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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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姐妹幾個商量好了,也忍不住困乏地睡了過去。

    這人都是自私的,都是占便宜沒夠,吃虧難受的主兒。司家人如此,其實嶽家人也不例外就是了。

    嶽爸嶽媽早早地就將這小麻辣燙店當成是兒子的囊中物了,想讓他們吐出來,才叫做夢呢。

    嶽秋荷也想到過這事兒的困難程度,可沒想到,她這剛起了個頭,不僅是嶽媽炸了,就是嶽爸也是一臉的怒色,一副恨不得吃人的模樣。

    嶽冬麥,夏蓮幾個能在自家姐姐跟前侃侃而談,可對上嶽爸嶽媽,她們別說是有什麽份量了,就是張嘴說話也不能。

    對於自家的情形嶽秋荷自然是明明白白的,她也不生氣,聽著嶽爸嶽媽嫌棄抱怨了一大堆之後,這才開口,

    “你們先別心急,總得聽我把話說完吧!”

    聽著嶽秋荷這話,嶽爸嶽媽也才回神過來,自己兩口子似乎反應過度了些。

    “行,你說,我看你能說出個啥一二三來,這事兒說破天去也沒這個道理。”

    嶽媽對著大閨女道,這要不是店鋪是老大的,這生意現在又掌握在她手裏,而且她現在對著娘家似乎沒有以前那麽親近的話,自己才不會這麽低聲下氣呢。

    “老二二月出嫁,這以後就是人薑家的事情,可是老三和老五呢?以後是個啥章程?老二的嫁妝減薄些倒也沒關係,反正有薑家的聘禮,“三大件”啥的也不用咱們家費心,給老二做上兩件新衣裳,兩個臉盆兒,兩隻熱水瓶,這這些零碎的罷了,也費不了幾個錢,如果家裏窮,這錢我出。”

    “這縫紉機留著給光宗娶媳婦,自行車剛好讓光宗用,老二要那些幹嘛?薑家的日子不差,薑軍又是家裏的老小,他爹媽平時偏疼著那小子呢,你妹妹多少的好東西呢,幹嘛跟你弟弟搶這麽點兒的東西?”

    嶽媽聽大閨女這麽算計,立即地出聲反駁道。

    “媽,那咱家給老二弄啥做嫁妝呢?買收音機?還是準備幾個櫃子啊?”

    嶽秋荷完全沒聽明白自家老娘的話一樣,問道。

    “咱家這麽窮,哪兒有錢給你妹子置辦嫁妝?你這當姐姐的如今日子過的好,咋不想著幫襯幫襯你妹子的?”

    不想,嶽媽竟然倒打一耙,滿臉不高興地對這嶽秋荷道。

    “那薑家送來的三百塊錢的彩禮呢?咱家可也沒有什麽花錢的地方,這半年的開銷可都是老二和老三在公社幫襯我發的工資,媽你可別說你沒拿著這錢啊,咱家也不是寒磣的過不下去了,這不是賣女兒呢?這讓莊裏人咋看咱家,咋說光宗?再說了,冬麥嫁過去,以後還不是矮人家一頭,這以後的日子能過好啊?”

    嶽秋荷質問道,甚至捎上了嶽光宗,嶽媽更不高興了。

    “你現在不是嶽家人,出嫁的閨女少摻和娘家的事兒。”

    氣急了的嶽媽對著閨女道。

    “既然如此,我的店我想給誰就給誰,你們也管不著,左右這店是我用司家的錢折騰起來的,正好轉給我弟妹和司國忠他妹子,正好輕省了。”

    嶽秋荷耍賴,嶽媽簡直要給氣死了,這閨女,果然是潑出去的水,一點兒也不體貼人。

    “老大,別聽你媽胡扯,你是當姐姐的,你幾個弟弟妹妹笨了些,以後也瞅著不是有什麽出息本事的,你這當姐姐的可不能丟著不管呢。”

    嶽爸出聲打岔道,算是緩和了一下氣氛。

    “那就按著我說的來,薑家送來的彩禮都給老二帶走,那幾百塊錢留著你們,就當是老二給爸媽的孝心了,至於那些零碎東西,我出錢給老二買。”

    嶽秋荷對於嶽爸嶽媽道。

    “行,聽你的!”

    嶽爸一錘定音道。

    “成,光宗不想繼續念書的話,過完年了就別去了,等我在縣城給他找個活兒幹。”

    嶽秋荷也知道爹媽的心思,對著他們道。

    “真能成?是國忠那樣的單位嗎?活兒輕鬆嗎?工資高嗎?”

    嶽媽立即歡喜地道,完全忘了剛剛在老大跟前吃虧的事兒了。

    “媽,您要是抱著這個心思,那我就不費那個心思了,活兒輕鬆還想工資高,做夢呢吧?做夢也沒有這樣的好事兒,如果光宗吃不了苦,受不了罪,那就別去縣城,我可丟不起那個人!光宗,你自己怎麽說?”

