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你可以一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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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一航的眼神裏,絕望中卻又透著點點希望。
這樣眼神,在薛硯棋活的這二十多年中,隻見過兩次,一次是這裏的莫一航,而另一次,則是很多很多年前的那個男孩。
那時她麵對這樣的眼神,輕輕搖了搖頭。
於是便眼睜睜的看著那一絲絲希望在那眼神裏被那絕望的洶湧潮水淹沒,就像即將耗盡電量的手電筒,努力想要保持那一星星亮光,卻最終被黑暗吞沒。
薛硯棋腦海裏回想到那場景,隻覺得有些不寒而栗。
“求求您,幫幫我,幫我想想辦法好麽,我真的已經無計可施了。”冷不丁的,薛硯棋出神的空兒,莫一航再次開口。
薛硯棋猛地又對上那眼神,隻覺得心髒一縮。
她忽而便有些不知所措起來,她想答應卻又不敢答應。
因為這種事情,誰都說不好,薛硯棋雖然鬼主意挺多,但她卻也不敢保證,自己能不能就能幫的莫一航讓丁小雅原諒她,萬一她貿貿然答應了後,卻沒有成功的勸會丁小雅,那就等於她再一次抹殺了那絕望中的最後一絲希望。
那樣的感覺,她隻要一想起來,都隻覺得不寒而栗。
“薛小姐,我求求您了額,您是最後的希望了,我求求您幫我,要不我再給您跪下?”莫一說著,從沙發上再一次站了起來。
“誒,莫先生,你別,你別這樣,你讓我想想,想想……”看到莫一航的動作,薛硯棋嚇得連忙也站了起來,一把拽住莫一航的胳膊。
因為離他近了些,她再一次看到了他臉上的表情——
絕望中帶著一點懇求,因為薛硯棋猶豫,莫一航已經慌得,臉眼睛中那最後一點希望都找不到了。
薛硯棋心髒一緊,想起剛剛見到莫一航時,他下跪的場景。
都說男兒膝下有黃金,讓一個男人下跪,可以說,簡直就是剝奪了他的尊嚴,而這個莫一航看起來就不像是那種沒有骨氣的軟柿子。
可就是這樣一個錚錚鐵骨的男人,因為錯誤就要錯過自己的愛侶時,竟能放下尊嚴,哭著來求她這樣一個陌生人。
其實他大概隻是從那電影上知道了她的店吧,其實他大概也不確定麵前的薛硯棋到底能不能夠幫自己挽回女友的心,其實他大概,除了後悔之外,什麽都不能確定吧。
可就算是麵對這麽多不確定,在最艱難的時候,他去還是能夠打敗自己內心那深深紮根的懦弱和膽小,拋下一切堵上一切來求她。
這種為了愛而孤注一擲的勇氣。
薛硯棋真的,不忍心拒絕。
“十年了,我們從高中開始,躲避了班主任教導主任還有家長的‘追殺’,大學,我們逃過了時間和空間的‘捕捉’,十年的感情,我真的不想就這樣成了竹籃打水,一場空。”莫一航傻傻的站在那裏,似是回想到了從前和丁小雅在一起的日子。
那種噙著眼淚的絕望的幸福微笑。
薛硯棋隻覺得心髒兔突突的跳著疼。
這種感受,她不是沒有過,在她曾經的生命中,也曾有這樣一個男孩,如同太陽一般耀眼的出現過,他像太陽一樣溫暖讓人著迷,可是她的生命注定是永久極夜,隻能和他分離。
那種不得部分開時的痛苦,薛硯棋隻要一想到就忍不住想要大哭一場。
但她咬著嘴唇,最終沒有落下眼淚。
半晌之後她抬頭,看盡莫一航的眼睛,輕輕點了點頭道:“你放心,我幫你。”
