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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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至於陳滿倉到底帶來了什麽樣令這司家上下老小震驚的消息暫且不提,先說說嶽秋荷回娘家的情狀吧。

    嶽秋荷其實對於回娘家並不有多熱衷喜歡,不過是不想在司家伺候人,所以才想著離開的。

    反正司國玉兩姐妹都在,也至於沒人做飯伺候人的,她有何必非要硬撐著不回娘家?

    以前是為因著這個家,因著司國忠這個人,可是現在麽,嶽秋荷徹底地無所謂了,不管是這個家也好,司國忠這個人也罷,都沒有讓她有任何的感覺了,她又何必這樣辛苦自己呢?

    離開了司家之後,她頓時覺得自己整個人都放鬆下來了。

    嶽光宗還小,一向又都是個大大咧咧的性子,所以對著姐姐的情緒變化感知不大,可是嶽冬麥可不一樣,她馬上就要出嫁的人了,該知道的也都知道了,當然發現了姐姐和姐夫之間的不對勁兒來。

    可到底她是當妹子的,很多的事情不該由著她來問的。

    姐弟三人,速度自然快,嶽光宗小外甥文豪架在自己的脖子上,好在文豪全省上下都被嶽秋荷包的圓鼓鼓的,也不怕透風,能看到高處,遠處的風景,哪怕是光禿禿的山,也是讓司文豪高興死了,一驚一乍的樣子惹的嶽光宗越發地愛惹他了。

    舅舅外甥倆玩的倒是開心,嶽秋荷推著自行車,後背的背簍裏思甜睡的香甜,嶽冬麥手上也拎著一個包袱,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

    “你的事情薑家咋說的?這都正月了,可又要推遲?”

    嶽冬麥本該是今年後半年嫁人的,可她婆家薑家後來找人合了一下八字,算了下日子,後半年沒有好日子,所以就推動了明年二月,據說二月初六是好日子。

    為著這個,薑家還特意地去了三四趟廟上,找老人家算日子,總算是找了這麽個讓人能接受的。

    “沒有,還是二月初六,大姐,我有些怕的。”

    嶽冬麥臉上帶著一絲的惶恐,卻是一絲一毫的歡喜都沒有。

    “怕什麽?薑軍不錯,再說了,你們結婚了薑家就會分家了,你們過自己的小日子,你和夏荷倆繼續經營公社的麻辣燙,讓薑軍給你們收菜,幹點兒重活兒啥的,這不挺好的?”

    薑軍是薑家的小兒子,一早地就說明白了,等薑軍結婚之後薑家就分家,也不用薑軍養老,況且嶽秋荷是知道的,薑軍對著自家妹妹著實不錯,而且他又不是那種調三斡四的人,踏實本分,嶽秋荷對這個妹夫挺放心,挺滿意的。

    “還是說,咱爸媽不給你準備嫁妝?”

    嶽秋荷想起了這事兒,盯著她問道。

    “媽說過兩年小弟要娶媳婦兒了,家裏也不寬裕,所以要攢著錢給小弟說媳婦,給小弟蓋房子的。”

    “放屁,這話你也信,今年這後半年你和夏蓮倆掙了多少錢你自己不知道?再說了,還有薑家送來的彩禮呢?三百塊彩禮,還有自行車和縫紉機,這媽總應該讓你都帶走吧?”

    嶽秋荷聽著,忍不住地爆粗口問道。

    “彩禮媽說讓我帶走一百,自行車和縫紉機正好留著給小弟娶媳婦兒了,畢竟咱家就這麽一個命根子,他要成家可不能委屈了!”

    嶽冬麥說著這話,眼圈兒已經紅了,之前她就一直在極力忍著了,畢竟大過年,自己哭鬧也不吉利,現在被自家大姐這麽一問,她能不委屈嗎?

    “冬麥,你現在也漸大了,不是春草那樣不懂事的小丫頭,你自己的事情你心裏也要有個譜兒的,明明知道攢爹媽是個什麽德行,你要是一味地忍著讓著,那最後受委屈的隻能是你。我畢竟已經出嫁了,很多的事情不是我能摻和的,你自己不爭取,那就隻能讓人欺負了。你自己好好兒想想吧。”

    嶽秋荷本想幫妹妹出頭的,可複又想想還是算了,她要是自己立不起來,自己又能幫襯到什麽時候去?

    “大姐,那你說我該咋辦?”

