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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傑一手在陳慧欣的腰間摸了摸，像是在尋找最容易砍斷的位置，他下手很重，似乎手下的這個人，隻是塊毫無知覺的木頭罷了。

    摸索了一陣，趙傑像是找對了位置，露出了一抹滿意的笑容，但配著他手持大刀的姿勢，在昏暗燈光的輝映下，顯得十分詭異。

    趙傑正準備動手，突然，寂靜的黑夜中，傳來了腳步聲，眼看著應該就要跨入公共廁所的大門。來人並不刻意掩飾動靜，就像是刻意要讓趙傑聽見一樣。

    將陳慧欣帶到此處，今夜雖有臨時起意的成分，但他早就對陳慧欣起了殺心，動手也不過是時間的問題。之前趙傑曾經踩過點，知道這裏一到夜晚，就鮮少有行人經過，一來是因為指路牌標識不清，二來也是因為附近的路燈主要集中在大路上，這個公共廁所基本算是隱藏在黑暗之中。

    所以，此刻突然有人闖入，倒是讓趙傑有些措手不及。他左右看了看，隻能先將屠夫刀順手塞到了陳慧欣的身體下麵，然後自己幹脆也趴在了地上，做出被人襲擊打暈的樣子。

    趙傑雖然閉著眼睛，臉則躲在陳慧欣的身體後麵，但他還是豎起耳朵，聽著來人的動靜。

    腳步聲由遠及近，從公共廁所外那條模板鋪成的小路，到踩上光滑的地磚，不急不躁，徐徐而來。即便是見到眼前兩人昏倒的景象，步伐也沒有絲毫的淩亂。

    趙傑能感受到，那人正向自己走來，然後停在了他的手邊。趙傑努力穩住自己的呼吸，裝作不省人事的樣子。

    “沒想到，趙經理還有裝暈的本事？”突然響起的說話聲中，帶著明顯的嘲諷，似乎對於趙傑的這種表現十分看不上。

    趙傑當下心中一驚，立刻覺得不妙。這聲音和語氣，對他來說是如此的熟悉，今天又恰好被此人冷言冷語刺了那麽多句，所以無論如何也不會聽錯，正是聞人煜。

    趙傑不知道聞人煜為何會出現在這裏，但當下的情況，自然不允許他應答。他隻當聞人煜是想詐他一詐，所以便硬著頭皮，不作出任何的反應，隻當是真的昏了過去。

    “唐潔該死，薑麗娜該死，”聞人煜語調平緩的說出剛剛趙傑對著陳慧欣講的那番話，“怎麽，趙經理，還打算繼續‘昏迷’嗎？”

    聞人煜雙手抱臂，看著躺在地上的趙傑努力想要控製呼吸的樣子，露出了一抹淺笑。大約是覺得趙傑的表演太過拙劣，聞人煜突然覺得有些無趣。他瞥了一眼陳慧欣身體下麵露出的一截刀柄，蹲下身體，打算伸手去取。

    說時遲那時快，趙傑突然睜開眼睛，他就勢一把抽出了屠刀，一個翻身，迅速的從地上爬了起來，用刀指著聞人煜。

    聞人煜微微歪著腦袋，掃了一眼起身的趙傑，並不驚訝趙傑的突然發難。他不徐不疾的站起身來，看著趙傑手裏的刀，跟頭腦中上起案件的刀對比了一番，確認應該是同款。

    “既然被你聽到了，那麽抱歉，隻能讓你陪她一起死了。”趙傑嘴角勾起，露出有些猙獰的笑容，全然不是公司裏被聞人煜冷言冷語了幾句，還能情緒穩定的樣子。

    “趙經理向來是計劃周詳，便連警方也毫無頭緒，怎麽今日如此魯莽。”

    隨著聞人煜的話，趙傑的呼吸漸漸的變重，聞人煜眼中的那抹同情，顯然讓趙傑的情緒越發敗壞了。兩相對比之下，聞人煜則完全沒有自己被人拿刀指著的自覺，毫無情緒的波動。

    趙傑惡狠狠的瞪了聞人煜一眼，又低頭看了看躺在地上的陳慧欣，心思盤轉之下，果然還是覺得先將眼前人處理了，才能以自己滿意的方式殺掉陳慧欣。

    單手揮舞著手裏的屠刀，趙傑越過陳慧欣的身體，便朝著聞人煜劈了過來，另一隻手則五指張開，就要來抓聞人煜的手臂。趙傑的體型，比起聞人煜來要魁梧些，若真被他一把抓住，要脫身就不太容易了。

    聞人煜往後退了兩步，身體一側，避開了趙傑的第一刀。趙傑因為慣性，往前又衝了兩步，大刀就勢砍到了公共廁所隔間的門上，留下了一條刀痕。

    若是之前的趙傑，自然不會留下這種輕易被警方察覺的痕跡。但今日先是被聞人煜勾起了舊事，心中埋藏了幾年的憤恨，噴湧而上，充斥著他整個頭腦。再加上陳慧欣欺騙小甜卻毫無愧疚的做法，讓趙傑有些失控了。他顧不上是否會留下證據，現在的腦中，隻有“殺了這兩個人”的念頭。