輕飄飄的一句話,卻莊重的像是在說什麽誓言。
耳聽到這句話的莫一航,抬起頭來時,臉上洋溢出驚喜和希望……
送走了莫一航後,外麵的天便已然擦黑了。
薛硯棋在辦公室裏坐了好一會兒,直到大鵬來叫時,她才意識到,已經到了下班的時間。
於是她趕忙收拾好東西,提著包離開。
難得今天的路不堵,一路暢通無阻。
可薛硯棋腦子裏亂亂的,根本沒有心情在意這些。
下午答應了莫一航之後,薛硯棋才得知,因為對莫一航太過失望,為了安慰女兒,丁小雅的父母便決定送女兒移民國外,換一種生活方式,所以大後天丁小雅就要坐飛機離開。
這就意味著,這兩天之內,薛硯棋必須想到挽回的辦法,並且這辦法,一定要特別特別好,好到足夠讓丁小雅原諒莫一航而回心轉意。
可何從下手,薛硯棋卻一點頭緒都沒有。
除此之外,之前和雲小依約好交第二部電影情節設計的日子也就在這兩天了,但薛硯棋卻依舊沒有任何思路,就連一點點靈感都沒有。
想到這裏,薛硯棋隻覺得一個頭四個大,擱平時來說,這兩件事情中任何一件事都算是異常棘手的事情,可好死不死的,偏偏這兩件事情湊到了一起。
“唉……”薛硯棋歎了口氣,想把這些擾人的東西從腦袋晃出去,但遺憾的是,這種煩躁卻就像在腦子裏生了根,揮之不去。
因為路上沒有多少車子,所以沒花多長時間,薛硯棋便到了家。
而那種煩躁的情緒,也跟著她一直回了家,並且一直持續著。
就連平日裏薛硯棋最喜歡的吃飯的時光,今天也隻是沉默平淡的被度過。
吃完飯,薛硯棋直接無視了薛焱,把自己關到了房間裏,抱著電腦,想先把微電影的情節設計策劃寫出來。
可不知道為什麽,她壓根靜不下心來,腦子隻要一思考,就會不由自主的想到下午莫一航跟她說過的他和丁小雅的故事。
那樣從高中時代就開始了的純白愛情,格外能夠牽動她的心,因為隻要一想起那時候,她的腦海裏,就會出現曾經校園裏那個穿著校服會笑的很好的陽光大男孩,他叫薛熾。
薛硯棋與他相識於高中時代,而那時薛硯棋,也還不叫薛硯棋,而叫做沈鈺,那時候,她還隨的爸爸的姓氏,直到她高中畢業上大學擺脫了那個家後,她便改了姓隨母親姓薛,名字也由原來的鈺改成了硯棋,因為她記得他父親曾說她母親說過,希望女兒琴棋書畫,筆墨紙硯,樣樣精通。
所以她叫薛硯棋,這個名字是不僅是對母親的思念,更含著她對父親的抱怨。
高中時代的沈鈺,因為長期活在那個壓抑的家裏,異常的自卑和壓抑,而在那個逼死人的時代,是薛熾如同一道陽光照進了她的世界,讓她明白,原來人生,除了絕望,還有希望。
他們那時的高中,就跟莫一航所描述的他和丁小雅的一樣,活在教導主任班主任還有家長訓導的夾縫裏,小心翼翼的品嚐著愛情的那一點點美好。
那時的時光,真好啊。
但可惜的是,時光她飛的太快,不過一瞬,就把他們從相守,帶到了分離。
“阿熾,我不可能跟你一起出國,我的情況,你不是不知道……”薛硯棋還記得,那天填高考誌願時,自己沮喪的神情。
而那時薛熾的神情,更加沮喪,他因為家的關係不得不出國,而她,注定沒有那個機會。
於是命運在那一刻注定,他們沒想像丁小雅和莫一航一樣,能走那麽遠。
薛硯棋還記得那日清晨,微光灑在男孩身上,可她隻能決絕的告訴他,再無可能了。
“祝你過得好,我們永不再見。”關於那個時候的記憶,雖然已經很遠很遠,但薛硯棋還記得,那時說過的話。
多麽無情的話語啊,就那麽說出了口,那時的沈鈺,真是絕情啊。
薛硯棋沉浸在回憶中,難以自拔,連門被打開又關上的聲響都沒有聽到。