    嶽秋荷冷笑了兩聲,對著嶽媽道。

    “行行行,大姐你說了算,咱媽那話,你就當是放屁,這事兒我自己就能做主,不過姐,我真能去縣城?”

    嶽光宗對著自家大姐道。

    他其實早不愛念書了,每年都在學校混日子,之前還有些樂子的話,可是這都三四年了,還有啥好上的?不過是因為不想回家務農,爹媽也不許他輟學,所以這才一直拖著拖著,沒完沒了的。

    現在聽著能有機會去縣城,就算是累又咋?左右能掙錢,說不定自己將來會成為城裏人呢,娶個城裏閨女,那樣多好。

    縱然嶽光宗對著老娘爆粗口,說髒話,可嶽家上上下下都沒有任何的異樣,一副習以為常的模樣。

    嶽秋荷忍不住地歎了口氣。

    “能,不過我告訴你啊,可沒有天上掉餡餅的好日子,你要腳踏實地才行。”

    “大姐,這你放心,我也不是那種不曉事兒的人,絕對不會給你和我姐夫丟臉的。”

    嶽光宗看來是已經認定了自己能進澱粉廠了,不過嶽秋荷可不想給他這種幻想,她也確實沒想著要讓嶽家人去依靠司國忠。

    “可不是你姐夫的澱粉廠,所以也沒必要這樣,左右那活兒是個人都能幹,人家要不要你還不一定呢,你也先別得意表態,這事兒等成了再說吧。”

    嶽秋荷對著他道。

    嶽家人雖然還有些失望的,可到底有希望也是好的,所以大家就撐著笑臉了。

    “公社的那個店子,我就做主給三個妹子了,這以後老三,老五的嫁妝,學費都不用找家裏拿了,日後這家業就留給光宗吧,也省的你們為難了。”

    嶽媽還想說些什麽,可在嶽爸和嶽爺爺的目光下,也隻能憋屈地閉嘴了。

    不過就算如此,這事情還沒算完,姐妹四個聚集在了一起,嶽春草手裏捧著本子和鉛筆,打算寫大姐口裏的什麽合同。

    聽了大姐的話,曉得這是字據,是公家認可的,打官司打到法院去,這就是證據了。

    雖然姐兒幾個覺得自己幾個不至於鬧的不愉快,實在是大姐太看不起人了,可是現在這事情是大姐說了算,白紙黑字的,她們自己也覺得踏實,萬一有天大姐想要收回這店,自己幾個不是空歡喜一場了?

    不過這話目前也就年紀最大的冬麥心裏頭想想,兩個小的夏蓮和春草倒是沒想太多。

    嶽秋荷可不知道自家二妹在想些什麽。

    家裏有嶽媽畫花樣子的複寫紙,正好省了嶽春草重複手寫了,一式四份兒,大家都按了手印兒,這合同就算是成了。

    看著幾個妹子臉上洋溢的歡喜的,嶽秋荷心裏頭也是高興的,左右那樣的一點子東西,自己不多在意,可能改變幾個妹子的命運,不讓她們受窮的話,就當是做善事了。

    畢竟是一母同胞,自己雖然心裏頭有氣,有恨,可也知道這事兒的主因在哪兒,不能全怪別人。

    解決了家裏頭的這事兒之後,大家似乎都是鬆了口氣一樣,反正家裏姐弟幾個的感情似乎好了許多,嶽秋荷也不管是真情還是假意,享受著就是了。

    自己以後一年能回來一次就不錯了,所以幹嘛要計較這些那些的真假呢?

    嶽秋荷在娘家住了六七天的功夫之後,等十二這天,司國忠來接了,這才抱著閨女,牽著兒子回家去了。

    嶽家一向對著司國忠這個女婿看重的很,司國忠一整天地都被嶽家人伺候的舒舒坦坦的,臉上的笑容也沒斷過。

    臨走前,抽了空兒,嶽秋荷偷摸給了自家爺爺十塊錢,讓他留著買個零嘴兒吃,如果身體有哪兒不舒服,一定要讓幾個妹子告訴自己,不管別人咋,她這個當孫女的肯定管他的,以後不管是棺木還是老衣,她這個當孫女的早就準備好了,讓爺爺別擔心。

    老爺子聽著這話,眼眶有些發紅,卻也要強,拍拍她的手,讓她趕緊走。

    後來聽春草說,他們一家子前腳走了,爺爺後腳兒就躲在被窩裏嚎啕大哭,盡管不知道他在哭啥,可那種很傷心,很傷心的哭,一家子上下給嚇壞了。

    最後還是夏蓮出麵,借著嶽秋荷的話語給爺爺哄好了。

    回到了司家,司國言倒是被挨不住的趙根生給接走了,司國玉還在,這樣的情形真心是讓嶽秋荷驚訝不已。

    可聽說陳家壓根兒就沒來人,連陳滿倉都沒來的時候,嶽秋荷也是有些震驚的,這陳家是什麽意思?陳滿倉又是什麽意思?

