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臥雪眠霜

字數:4428   加入書籤

A+A-


    一輛黃色的出租車正在公路上以今人難以想象的速度奔馳著,江天銘把身上僅有的三百多塊錢一起塞給了出租車司機,讓司機有多快開多快。

    司機大叔樂了,心想終於能展示一下咱十幾年來的看家絕活,簡直瞬間變了個人,仿佛變成了《速度與激情》裏的主角,臉色凶狠的盯著前方,瀟灑調換著擋位。

    可惜江天銘的運氣不是太好,一路上總是遇到紅燈,四個路囗就遇到了三個紅燈,急的他有一種想下車跑的衝動。

    又一五十多秒的紅燈像個攔路的大石頭一樣橫在他麵前,他將兜裏的最後五十塊錢掏出來塞給了司機,司機並沒有接下,點上一支雲煙,仿佛充滿了共產主義革命自豪感的說道“除非你是急著去醫院生孩子的孕婦我們才會很不道德的替你闖幾個紅燈。”

    “哎呀,大叔你猜對了我老婆就要生了,麻煩你闖過去吧。”司機同誌看了一看江天銘急的可憐巴巴樣子應該是相信了,左顧右盼了一會兒在還有三十秒的時候衝了過去。

    二十多分鍾左右後車停在了西嶺高山滑雪場外,一下車江天銘發現他的手機已經徹底沒電了。

    他在門外等了幾分鍾後決定先進去確認一下祝映陽在不在裏麵,說不定方霽遠他們都已經進去了。

    剛進門大斤中央的一個女服務員就截住了他。

    “您好,請問您需要什麽服務嗎?”悅耳的女聲響起。

    “我…我…我是來滑雪的。”

    “那您有會員卡嗎?”

    “沒有…”

    “那抱歉了,我們這裏滑雪需要辦理會員卡。我們的會員卡有包月,半年和全年的,您看您…”

    江天銘此時心說完了剛才錢都給老司機大叔,這…

    “我是…我朋友楊處刀介紹來體驗的。”他並不確定楊處刀在沒在這滑雪,隻能賭一把了,他心裏想到。

    “哦哦,抱歉,您是楊處刀楊先生的朋友啊。那您按照我們俱樂部的規定可以免費體驗幾次。您跟我來吧。”

    說完江天銘跟著她來到了器材室,寬敞的室內嶄新而擺放整齊的滑雪工具讓他眼前一亮,居然還有幾輛雪地摩托,他隨便選了個雙板雪橇就跟著女服務員去了更衣室換好了衣服,來到一片白茫茫的滑雪場。

    “您需要教練嗎?”

    “不…不需要我就自己隨便滑一下。”

    “哪你小心啊,別走遠了啊,我們這座滑雪場就是整個西嶺,你剛來不認識路。”

    “好謝謝啊,你去忙你的吧。”

    “嗯,需要什麽服務隨時找我。”

    目送女服務消失在視野中後,江天銘笨拙的試著滑了兩下子,然後一個重心不穩狠狠的摔倒在了雪地裏,然後他坐在地上默默的解開了困在腳上的雙板雪橇。

    他可從來沒滑過雪,接著他就打探起了旁邊呼嘯而過的人……

    早在江天銘進入滑雪場幾分鍾以前,可憐的祝映陽剛滑完雪背著雪撬走出俱樂部大門就發現自己的身體憑空消失了而且還被一種不知名的外力帶到了這個的小黑屋裏,然後他又突然發現自己的身體回來了,他狠狠的掐了自己一下,確定自己沒有在做夢,那難道是自己現在還在“6d影院”裏?那我現在又是誰?真是一時讓人糾結不已啊。

    他此時仿佛深切的理解到了那個他原來以為是個二貨的柏拉圖為什麽要提出:“我是誰,我從哪裏來,又要到那裏去。”的這個很有深度的哲學問題。

    此時回到孤兒院的方霽遠也糾結了,江天銘是怎麽知道祝映陽在西嶺國際滑雪場呢?難道他能力覺醒了?可這家夥是什麽意思現在手機居然關機了?