“想什麽呢,表情這麽悲壯。”冷不丁的,薛焱的聲音忽然在耳邊響起。
薛硯棋愣了一下,下意識的回過頭,看到薛焱的臉,卻猛地跟記憶中的某一張臉重合在了一起。
“阿熾?”她試探著,叫出聲音。
“啊?”她的聲音有些含糊,他沒聽清楚,所以疑惑出聲。
但也正是這疑惑的聲音,把薛硯棋從回憶中瞬間拉了回來,她猛地搖搖頭,道——
“沒,沒什麽,隻是有些煩,馬上要交策劃了,可我一點都靜不下心來思考。”說著,薛硯棋苦笑了下。
“你不是工作的最專注了麽,碰到什麽煩心事了麽?跟我說說?”薛焱素來了解薛硯棋,知道她縱使工作煩躁,卻也不會露出這樣悲傷的神情,於是關懷出聲。
“還真瞞不住你,下午的時候,我店裏來了個人,二十多歲的小夥子,跟女友談了十年,異地了七年,因為一時氣急分了手,看了我改編的那個大話西遊的結局,所以來找我出出主意。”薛硯棋回想了一下下午發生的事情,跟薛焱娓娓道來。
薛焱聽著,點點頭:“二十多歲,就談了十年了,那不是高中就開始了?小夥子不學好,玩早戀啊。”
雖嘴上這樣調侃著,但提起高中時代的戀情的時候,薛焱的臉上卻還是不由自主的露出了一絲懷念的神情。
但那懷念一閃即逝,薛硯棋沒有發現,隻是自顧自說道:“學生時代的愛情,總是最單純沒有目的的,能堅持到現在,中間還異地了那麽久,真的好難得,我好想幫他們,可是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麽做。”
外麵的月光照進屋子,月光下,談起學生時代愛戀的薛硯棋目光溫柔,神情憧憬,整個人的線條格外柔軟,讓薛焱忍不住心中一動。
“你也很喜歡那個時代的愛情麽,我遇到好多人都說那很幼稚,說那麽小的孩子,怎麽懂得愛。”薛焱走進了兩步,話裏是饒有興趣。
“不會啊,我覺得愛情是不分年齡的,任何人都有去愛的權利,相反,那時候的愛情,我不僅不覺得幼稚,反而覺得是最單純而美好的,因為那時候的人,是最幹淨的,對愛情的向往,都是最美好的。”說到那愛情,薛硯棋的語氣愈加溫柔。
“那英雄所見略同咯,果然你是我天定的妻子,想的都跟我一樣呢。”薛焱所在的圈子太過高級,裏麵的人都太自以為是,從來把這些隻當成是過家家的小孩遊戲,所以陡然聽到薛硯棋的這番說法,薛焱忍不住攬住了薛硯棋。
“所以,我特別想幫助他們挽回,十年了,就這麽散了,就浪費了!”幻想雖然美好,但現實同樣殘酷,縱使她再想幫他們,可奈何有些黔驢技窮。
“那就慢慢想啊。”看著她焦急的樣子,薛焱戀愛的摸了摸她的腦袋。
“來不及了!電影策劃馬上要交了,然後那個女孩又馬上又飛美國了!我沒有時間了,這兩件事情,我不知道先做哪個,我覺得我哪個都做不好。”
薛硯棋說著,話裏已然帶上了點哭腔,看得出來,她十分著急。
看著她著急的模樣,薛硯棋輕輕摸了摸她的臉頰,卻同時低下投沉思。
半晌,抬頭,看著她,露出一抹笑容——
“其實,有時候,當你分不清兩件事的輕重緩急不知道先做那一件的時候,你可以換一個思路,同時做這兩件事情,所以你可以一起做啊。”
薛焱大提琴般溫柔好聽的聲音在薛硯棋耳邊響起。
她愣了一下,抬頭看了他一眼,但隨即想到了什麽似的,忽然便給了薛焱一個燦爛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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