露出了羊脂玉般的絕壁,山體刻滿了字體,一陣晃動,又來到了那個四麵絕壁的昆侖山穀,張源放佛聽到從山體中傳來的一個聲音:“你終於來了....”

    就在張源聽著聲音準備進入絕壁的時候,“小夥子,杭州快到了準備下車了”張源一下清醒過來,兩眼還迷糊中,心想這麽快,我好像就做了一個夢。

    錢塘江邊擠滿了來看八月十五大潮的人們,從小在江邊長大的張源自然不在意這些,穿過了密集的人群來到了一座別墅前麵,這是張源父母留下來的,自己是名義上的主人,打開別墅門,張源就看到了舅舅的鞋還有一雙歪著女高跟,不由的感到一陣膩歪,這個舅舅又帶女人來家裏亂搞。

    張源也不想管他的膩歪事,想著趕緊回房間給手機充電好通知女朋友,上了二樓,張源看到舅舅的房門虛掩著,張源輕手輕腳想要過去,卻突然之間呆了,他清楚的聽見了自己女友的聲音。

    “你那外甥什麽時候能回來啊!我還得陪他多久呢?煩都煩死了!”

    “小寶貝,別煩了,計劃都很順利了,你就是陪他結個婚,到時候他一死整個公司就都是我們的了。”

    木然的站在門外,張源覺得周圍一切都是陌生的,一股一股的熱血湧上頭來。

    他搖搖晃晃的來到了廚房,拿了一把水果刀,然後走進了房間,一言不發的就看著兩人,舅舅結結巴巴的說道:“張源,你聽我說,是她勾引我的...”

    “滾蛋,老不死的,那個英雄救美的戲你敢說不就是你設計的嗎?你怕他什麽,什麽都沒有的窮小子一個....”

    張源木然的看著她,突然之間暴起,手中的水果刀狠狠的插入了他女朋友的胸前。

    她不敢相信的看著肚子上的刀,張源一向在她麵前唯唯嚅嚅,百依百順,從不敢大聲說話的,張嘴還想說什麽,卻隻有大口的血水流出。

    “你殺人了,你死定了!....”

    張源聽到舅舅那公鴨般的聲音,心中無比厭煩,手中的刀再次劃出,猶如一道閃電般,那聲音戛然而止。

    張源轉身走出了房間,沒再看那倒在血泊中的二人,心裏猶如被千萬把尖刀插過,讓他有生不如死的感覺。

    走出別墅大門,張源茫然的隨著人群來到了江邊,此時正是潮頭初臨時,張源看到江麵閃現出一條白線,伴之以隆隆的聲響,潮頭由遠而近,飛馳而來,潮頭推擁,鳴聲如雷,頃刻間,潮峰聳起一麵三四米高的水牆直立於江麵,噴珠濺玉,勢如萬馬奔騰。

    張源看著這天地之威,想著自己死在在江水中也是一種不錯,當下不再猶豫,毅然翻過了護欄,在眾人驚訝聲中,直撲入那滔滔江水中去。

    一入江水,張源隻感覺一股大力襲來,瞬間就暈了過去,卻沒看見自己身上的一層灰蒙蒙的光護住了自己沉到江底,回頭的潮水很快把他帶向了大海深處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