    嶽冬麥其實也是有些心思的,不過因著爹媽的一直壓製,因著小弟一向在家裏的地位,所以她不敢。

    “你自己看著辦吧,沒人能幫襯你一輩子的,以後你出嫁了,薑家也不都是善人,就算薑軍不錯,可他那個媽,那幾個嫂子什麽樣人你自己也不是不知道,所以你想好了啊。”

    嶽秋荷對著自家妹子道。

    “嗯,大姐,我知道了。”

    嶽冬麥沒有得到想要的,情緒不是太高,喏喏地對著嶽秋荷道。

    “不過你放心,家去了我會找爺爺幫你說說的。麻辣燙的店也不是給家裏的,是給你和夏蓮,春草三個人的,這次回去了就把這事兒和家裏說清楚。”

    嶽秋荷放下了個令嶽冬麥頭暈目眩的重磅炸彈。

    “大,大,大姐,你說的真的?”

    不怪嶽冬麥這樣激動,她可真是知道那個不大的小店每天能有多少流水的。

    “當然是真的,你和夏蓮倆占大頭,一個人四成份子,春草年紀小,又要上學,幫不上你們多少忙,占兩成,這錢存著給她上學用,以後說不定咱家也能出個大學生呢,就算不是大學生,可中專生國家也分配工作的,春草去當個老師,當個護士啥的,不也挺好的?”

    嶽秋荷想想,還是做出了這樣的安排,對著自家妹子道。

    “可,可是,姐,爸媽能同意嗎?小弟他能同意嗎?這萬一小弟對大姐有意見了咋辦?”

    嶽冬麥想想自家爹媽的性子,想想小弟的脾氣,對著自家大姐結結巴巴地道。

    “這你就別管了,這些事情我心裏頭有數,你現在想想,依著你這個綿軟的性子,那店給了你們姐仨,你不強硬點兒能撐得下來嗎?”

    “大姐,這你放心,就算是我不行還有夏蓮呢,我倆商量著來,總不會讓人欺負了去的。”

    嶽冬麥少了一樁心事,滿臉興奮地對著自家姐姐保證道。

    “希望如此吧,春草的那份錢你們每月都給我,我替她收著,姐妹幾個可千萬別因為錢鬧的跟臭狗屎一樣,我先說明白,如果讓我發現了,那以後我就當沒你們這幾個妹妹了,先別我保證,以後看你們表現!”

    這些話肯定還要當著三姐妹的麵兒說的,不過嶽秋荷知道自家的這幾個妹子,老二看著綿軟,可小心思最多了,老三最有主見,性子也最狠。

    至於春草,許是因為從小被人忽略習慣了,所以最會看人眼色,最會討人喜歡。

    這事情也並不是自己一時興起,反正她的東西,她有權力處置,也實在是不想白白地便宜了爸媽和嶽光宗。

    “大姐,你放心,我們可是親姐妹呢,就算平時有些小矛盾,可到底在這種大事情上不會糊塗的。”

    嶽冬麥對著嶽秋荷連連保證道。

    姐兒倆說完了正事兒之後,嶽冬麥的心情也雀躍了許多,一路上說著過年時的境況。

    今年嶽家也算是翻身了,因為兩個閨女的能幹出息,嶽家今年的年格外地豐盛,嶽媽解恨似的各樣東西都買了不少,外加上嶽秋荷之前讓幾個妹妹捎回去的肉啊菜的,嶽爹嶽媽今年的話音兒格外地高,總算是在嶽家的親戚朋友,鄰裏村裏頭出了一把風頭。

    所以想當然,帶來了這麽多好處,給自家長臉了的嶽秋荷娘仨受到了嶽家老小的歡迎。

    爺爺年紀越大,也是越發地糊塗了,這會兒拉著嶽秋荷的手,當著所有人的麵兒說,

    “大丫頭啊,你可要小心些,你爹媽可都不是什麽省油的燈,他們想要算計你呢,我都偷偷地聽到了,你爹還跟我強嘴,說是我年紀大了,耳朵聾了,哼,我才沒有,我聽的可清楚了,你可要小心些,你爹媽可都不是什麽好東西……”

    看著他眼中的狡黠,嶽秋荷還哪裏能不知道自家爺爺這是故意的呢?

    再看看不遠處的爹媽漲紅的老臉,嶽秋荷對著爺爺說的話差不多也是信了,可是他們又能算計自己什麽呢?

    “太爺爺,你明明胡說呀,我媽媽也不是笨蛋,才不會被人騙呢!”

    司文豪童言稚語,也弄不大明白這算計是啥,自動地轉化成了自己的語言,對著嶽爺爺道。

    “嘿嘿,瓜兒,瓜兒,你是不知道你這姥姥姥爺是什麽黑心腸的東西,小孩兒可離的遠些,千萬別讓你姥姥爺給吃了!你媽是個傻子,沒想到你也是個傻子,都是傻子!傻子喲!”

