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一個剛認識幾天的人，就吐露心扉如此不明智的做法，帝落還是做了，他是傻嗎？不相反他很聰明。

    明知不可為而為之，也是需要建立在有把握的基礎上，帝落在賭，通過幾天的接觸，以及內心的盤算後他在賭。他賭兩人確實是真心實意待他，他賭兩人不是奸詐之輩，他沒有選擇！

    帝落想過：就如老鄭頭所言，我是來自那地方的人，是唯一活下來的人，若說沒有聯係他們絕不會相信，既然如此還不如如實相告。賭對了相安無事還能消除隔閡，拉近彼此的距離，賭錯了不就是讓以後的希望變得更渺小而已。以現在天下的局勢，我的身份若公之於眾，想來對我感興趣的人大有人在。

    帝落心裏在等待......也在觀察看兩人的反應！

    一旁的古雲早已被帝落的話語所震驚，大夏一國最後的生者，大夏皇室最後的遺脈，這其間的重要性，就連他這個獵戶也明白！他一時間陷入了沉思，他倒不是在考慮要以帝落的身份換取什麽，而是在想他一個獵戶能保護好這孩子嗎？他該怎麽把這個孩子保護起來。

    幾經思緒尋求無果後，古雲看向了老鄭頭，別人不清楚他可是很了解，老鄭頭絕對沒有那麽簡單，從十年前來到他們村子後，這老頭一直表現的人畜無害，或者說沒心沒肺，可古雲親眼見過這老頭和一頭雲虎獸近身搏殺，而且成功還將那獸肢解，其速度手法非常人所能及。

    這是多年的在他心底裏的秘密，為了不被人發覺他也一直迎合著老頭的做法！

    ”你看我作甚“？老頭我隻是一個土埋半截的人，這孩子的身份我不會說出去的，但要是想問我怎麽做，或者讓我保護他是萬萬不能，我還想再活兩年！老鄭頭避過古雲祈求的目光，心不在焉的說道！

    從一開始帝落訴說身份時，老頭隻是略微吃驚，但也很快恢複過來，又是一副人畜無害的模樣！被古雲問及時，他依然選擇置身事外！

    ”你真的沒有一點辦法？這孩子我喜歡的很，看在多年相識的份上你就幫幫忙吧！以後雲川酒管夠。“古雲再次詢問。

    老鄭頭依然搖搖頭：‘老頭我隻是個糟老頭子那有什麽能力去幫他！”

    古雲被再次拒絕，帝落在一旁靜靜地聽著默不作聲！

    古雲看了老鄭頭幾眼，空氣突然靜了下來，他的額頭上漸漸冒出了細汗！這一切都被帝落看在眼裏，他的內心已經徹底認可這個漢子，這是除過他父王以外對他最好的人了。

    盞茶功夫過去！古雲一聲長歎像是決定了什麽，他再次看向了老鄭頭，說出了讓帝落也蒙頭的話。“老鄭頭這兩天獵隊運氣好捕獲了一頭剛剛產仔的雲虎獸，你要是答應我的要求，我就做主把它交給你，而且還有兩頭小的，想來你要最什麽事，這些也夠了吧！”古雲目光奕奕望著老鄭頭。

    “雲虎獸一大兩小在哪？帶我去看看？“老鄭頭很是激動的問道。

    等等！老鄭頭突然回過神來，目光一轉緊緊的瞪著古雲，冷冷的說道：”原來你都知道了？古雲好啊看不出來粗中有細啊！“

    被老鄭頭緊盯著古雲略顯尷尬，隻得打嗬嗬道：”老頭，我這也是無奈之舉啊，誰讓你不救這個孩子，能力越大責任就越大，關於你的身份我一早就知道，但你可見我與誰說過，暴露過你？“

    老鄭頭轉眼一想也是，隨即流露出好奇的神情問道：我倒想知道你怎麽知道的？

    古雲摸了摸腦袋緩緩道來：“三年前凜冬剛剛到來，一場大雪封山，村裏的存貨不夠，那些獵隊裏的幾個又是新人，對在大雪裏如何捕獵沒什麽經驗，索性我一個人摸進了山，想著打兩頭雲川獸救個急，可誰知道大雪封的何止是山，就連平日裏活動頻繁的雲獸也不見了。”

    “可我又不能空手回去，便摸索著往禁區走去，想著在邊緣碰碰運氣。就在這時一聲怒吼響徹在我耳邊，憑我多年的經驗，我知道那是雲虎獸的叫聲。這一下我更好奇了，雲虎獸大雲山脈絕對的霸主，是什麽原因能讓它發出那般絕望的吼聲，我便壯著膽子湊了上去，然後我就看見了你和一頭受傷的雲虎獸。”說到此古雲頓了頓，目光看向了老鄭頭。

    老鄭頭點了點頭承認了，這個時候他也知道沒有隱瞞下去的必要了，示意古雲繼續說下去。

    古雲接著說道：“然後我就看見，一頭成年的雄性雲虎獸，趴在地上氣息萎靡，腹間一道六尺長的劍傷，讓它再沒站起來的可能。雲虎獸麵前，站的不是別人正是老鄭頭你，你手上一把青崗劍還在滴血，眼神看著雲虎獸顯得很興奮，你當時的注意力都在雲虎獸身上，並沒有察覺到我，其實我就躲在不遠處靜靜的看著你。”