    難道真的要跟司國玉離婚嗎?這樣的事情簡直荒唐,司國玉雖然麵上不顯,可大過年的她不僅沒胖,反而是瘦了一大圈兒,奶不夠小琤琤吃了,可見她心裏隻怕也不是那麽輕鬆的。

    好在嶽秋荷最近有漲、奶的困擾,外加上思甜開始能吃點兒麵糊糊,蘋果泥啥的了,她就奶了孩子幾天。

    母乳養人,嶽秋荷奶了四五天之後,小琤琤臉越發地圓了,讓司國玉感激不盡。

    還好是二嫂,至於娘家其他兩個嫂子,她可真心是不敢勞動的。

    再一次慶幸老娘當初分家分到了二哥二嫂跟前,不然指不定怎麽受苦呢。

    司國玉的心思別人也不知道,不過正月十五過了之後,陳滿倉登門了,收拾的幹淨利落,可仍舊是兩手空空的陳滿倉,帶來了個令司家人詫異的消息,

    “媽,大哥,二哥,三哥,我分家了,日後帶著國玉和琤琤單過,以後再不讓國玉吃虧受罪了。”

    聽著這話,大家都是一楞,真心是沒想到,陳滿倉竟然能鬧到這個份上,可是分家了日子就能過的好嗎?誰也不知道。

    可隨著陳滿倉的講述,大家也總算是弄明白了一件事兒,陳家不是分家,而是把陳滿倉,司國玉,小琤琤三口人直接地給趕了出來,基本上就是淨身出戶。

    本來家裏窮,也沒有多少的東西,可像陳家這樣過分的還真是不多。

    陳滿倉似乎也被家裏人給傷透了心,三言兩語地說了這前因後果之後,這就閉嘴了。

    “你以後有啥打算?”

    最後還是司國忠先開口的,問道。

    “我想帶著國玉去縣城打工,我和國玉的那點兒子地我也不想種,直接承包出去就得,以後累死累活的,我也不想再回大南莊了。”

    聽著這話,更是讓大家一愣,陳滿倉一直都算是個綿軟人,可不想現在這麽有魄力。

    “你想好了?不後悔?不覺得我們國玉是攪家精,鬧的你們家七零八落的?”

    司國忠也不知道再說點兒什麽,抱著思甜的嶽秋荷突然出聲問道。

    “二,二嫂,怎麽會呢?”

    陳滿倉的笑容有些勉強,對著司家人道。

    “會不會的誰知道,誰也不知道人心是黑的還是白的,這醜話還是說到前頭比較好,你也別怪我多事兒,國玉,這事兒不說清楚,他姑父心裏肯定存著疙瘩呢,現在他和家裏鬧成這樣,難道心裏真的不怨你?我可不相信。可這也不是你的錯,憑啥讓你承擔這個罪過?女人是命苦,可也要自己明白,該吃的虧咱們吃,該受的罪咱們受,可是這不該受的你也千萬別忍著,你娘家有兄弟撐著,不跟我似的,就算是受了委屈,娘家也指望不上。事情既然已經這樣了,咱們就攤開了說,說清楚了,省的以後翻後賬,那就沒意思了。”

    嶽秋荷推開了司國玉的手,一臉認真地對著眾人道。

    這男人就是這麽個德行,他總覺得你就該為他受了委屈,他娘拉扯大了他,你這做媳婦兒的就該被他娘嫌棄,嫌棄你幾句咋了,我娘拉扯我這麽大,沒功勞也有苦勞的,你咋就那麽大的氣性,一點兒委屈都不能受了?

    以前的嶽秋荷聽著這話,所有的委屈她都忍了,所有的嫌棄她都受了,可是現在她可算是琢磨明白了,自己憑啥要受這個委屈呢?

    你娘拉扯的是你,又不是我,要受委屈你自己去受,要受嫌棄你自己去受,瞧不上我,那就別過了,反正也不會沒了你,我就活不下去了。

    同樣是女人,哪怕是司家的女人,可有這樣的危機時,嶽秋荷還是忍不住地多管閑事了。

    “二嫂,瞧你說的,這事兒我知道不賴國玉的,我不會對國玉有啥疙瘩的。”

    陳滿倉本來覺得自己為了媳婦兒受了這麽大的委屈,吃了這麽多的苦頭,咋樣都該是受到司家人滿意和歡迎的,可沒想到,這落到了二嫂口中,反倒是自己的不是了。

    “你沒弄明白事情,你先聽著,別反駁,等我說完了你再看看哪兒不對,你再跟我說!”