    嶽爺爺搖頭晃腦地歎息了兩聲,似乎也沒發現屋子的尷尬氣氛一樣,一把抓起司文豪,然後出去了,

    “走走走,太爺帶你去吃好吃的去,都以為我傻了,嘿嘿……”

    隨著嶽爺爺的離去,屋子裏越發地尷尬了,嶽媽勉強地扯扯嘴角,對著閨女訕笑道,

    “秋荷啊,你爺爺年紀大了,聽風就是雨的,你別多想,爹媽對著你們姐弟幾個雖然不是一視同仁,可也不至於算計你這出嫁女,是不是?再說了,你的好我和你爸都記著呢。”

    “嗯,我不會聽爺爺的,也不會胡思亂想的,左右媽也不會找我要錢,也不會讓我幫襯光宗,我不會胡思亂想的,你放心吧。”

    嶽秋荷很是淡定地喝了口茶,對著自家老娘道。

    嶽媽的麵皮越發地僵了,嶽秋荷全當是沒看到,和嶽夏蓮倆人聊著過年的趣事兒。

    嶽媽胸口這叫一個堵喲,這都叫什麽事兒,這大過年的,一家子人團聚的,竟然讓老不死的給攪合了。

    嶽爸畢竟是老爺們兒,也沒覺得自己算計自家閨女有啥問題,秋荷是老大,幫襯幫襯她兄弟,這不是應該的嗎?再說了,光宗好了,以後秋荷有事兒了還是需要光宗這個當弟弟的撐腰呢,他不相信這麽簡單的道理老大不明白。

    所以嶽爸在自家老爹出去之後就神色恢複了正常。

    第一天也算得上是皆大歡喜,風平浪靜,嶽媽卯足了勁兒地做了一大桌子的飯菜,似乎是想證明這如今自家日子不差,絕對不會跟公公說的那樣算計閨女的。

    嶽秋荷隻帶著嘴巴,吃吃喝喝,對著老娘的暗示直接當是沒聽明白。

    夜裏司文豪跟著外公外婆睡了,嶽秋荷帶著思甜跟著三個姨媽一起睡的,雖然擠了點兒,可是冬天,擠擠倒是挺暖和的。

    被窩裏,嶽秋荷將自己在路上和二妹說的事情再次地說給了三姐妹,

    “大姐,兩成太多了,我要一成就成,另一成給思甜吧,攢嫁妝好不好?”

    沒想到最先說話的是年紀最小的嶽春草,她雖然年紀不大,可是現在讀了書,她也懂了好多的道理,在自己長大之前,能靠的隻有幾個姐姐,所以絕對不能給姐姐們討厭自己的機會,不能留下貪得無厭的印象,所以她第一時間就說話了。

    “這事兒大姐說了算,給你兩成不是為別的,一成是攢著給你當學費,另外一成是你教你二姐和三姐認字兒的學費,你二姐三姐沒那麽好的條件,也沒辦法上學,所以耽擱了,現在好容易有機會認字,這是你的功勞,春草,你雖然年紀小,可也付出了的,所以不用覺得你占便宜了。”

    嶽秋荷對著自家妹妹道,這一番話既是在安她的心,也是解釋給冬麥和夏蓮聽的。

    “大姐,這事兒咱爸媽肯定不同意,現在說這些是不是太早了些?”

    夏蓮是姐妹幾個中最冷靜的,對著自己大家道。

    “我的鋪子我說了算,而且以後你和小五的嫁妝也不用爹媽出了,別人給的彩禮都讓他們留下,這樣的話爹媽那兒問題不大,再說了,還有爺爺呢,所以這事兒你們放心。”

    “可大姐,你這樣得罪的可不止是爹媽啊,還有光宗呢,這……”

    嶽夏蓮對著自家大姐道。

    “光宗不過是靠著地爹媽沒長大的毛小子罷了,得罪了就得而得罪了唄,我還怕他不成了。”

    嶽秋荷渾不在意地對著嶽夏蓮道。

    “既然大姐你不在意,我們就承大姐的情,大姐你放心,以後但凡有用的上我的地方,你隻管招呼,絕對不會推三阻四。”

    嶽夏蓮一直都是這樣,幹脆利落,是弟弟妹妹幾個中最有主見的一個。

    “是呀,是呀,大姐,你放心,雖然我以後要嫁出去了,可我還是你妹妹,有事兒你盡管吩咐。”

    聽了三妹這話,嶽冬麥也是急忙地表白道。

    嶽秋荷聞言也隻是笑笑,不多說什麽。

    畢竟這個世界上能靠得住誰?求人不如求己,她比誰都懂這個道理的!(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