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往事

字數:6077   加入書籤

A+A-


    送走了張濤,我簡單洗漱了一下。

    小雪的爸爸還在昏迷狀態,我在他身上貼上一張驅邪符,又在門上貼上一張除邪符,除邪符一共有兩張,需要一張貼在門上,另一張在門外燒掉。

    如果明天他再不醒,那可真得送到醫院去了。

    床被小雪的爸爸占了,我隻好在凳子上坐著。

    我正在想小雪後媽的事情,康展突然湊過來,又給我捶腿又給我捏肩的。一邊獻殷勤一邊說:“寧哥,你辛苦了。”

    我把他推到一邊,沒好氣的說“寧你個頭的哥,你比我大了好幾十歲,管我叫哥想折煞我?你又有什麽幺蛾子?”

    他說:“哪有什麽幺蛾子,隻是看你受傷了有點過意不去而已。”

    我說:“你現在知道過意不去了?當初明知道這件事情很危險還讓我去做,那時候你怎麽沒想到會有今天的‘過意不去’呢?貓哭耗子。”

    康展還沒說話,一旁的小雪開了口:“對不起,都是因為我……”

    她雙手疊在小腹上,低著頭,看起來像個做錯了事的孩子。我才發現無形中傷害到了她,連忙解釋說:“小雪你別這樣,我就是跟他鬧著玩兒呢,我倆經常這樣,我沒有別的意思。”

    這時候我聽見床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音,順著聲音看去,小雪的爸爸扶著腦袋坐了起來。

    我們三個就在一旁靜靜的看著他,誰也沒說話。他拍了拍腦袋,然後在床頭旁邊摸索著什麽。摸著摸著睜開眼睛,嘴裏喊著:“老婆,我眼鏡呢?”

    我說:“還老婆呢,你不知道你差點被你老婆害死嗎?”

    他揉著眼睛,看了看四周,問:“這是哪兒啊?你是誰啊?”

    我走近一些,彎下腰,雙手扶著膝蓋看著他,說:“您可真是貴人多忘事。”

    他眯著眼,打量了我一翻,然後緊緊的抓住我的手,激動的問:“雪兒呢?雪兒在哪兒?”

    我把手抽回來,冷冷的說:“雪兒呢?我真沒見過你這麽當父親的,你女兒都死了三個月了,你還問我她在哪兒!你老娘現在還自己一個人住在一個小破屋裏,沒人管沒人問的,你卻和你的新歡過得甜美的!我真後悔救你。”

    他眼淚瞬間流了出來,問:“你說什麽?你說雪兒她……不可能!”

    我說:“可不可能我說了不算,你去問問你娘!”

    他說:“我媽在哪兒?”

    我說:“你們家是不是有一套老房子?”

    他搖搖頭,說沒有。看來小雪奶奶住的地方還是租的,這樣連拆遷也指望不上了。我正對小雪的奶奶感到同情,小雪的爸爸突然點了點頭,說:“母親在村裏的確有一套老房子。”

    我說:“她就在那,你去吧。”

    他說:“我憑什麽相信你?”

    我差點氣死,我說:“你都這歲數了,怎麽還那麽蠢?你覺得我有什麽動機騙你?謀財還是害命?想害命的話剛才你昏迷的這段時間就夠你死一萬次了,想謀財的話在你昏迷的時候就已經把你捆起來了,等你醒了就敲詐。”

    他擦了擦眼淚,下床走了。小雪跟了出去。康展在一旁著急的說:“快跟上啊,免得小雪做傻事。”

    我一想也是,趕緊追了出去。萬一她特別痛恨自己的父親,出去把他弄死了怎麽辦?

    他父親上了一輛出租車,我也攔下一輛。康展把小雪拉到我攔下的那輛出租車裏,我讓司機跟著小雪爸爸乘的那輛出租車。

    到了小雪奶奶住處,小雪的爸爸敲了敲門。過了半天沒動靜,他就繼續敲。敲了一會兒小雪的奶奶把門打開了。

    她睡眼惺忪的,一看來的是小雪的爸爸,二話不說就要關門。

    小雪的爸爸拉住大門,老奶奶沒有他的力氣大,隻好放棄關門。

    老奶奶似乎很不歡迎他的兒子,沒好氣的問:“你來幹什麽?”

    小雪的爸爸沒有說話,進門直奔屋裏去。老奶奶看到我了,走上前去,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正往屋裏走的兒子,說:“這……”

    我說:“奶奶,是我把您兒子找來的,我是受人之托給您討個公道。”

    老奶奶歎口氣,說:“你這不是胡鬧嗎?”

    不一會兒小雪的爸爸走了出來,走到老奶奶麵前撲通一聲跪了下去,抱著老奶奶失聲痛哭:“媽!兒子不孝啊!”

    看他哭的那麽逼真,那麽撕心裂肺倒不像是裝出來的。老奶奶一臉茫然的看看我,我走上前去把小雪的爸爸拉起來,說:“咱有話到屋裏頭說去,在這大街上讓人家看了笑話。”

    我們一起到了屋裏,老奶奶拿出來三個小板凳,分別遞給我和小雪的爸爸一個,自己坐在剩下的一個上。

    小雪的爸爸仍然一把鼻涕一把淚的,我說:“你別哭了,一大男人的。你沒有啥想對奶奶說的嗎?”