    嶽秋荷打斷了陳滿倉的話,說道。

    “好,都聽二嫂的,咱們家可都是女將當家呀,二哥好福氣!”

    陳滿倉心裏頭有些不痛快,所以這話說的就是皮裏陽秋的。可惜的是,這次嶽秋荷是替司國玉出頭,所以司家人就暫時地將這事兒給略過了,不過司家幾兄弟對著這個妹夫的觀感可沒之前那麽好了。

    看著是個老實人,可不想有這麽多的花花腸子。

    “你二哥的福氣好不好的我不知道,可我知道你可是好福氣呢,我們國玉可是識字兒的高中生,因著媽和陳大媽感情好,所以也不嫌棄你家窮,我們國玉嫁到了你們陳家,也沒要你們多少的彩禮,可是國玉帶過去了多少東西,多少錢,別人不知道,你這個當丈夫的難道不是一清二楚嗎?這是其一!”

    “其二,國玉嫁過去這幾年,因著沒生養,所以你媽見天兒地嫌棄國玉,咋說國玉的,別人不知道,可你這個當兒子,當丈夫的也不知道嗎?前幾年國玉累的小產了,難道不是你們家作的?我們國玉難道不委屈?你隻覺得我們司家人霸道的很,可那刀子沒往你心上割,你當然不知道疼。為了給國玉補身子,媽三天兩頭地殺雞宰羊,送雞蛋的,那些東西難道都是進了國玉的嘴巴?你們陳家人一口都沒吃?國玉還不算是委屈?”

    “在我覺得你們足夠委屈國玉,有了兒子的國玉也足夠翻身的時候,沒想到你們家還能更過分,當初琤琤滿月的時候,你弟媳婦能當著我們娘家人給國玉沒臉,可想而知,平時國玉在你家過的什麽日子,受的什麽委屈了!”

    聽著這話,早就和老娘抱在一起哭了。

    “國玉你先別哭,你的眼淚咋那麽廉價,別以為掉眼淚就能讓人憐惜你了,人家隻會覺得你軟弱好欺負!”

    這話不是嶽秋荷說的,而是司國忠說的,不過嶽秋荷愛聽。

    “咱們再來說說這件事兒,大過年的,你們一家子人也能做的出來,也好意思宣揚出來?之前難道你不知道你媽,你弟媳婦,你弟弟妹妹對著國玉的方子起了心思?如果那個時候你這個當兒子,丈夫的左右調解的話,能弄到今天這樣子嗎?國玉的方子是找我買的,你不能勸著你媽,你弟媳婦兒找國玉買啊?你不能勸著國玉賣給她們啊?明明好好兒地可以解決的問題,偏偏你要推脫,和稀泥到現在這個地步,你反倒是覺得委屈了?你反倒是覺得國玉過分了,憑什麽?”

    “這事兒我真心是插不上手啊,二嫂,家裏的事情一向都是我娘說了算,我……”

    陳滿倉帶著幾分委屈地表白道,自己要是在家裏有話語權,真心不至於鬧成這樣。

    “這話說的,身為老大,身為長子,家裏你說不上話,也真是奇怪呢。窩囊就是窩囊唄,還給自己找那麽多的借口幹啥?”

    司國耀想想自己,真是看不上陳滿倉的這個窩囊樣兒,他是懶得管這些事情,所以才讓老二上手了。

    “不管咋樣,你一個大男人說服不了你老娘,勸不了你媳婦兒,鬧的家裏七零八散的,現在一副烈士的模樣來了咱家,告訴你們分家了,你要帶著國玉和琤琤去縣城打工,這多可笑?這麽多年,國玉在你們陳家沒功勞也有苦勞的,她掙出來的家業憑啥不能分給她,你自己吃風喝土的沒關係,可憑啥讓國玉和一個沒滿周兒的孩子跟著受這樣的委屈?你滿口沒抱怨國玉,可還不照樣讓國玉受了委屈,而且還一副烈士大男兒的模樣,這不擺明了讓國玉受委屈?而且你也覺得國玉就該跟著你吃苦受罪,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你說你心裏頭沒抱怨國玉,誰信?”

    “二嫂這話說的不錯,我們國玉辛苦了這麽多年,憑啥要受這樣的委屈?這事兒明明是你陳家做的不地道,可咋到了妹夫這兒就成了你忍辱負重了?這事兒真不對,也不能答應,搞的我們司家的閨女太過霸道,弄的你們家宅不和呢。”

    司國慶出聲說道,如果不是上麵有老娘,有哥哥嫂子出頭,司國慶早就能罵的妹夫抬不起頭來了。

    不過現在看來,由著二嫂出麵,效果似乎也很不錯。

    這下子,傻眼的輪到陳滿倉了……(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