    聞人煜避開大刀之後，側身閃到趙傑的身後。趙傑轉身再次發力，聞人煜往後一仰，躲過一刀，然後側身提腿，對準趙傑的手腕就是一腳，然後順勢轉身，對準趙傑的胸口打了一拳。

    原本那屠刀就比較重，被聞人煜踹到手腕之後，趙傑吃痛，一個不穩，屠刀便從手中脫落，砸在了地上，發出“哐當”的響聲。

    趙傑彎腰撿刀，聞人煜趁機壓在趙傑背上，用手腕箍住了趙傑的脖子，隨即重心往後，將趙傑掀翻，然後單手抓住趙傑的一條手臂，反扭將人壓在地磚上。

    聞人煜單膝頂在趙傑的背上，一手持續勒住他的脖子，一手從伸到麵前，用嘴對準手腕上的黑色手環用力一拉，抽出了環繞隱藏在其中的釣魚線。

    隻見聞人煜單手分別用釣魚線圈住了趙傑的兩隻手，然後用力一抽，便將他雙手反綁在身後。隨即聞人煜鬆開趙傑的脖子，拉長釣魚線，轉身將他的雙腳也綁了起來，這倒是和昏迷的陳慧欣差不多了，隻不過趙傑手腳串聯，更加動彈不得了。

    將人綁住之後，聞人煜站起身來，將地上的刀踢到了一邊。雖然聞人煜製服趙傑的動作是一氣嗬成，但卻已經是體力不支，臉色難看不說，呼吸也重了起來。

    趙傑還想掙紮，但釣魚線這種東西，雖然細，卻極為堅韌，越是掙紮，越是在他的手腕腳腕上越勒越緊，疼痛不已。

    聞人煜也不管趙傑，他用力的深呼吸了幾次，然後轉身走到公共廁所的門口，彎腰從門外撿起了什麽東西，又掉轉頭來。

    趙傑定神一看，聞人煜的手上是一卷紅色的牛皮包裝紙，是他放在車子後備箱裏的。

    “對於你殺人的理由，我並不感興趣，”聞人煜將包裝紙扔到趙傑的麵前，“我隻想知道兩件事。”

    聞人煜原本是覺得公共廁所衛生堪憂，隻願意站在中間，盡量不去觸碰這裏的一磚一瓦。但此刻，他的身體疲乏，腦袋嗡嗡作響，整個後腦勺像是被針紮似的疼。為了不在趙傑麵前露怯，聞人煜隻能不情不願的靠在了牆上。

    “你殺人，隻用屠刀，一刀兩斷。”聞人煜說的是陳述句。

    趙傑原本以為聞人煜會像警方一樣盤問自己的殺人動機或是作案手法，卻不料他出來來了這麽一句，趙傑一時間沒反應過來，竟然下意識的點了點頭。

    聞人煜一直盯著趙傑的反應，看他顯然是毫無準備的詫異，眼神中透露出一絲茫然，知道他並未說謊。如此一來，這趙傑定然是與十年前刺殺縱火的凶手不是同一人，依然頭疼不已的聞人煜，覺得意興闌珊。

    “若不是今晚臨時起意，你也會送花給她，”聞人煜用下巴指了指陳慧欣的方向，“為什麽是這種包裝？”

    原本，聞人煜以為百合花也有寓意，但之前的受害人薑麗娜收到的是百合花，唐潔收到的是玫瑰花，凶手都是趙傑，所以有共性的應該是包裝紙而不是花本身。

    趙傑聽到聞人煜問出這個問題，瞬間臉色煞白，冷汗從後背一陣陣的冒出來。趙傑強裝鎮定的看著聞人煜的反應，想知道聞人煜是知道了什麽才會有這一問。

    聞人煜抱著雙臂靠在牆上，整個腦袋越來越疼，目光也漸漸的模糊起來，所以趙傑臉色的變化，他即便是落在眼裏，也沒有看清。

    “我，不知道。”趙傑強壓著心中的恐懼，戰戰兢兢的回答。

    “不知道？”聞人煜覺得自己的意識似乎越來越遠。

    “我什麽都不知道！”趙傑也發現了聞人煜的不對勁，眼看著他的眼神似乎都不聚焦了。趙傑假裝一臉的鎮定，不知道是想說服聞人煜，還是說服自己。

    “啪——”聞人煜覺得自己腦袋中的弦似乎繃斷了，整個人失去了控製。

    趙傑看聞人煜的臉色，以為他是突發了疾病，當下暗自盤算要如何逃脫升天。但突然，事情出乎了他的意料，聞人煜猛的站直了身體，衝到了趙傑的麵前，蹲下身體，單手掐住了趙傑的脖子，然後一拳打在趙傑臉上。

    “不知道！人是你殺的，花是你送的，你跟我說不知道！”

    聞人煜說著，掐著趙傑脖子的手又多使了三分力，直掐得趙傑喘不過氣來，臉色漲的紫紅。然後他對著趙傑的麵門又是一拳，直接把對方打出了鼻血。

    “我，真的不知道。”趙傑還想逞強。

    聞人煜單手一甩，將趙傑的腦袋狠狠的砸在地上，他的眼神凶狠，起身對著趙傑就是一頓拳打腳踢，完全和平時儀態十足的樣子判若兩人。

    聞人煜手腳沒有留情，趙傑被打得眼冒金星，連連求饒：“我不能說，我真的不能說，他們會報複的，大家都要死！”

    但聞人煜卻好像完全沒有聽到趙傑的話，他的意識仿佛和外界全部切斷了。

    “阿煜，冷靜下來！”

    一個女人闖了進來，衝到了聞人煜的身邊，然後毫不猶豫的抓住聞人煜的一隻手，熟門熟路的，將一針管液體，注射到了聞人煜的手臂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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