    他擦了擦眼淚,對老奶奶說:“媽,兒子之前不是故意那樣對你的。是身不由己啊!”

    我說:“怎麽個身不由己法?”

    他說:“當時我的身體就像是另外一個人在操控,我眼睜睜的看著他欺負我媽,可我卻無能為力啊……”

    講到這裏,老奶奶十分生氣,氣鼓鼓的說:“蒙鬼呢你?我老太婆雖然年紀大了,可還沒有糊塗到和三歲小孩一樣好騙。”

    他說:“媽,我說的是真的……”

    我說:“您先聽他把話說完。”

    老奶奶說:“聽他胡扯?”

    我說:“他並不是在胡扯,等下我會證明給您看,他說的都是實話。”說完我對小雪的爸爸說:“你繼續說吧。”

    他繼續說道:“最近總是這樣,身體不聽我的控製,做一些我不希望去做的事。”

    老奶奶說:“精神分裂症……一定是精神分裂症……”

    我說:“那你不想知道,你這病是從哪裏來的嗎?”

    他看著我,說:“從哪兒來的?”

    我說:“從你現在的老婆身上,不過她已經徹底歸西了。”

    他說:“胡說,怎麽可能是她?”

    我說:“你還護著她呢?你知不知道她嫁給你之前就死了?”

    他說:“不可能!她有血有肉有體溫,怎麽可能嫁給我之前就死了?”

    我說:“你倆是怎麽在一起的?”

    他說:“她在我和雪兒的媽媽結婚以前,就喜歡著我。隻是因為她長得太醜,所以我就選擇了小雪的媽媽。”

    我很佩服他的坦然,誰擇偶的時候不願意找個好看的呢?有的人卻不敢承認。

    愛情本是這世界上最美好的東西,是一切金錢物質無法衡量的東西。

    可為什麽發展到了男人擇偶隻看顏值,女人擇偶隻看物質呢?

    原因是最初有那麽一批相信愛情的傻女人,為了愛情卻什麽都不顧。可緣分總喜歡捉弄人,她們偏偏嫁給了渣男。付出真心換來傷心以後,她們便不再相信愛情,改行朝金錢看齊。

    好男人尋覓不到好女人,倒是一些拜金女給了他們溫暖,隻要有錢就能體會到愛的溫馨。有錢女人隨便換,沒錢就沒愛情。所以他們覺得女人的人品都一樣,反正都是為了錢,因此就忽略了人品。漸漸的他們淪陷成了渣男。

    所以就有了男人說女人拜金,女人說男人虛偽花心不靠譜的惡性循環。其實本來是最初的那些渣男拜金女犯下的錯,卻要一些好男人好女人替他們承擔。

    長相尷尬的男人會更用心賺錢,先天性的不足隻能用物質彌補,因此總會在大街上看見一個美女摟著一隻豬——當然是有錢的豬。

    我說:“那後來你是怎麽和她在一起的呢?”

    她說:“後來小雪的媽媽病逝了,她不知道怎麽聯係上的我。她和以前相比變了很多。變得十分漂亮,我以為她整了容。其實整了容也沒關係,我都這歲數了,看著順眼就行,何必去在乎那麽多呢?”

    我說:“其實她之前是一個身材臃腫的大餅子臉,對不對?”

    他說:“你怎麽知道?”

    我說:“因為她早就死了,和你在一起的隻不過是她的鬼魂,她用一種特殊的方式還了陽。”

    他說:“你到底是誰?”

    我說:“法師。”

    他突然像想起來什麽一樣,問:“媽,雪兒呢?”

    老奶奶歎了口氣,說:“三個月以前就走了,白血病。”

    小雪的爸爸又哭了起來。

    小雪在一旁拉著我的手,哀求到:“大哥,我知道您不是普通人,您肯定有辦法讓我跟他們交流,求求您。”

    我看到康展在一邊變了臉,雖然他沒說話。這家夥真是個十足的醋壇子。我趕緊把手抽回來,說:“你別說了,我幫你。”

    我對老奶奶說:“奶奶,鬼是真的存在於這個世界上的。您兒子之前是被蠱惑了,對您的種種不孝都不是出自他的本意。”

    老奶奶點點頭,說:“聽你說到小雪的後媽,我想了一下還真是,我兒子以前特別孝順特別疼愛小雪,自從娶了那個女人以後才性情大變。我以為他娶了媳婦忘了娘——”老奶奶說到這裏停住了,對我吼道:“臭小子,你也跟他連起來蒙我老太婆!當我傻啊?”

    我說:“奶奶,我的話您不相信,那小雪的話您總該相信了吧?”我把牛眼淚遞給老奶奶,說:“小雪就在旁邊,您把這個擦在眼皮上就能看見她。”我拍了拍小雪的爸爸,說:“別哭了,你也塗一點在眼皮上。小雪要見見你們。”

    他和老奶奶半信半疑的把牛眼淚擦在了眼皮上。

    我並不擔心他們會嚇到,因為小雪的外表跟人沒什麽區別。而且小雪是他們最親的人,他們即便知道她是鬼也不會怕的。

    他們看到小雪的一瞬間,都愣住了。我對康展使了個眼色,然後和他一起出去了。現在是他們一家人敘舊的時間,我們一個外人一個外鬼就不好在這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