    “江天銘手機怎麽關機了?”方霽遠向旁邊的一行人問到。

    “沒電了?”寒澗回答到。

    “不應該啊。我記得我和秦軟走時江天銘還在那個雙子大廈對麵賓館裏,隨便借個數據線充電還是可以的。”

    “他會不會也去了西嶺?”圈圈問到。

    “沒看到過他,應該不會吧?”

    “他又怎麽會知道祝映陽在西嶺?”

    “l don't know.”方霽遠也露出一副疑惑不解的樣子。

    這滑雪場簡直大的讓人懷疑有沒有圍欄,遊客們三五成群的分散著。江天銘揣著手低著頭打量著旁人,祝映陽以前在他們學校上過一會兒課,所以江天銘是認得出祝映陽的,而且還有讓他印象深刻的是祝映陽那從不穿校服的身影和那一雙雙炫酷的籃球鞋。

    那時候他是多麽的渴望也能有雙好一點的球鞋,可是當時的他能在生日時拿著悠悠送給他的一個籃球都已經是感動的他眼淚花兒都包起了。

    當初你在學校出盡風頭就算了,我沒球鞋穿也沒什麽,可連我唯一的籃球你也要搶走嗎?

    他可曾是官逼民反了。

    一個普通家庭裏的傻小孩什麽玩具也沒有,總羨慕別人家的小孩都有好多玩具,終於有一天好不容易在大街上撿個籃球帶回家充點氣,擦幹淨了,這個球就可以讓傻小孩高興好久好久,可現在如果你搶走了他小孩手裏的這唯一的球,他一定不會像別的小孩一樣坐在地上哭著擦擦鼻涕了就完了,他會不顧一切的把他的東西搶回來吧,即使搶走這個東西的人像神一樣高高在上。

    因為你拿走了他的球,就等於要了他的命。他不是被父母寵大的乖小孩,沒了玩具還可以去找父母給他買,他除了那個球就隻有孤獨了。

    江天銘現在都還不願意相信有人故意搶走了他的球,他還覺得不管怎麽樣球有一天還會滾回自己身邊。

    所以他還在雪地裏憂傷的徘徊,徘徊了很久,有人的地方都找了幾遍後,他就向沒人地方找,希望著自己目標能突然能從雪堆裏冒出來。

    他就這樣走著走著進入了一個荒禿禿的鬆樹林,他目測這個鬆樹林應該不是很大,這片樹林另一邊興許還有一片空地,空地上可能還有不少人,反正進這片林的時候他是這麽想的。

    江天銘是越走越覺得不對勁,他一回頭發現他背後已經盡是白茫茫的雪地和幽靜的樹林,此時他已經沒有回過頭的走了三十多分鍾了。

    看來這跟本不是一片小樹林,而是一片大森林吧。應該是視覺效應誤導了他,他無奈的沿著腳印望回走。

    沒走多久他就發現了他之前的腳印在一塊有一頭豬那麽大的石頭麵前徹底消失了,他意識到剛才這個地方並沒有這塊石頭啊,難道這附近發生了小型雪崩?望著前方看不見盡頭的林蔭,他手裏滲出了一把冷汗。

    他努力的按照著來時的方向走去,可是在這蒼茫的一片中他跟本記不起來時大至經過了那些場景……也不知道走對沒有。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他開始認真的深呼吸調整自己的情緒,心裏想著一定得平靜,可是最後他發現自己終於沒法平靜下來了,因為天居然漸漸開始黑了,他不知道自己已經在這片森林裏兜了多少個圈子,但樹的盡頭仿佛絲毫沒有靠近他。

    他好不容易撿到了一個小石塊,開始給沿途的樹上做標記,但天黑之前他應該是不可能走出去了,而且一旦到了明天……他能不能走出去就變得沒有意義了吧。

    天,漸漸的褪去了身上最後的一抹藍,無情的夜淹沒了江天銘,他無力的躺在了一片冰冷的雪上,躺在這個黑的滲人的夜裏,麵對黑暗,人或多或少還是會有些恐懼,但此時他心裏除了寂靜什麽也沒有,就像一個已經被宣判了死刑的犯人。

    又一次被命運緊緊的抓住了的感覺,緊的無論使出多大的力也無法掙脫。

    他沒有閉上眼睛,漠然的望著星空,星空偶爾閃過的星光,仿佛是一聲聲可憐他的歎息,又是一個被命運打挎的普通人,一個無能為力的普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