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回 人情世故(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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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者見少年如此表現,便又不屑起來,可任憑他如何冷嘲熱諷,楊湛依舊不吭一聲。老者覺得憤怒,又覺得無趣,但終歸還是覺得這個少年有些可憐。

    老者於是再細細審視起這個傷心又倔強的少年,許久才開口問道:“你是如何中這離魂丹之毒的?”

    楊湛本以為自己是在員外府受內傷淤積所致,如今聽老者如此一說,便有些困惑的望了老者一眼。

    老者隻點點頭,示意自己剛才所說正確無誤:“離魂丹以牽機毒為引,佐以蟾蜍脂、流蛛血,其毒獨特非常,中者雖被侵入五髒六腑卻無任何疼痛之感,隻從此日日吐血不止,直至七七四十九天後吐盡血身亡。多少名人誌士都歿於此毒之下,實在算得是最隱秘的慢性毒物了。”

    楊湛聽罷心頭不禁一緊,若依老者所講,他前後吐血時間至少有月餘之久,果真是病入膏肓了。可是楊湛又轉念一想,究竟是誰會給自己下了如此毒物呢?

    楊湛所想,卻也正是老者所惑:“看你年紀輕輕,也無甚能耐,卻是誰如此陰損的要致你於死地?”

    麵對此問,楊湛隻能回以一臉困惑。

    老者忽然明白過來,便鄙夷笑道:“定是你輕薄了某位權勢婦人,她為保名節才出此計策……”

    楊湛羞得臉色一紅,隨即又拚命的搖頭道:“我對大xiao jie並無非分之想,而大xiao jie也不會如此害我。”

    老者見楊湛臉色通紅,又聽他說得大xiao jie稱呼,便越發堅定自己的猜測,遂忿道:“色字頭上一把刀,你也活該被那大xiao jie毒死。隻是可恨老夫一時心軟,竟然救了一個登徒浪子……”

    老者這番話不僅讓楊湛覺得自己被汙蔑,還覺得劉媛的名節也受損,便直直答道:“我和大xiao jie冰清玉潔,豈是你所想得那般齷齪?”

    老者一聽楊湛的話便要來氣,但他轉念一想,隨即問道:“卻不知你和那大xiao jie如何冰清玉潔?你發誓沒占過人家一點便宜?”

    楊湛頓了頓,卻不知道如何回答老者問的這冰清玉潔的事例,而對於後麵一個問題,他就更加不敢回答了。老者見楊湛踟躕不答,便獲勝般的說道:“我不過是拿你尋個開心,想不到一下就探出事情原委。男人好點色挺正常,年輕人追逐女色更是平常,但像你這般扭扭捏捏、惺惺作態,就非常招人厭煩。”

    楊湛聽罷隻心頭一震,且不論老者對中毒起因的分析是否正確,但他後麵所講確是有道理的。一個人不管做了還是沒做某件事情,都應該心存坦誠、真意,一味的作辯解隻會讓人愈加變得不坦蕩自然。

    楊湛想到這裏,便朗聲向老者說道:“大丈夫行事理當光明磊落,老人家如果願意聽,晚輩便將事情和盤托出,必無半句虛言。”

    楊湛字字說的斬釘截鐵,老者聽完便睨了他一眼,示意他說來聽聽。楊湛於是從宋管家夫婦帶他入府說起,但才一開頭,老者便直直打斷說話,直叫他說重點。

    楊湛楞了一下,隨即從認識劉媛開始說起。待講到二人私闖後山舊宅而被劉員外責打時,老者卻羨豔的問道:“你都和那大xiao jie滾成一團了?”

    楊湛點點頭。

    老者皺了皺眉眉頭,似乎想要鄙夷一下他,但轉念一想,便又兩眼放光的問道:“那你感覺舒不舒服?”

    楊湛猶豫了一下,隻點了點頭又搖搖頭道:“忘了。那時候員外老爺打的緊,我不想大xiao jie受傷,就顧著挨鞭子去了。”

    老者靜靜的注視著他的雙眼,任何虛假、做作的心思都會被一眼洞穿。但楊湛說的坦坦蕩蕩,全然不見任何淫思邪念,也無任何多加思索的考量。

    楊湛見老者的不發表意見,便又接著說了下去,可是再講到劉媛探傷和親吻自己時候,老者再無任何好奇表情,全然不似先前思香獵奇之態了。如此卻也好,起碼楊湛不會覺得自己是在和一個為老不尊的人交談。

    楊湛又再講了一會,終於把在府中這些年的經曆說了出來。但老者卻神情凝重的盯住楊湛問道:“你說你感激府中的每一個人?”

    楊湛當然毫不猶豫的點頭讚同。可就在他正欲把員外府上下都感激一遍的時候,老者卻厲聲罵了句:“愚蠢!蠢的跟豬一樣!”

    楊湛完全弄不清老者為何會這般責罵自己,但他也不想明白,因為在他看來這些人都是有恩於自己的,所謂知恩圖報乃立身之本,又豈能因旁人一句話而改變?如此楊湛便冷道:“不記恩澤,才是和豬狗一樣呢。”

    老者頓時被氣的青筋暴跳,一頭蓬亂的須發刹那間便直豎起來,而四向碗口粗的鐵鏈也隨即發出急促的“愰鐺”聲響。楊湛雖覺著瘮人,但他自認並無理虧,卻也並不懼怕。

    老者知道眼前這個少年倔強難屈,若不證明是他錯了,那他就隻會認準自己的死理的。念及此,老者便鬆開雙拳,也是冷著說道:“那大xiao jie處處刁難與你,還誣陷過你,這算恩澤嗎?”

    “可是大xiao jie更多的時候對我是好的。”楊湛解釋道。

    “她對你好,是因為她私心悅你而已,出發點是她自己從你身上得到快樂,而並不是要你得到根本的好。”老者厭惡道。

    楊湛正欲辯解,但老者卻搶先把自己的觀點說出:“非是如此,那為何她不開心你的時候,就要讓你受罰,讓你不好受?此處存在一個她的需要,你之於她,和取樂工具有何差別?”

    楊湛不願苟同,但老者舉出父母對子女之恩,兄弟朋友之恩時候,楊湛才隱約覺得其中確有不同。因為父母就算不滿意自己的子女,就算打罵子女,其出發點也是為了要讓女子好;而真正的兄弟、朋友,縱使自己不順遂也還是滿心希望對方能夠真真切切的好的。如此,楊湛便不知如何反駁了。

    老者接著又說道劉員外,楊湛依舊堅定要感謝他的恩德,老者直氣的連連罵了兩句“無可救藥”才作罷。

    “如果我告訴你,你的毒是那個劉員外安排下的,你還要如此感謝嗎?”老者氣不打一處來的問道。

    楊湛猶豫住了,前翻說起自己中毒時候,楊湛就曾暗想過此事由來。思來想去他都認為是離開員外府那天才開始出現這些症狀,隻是他也想不明白既然自己已經如劉員外之願離開了,為何他還要做這趕盡殺絕之事?(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