    我看得很清楚，你近前對著那雲虎獸就是一劍，徹底了解了它的性命。並用手中的青崗劍，將它剝皮抽筋，剔骨，削肉，不一會那麽大一頭雲虎獸，就被你拆解幹淨。那一刻我很懷疑你，平日裏日人畜無害，愛貪小便宜的老頭，身體裏到底藏著的是什麽，或者說是誰？

    就連我狩獵多年的經驗，帶著最好的獵隊，也不敢說能那麽輕鬆把雲虎獸殺死，更何況像你那麽毫發無損。

    從那天起我心裏就開始對你有了防備，一直防著你對村子做出什麽不好的事，可這兩年下來你還往常那般，是一個老鄭頭，一個悉心治療村民的大夫。漸漸的我也對你恢複信任，就當你是哪個高手厭倦了江湖瑣事，在我們村裏也就是圖個清閑的日子，雲虎獸我也權當你是一手手癢。

    本來打算將這個事情帶到墳墓裏去，可今日為了這孩子我也是不得已，既然你那麽厲害就幫幫這孩子吧！這麽小就經曆家破人亡，國毀之痛，他以後可怎麽辦呢？

    古雲越說越激動，能感覺出來他真心在為帝落考慮。

    高手？厲害？哈哈哈......

    老鄭頭不知從哪取出一壺雲川酒痛飲了幾口，坐在草屋前的石階上，笑道：“這個世界何其之大，大的你們難以想象我隻是這茫茫眾生中的一粒沙，又能起多大的作用，那可是一個國家，能在一夜之間被覆滅，背後的始作俑者是何等的可怖，不是我不幫這孩子，而是我也有心無力。”

    “天地為深井，眾生為蟾蜍，抬頭之所見，不過三方尺。“

    “不出天地外，故難見星辰，蟾首不過井，故難大道尋。“

    老頭的語氣無奈，又深邃！

    “天地為深井，眾生為蟾蜍，”這話語所說的是多麽無奈，帝落在一旁突然說道！

    老鄭頭被他的話所觸動問道：”你能明白這話的意思？“

    帝落在一旁回答道：”井底之蛙，何以言天地之大，眾生渺小，何以言天地之巨。說的不就是這意思嗎？“

    好！好！好！老鄭頭很高興，這麽久以來他從來沒有這麽高興，沒有這麽想與一個人說那麽多話，可帝落成功的做到了。”沒想到你年紀輕輕，就能有如此悟性，多少年來這四十個字，能明白其中深意的沒有幾人，可在今日卻被你一語道破，你再說說這後麵還有沒有別的意思？“老鄭頭好奇的看著帝落，等待他的下文。

    “走出去！隻有走出去，才能看見真正的天地，隻有走出去，才能看見滿天繁星。井底之蛙，渺小眾生唯一的路就是跳出井外，走出天地。這就是我理解的意思，對嗎？”帝落問道。

    一旁的老鄭頭已愣住，感歎道：”對！你說的很對。我當年也聽人這樣說過，我曾經也滿懷信心想走出去，想看看外麵世界的風景，可是我不知道路在哪，這麽多年下來，時間早已消磨掉了我的銳利，留下的隻有一個行將就木的老頭，沒事的時候喝喝小酒。“

    ”路在腳下！“帝落話音低沉。路在哪？其實帝落也不知道，但他堅信路隻要走下去總會有，因為他記得他的父王告訴過他，樹挪死人挪活。

    聽到帝落的話，老頭自嘲道：”十年前說那話的人後來找過我，那時的他看上去比我還頹廢，他哭著對我說路斷了前方一片漆黑，未來，一片迷霧，我們隻能在這井內，看看我們頭頂的這片天空了。“

    老人語氣突然激動道：”路在腳下！腳下在哪？誰能告訴我在哪？你們能想象一個幾千歲的人，絕望而哭泣的樣子嗎？他就像一個小孩無助，可憐！我就眼睜睜看著他在我麵前氣絕而亡，殺死他的不是別人，是那句路在腳下。他已經放棄了活下去，他活得太久身邊人走了一茬又一茬。

    孤獨！無助！誰能明白......

    古雲低下了頭，他清楚的看著老鄭頭留下了淚水，帝落心裏滿是疑惑，幾千年有人能活幾千年？不就是一句話嗎？為什麽老頭的反應這麽大？

    空氣凝固！

    良久！

    老頭氣息平複，緩緩地說道：“古雲我不是有意要瞞著你，我是一個有故事的人，我的故事很長很長，無人能懂！現在我隻想安安靜靜，到死的那天！”

    走吧！讓帝落這孩子留下吧，我幫他就是了，以他的悟性未嚐不能走到那個高度，我老了能做的也就這些了。老人背影很落寞進到了屋內。

    兩人麵麵相聚，誰也沒有說話。

    不一會古雲也走了，領走時叮囑道：“落兒！不對應該是燼兒，早點休息吧！老鄭頭是個好人，叔叔回去了......”

    古雲也走了，隻有帝落還在看著天空，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