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7章:最後一根稻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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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種久違的寧靜裏,薛硯棋靜坐在床上,清醒的時候,腦海裏就滿是薛焱跟她爭吵的那些畫麵,一幀一幀,讓人窒息,但不清醒的時候,她的腦子裏又卻是從前那些她和薛焱一起的快樂的時光,他求婚的場麵,他們蜜月的場景,還有許許多多的小甜蜜,令人回味無窮。
這樣的清醒與半清醒,一陣一陣的,攻占著薛硯棋的大腦,一下子叫人絕望,一下子卻又讓人懷念,於是在這兩種截然不同的情感中,薛硯棋苦苦掙紮著,就連夢境,都被這兩種情感左右著。
一下子是他挽留他的畫麵,一下子又是他絕情的推開她的畫麵。
分明他已然推開了她,分明他已經明白的表示,他們這輩子再沒了在一起的可能,可她就是那麽的賤,賤到了骨子裏,賤到他已經挑明了所有的一切都是騙局時,她還是那麽想他,那麽思念,那麽依賴。
因為於她而言,薛焱這個名字,這個人,已然長在了她的心裏,成了她的習慣,再難以被拔除。
所以,即使是寧靜的沒有他的日子,她的一切時間也是被他所占滿了。而她的身體狀況,更是隨著關於他的記憶變著,這些過活的日子裏,她就那樣,反反複複的發燒,反反複複的想起那些曾經。
但這樣的寧靜,卻在一個看起來很普通的早上再次被打斷。
那時太陽剛剛升起來,因為徹夜的發燒,前一夜的薛硯棋睡的極不安穩,幾乎一夜都在夢魘中度過,終於在清晨好不容易睡著了的時候,一向安靜的門外,卻是傳來了極其聒噪的聲音。
被吵醒的薛硯棋皺著眉頭抱怨了幾句,蒙上被子再想睡去的時候,房間的門卻忽然被人強行打開,於是冷風伴隨著腳步聲同時闖了進來,薛硯棋忙裹緊了被子,卻也驚恐的睜大了眼睛——
因為在她睜開眼睛,完全清醒過來的時候,她清晰的看見,從門外強闖進來的那些人,竟都是些裝備完善的警察,他們拿著手銬,就那麽直直的站在她麵前,臉上帶著冷漠而輕蔑的表情。
“請問,我……”這種場景下,薛硯棋活活呆滯了幾十秒鍾,才反應過來,這一切不是夢境而是真實的場景,而當她想要張口詢問的時候,那些真槍實彈的警察卻並不給她那個機會——
“你就是薛硯棋是麽?”
那樣威嚴的語氣,就像是在審問犯人一般,薛硯棋的話被徑直打斷,且再不敢說些什麽,便隻能點點頭。
“那好,你是薛硯棋就好,”確定了薛硯棋的身份,那個問話的人點點透,“據相關市民舉報,說你的相親工作室進行一些不正當的私下交易,收入不菲,且偷稅漏稅,所以,你跟我們走一趟吧。”
那個帶頭的警官這樣一番話說下來,雖然清晰,但卻說的薛硯棋滿頭霧水。
“不正當交易,偷稅漏稅?這都是些什麽,我沒有做過這些事情啊?”薛硯棋的腦子裏雖然是一片懵逼,但是麵對別人這樣的說辭,她卻還是下意識的解釋著,“我開的工作室所有的工作一向幹淨透明,絕對沒有偷稅漏稅這樣的事情發生,所有的賬目我店裏都有,你們已經去查過了麽?”
薛硯棋解釋的認真,一字一句的,但很顯然的是,那幾個衝進來的警察,似乎並沒有聽她解釋的意思。
“現在的企業嘛,誰不知道做兩份帳呢,一分應付上麵查,一份記錄真正的生意往來,我們不傻,你沒必要解釋,況且舉報你的那個人,不是什麽簡單的人物,他的舉報,我們完全有理由相信,你別說了,走一趟吧!”他們說著,三步並作兩步徑直上前,拿著手銬,就要掀開薛硯棋的被子,把她帶走。
而薛硯棋呢,當然是奮力的掙紮和解釋:“不,我真的沒有,我們沒有兩本賬,也沒有做過任何見不得人的事情,你們不能抓我,你們有逮捕證麽,沒有的話,我可以去起訴你們的!”
“薛太太,你這話問的是不是太傻了,沒有逮捕證的話,給我們十個膽子也不敢來動您老人家啊,但是您也知道,最近那微博上,關於您的新聞那也是不少,且不說您和宮崎宮大少那見不得人的事兒,就是您以前攛掇的那些見不得光的擾亂社會秩序的相親,也足以讓您去警察局走一趟了吧。”
見薛硯棋掙紮的緊了,那帶頭的胖胖的警官,滿臉鄙夷的樣子,卻是慢條斯理,帶著諷刺的解釋了一通,而一聽到那警察的稱呼和從他口中說出來的那些事情,薛硯棋卻是一下子,猛地就安靜了下來。
看到薛硯棋這樣的反應,那個警察很是滿意,點點頭:“您看這個樣子才對嘛,這才是配合我們警方行動的好市民,也不枉之前薛先生,托我們好好照顧您的囑咐啊。”他說著,親自取下那手銬,徑直拷到了薛硯棋纖細的手腕上。
純金屬做成的手銬很冰,也很重,猛地一下被拷在手上,那種冰涼和沉重一下子便沉到了心中。
寧靜被打破,薛硯棋尚在睡夢中就被人吵醒帶走,期間雖然在宮崎的地盤,但實則沒有打擾到任何一個人,直到她被手銬銬著押出了那隱蔽的小房間,圍觀的人才一下子擁了上來,於是話題和輿論再一次把薛硯棋推上了風口浪尖。
坐在警車裏,看著外麵那樣的熱鬧的場景,薛硯棋覺得自己的都不用思考,便能猜出這一切的幕後主使到底是誰。
這a市,能夠不聲不響的繞過宮崎查出她薛硯棋的位置,並且再一次把她送到風口浪尖,還能自由的查看修改“第一百零一次相遇”相親工作室賬麵的人,除了那個神通廣大的被稱作薛焱的人,還能有誰?
所以薛焱的目的,大概並不是隻想她身敗名裂,也並不是隻想她絕望失落,他是想她死。
但饒是想清楚了這些,坐在警車上,一路遠行的薛硯棋卻還是不死心的轉頭,問了那麽一句——
“警官,你說舉報我的人,他知道一切,那他是誰啊?”
“薛太太,對不起,按照規定,我們理應保密舉報人的消息,但畢竟您是薛太太,也曾是我們a市響當當的人物,所以我們破格告訴您,舉報您的人,和您是一家的,都姓薛……”
“好了,夠了。”還沒有等那個警官說話那個舉報人的名字。薛硯棋卻忽然開口打斷了他的話,“我都知道了,我什麽都知道了,你別說了。”她說著,倏爾抬頭,明明是笑著的,可眼睛裏,卻全是眼淚。
果不其然,不出她的所料,這一切都是他,他想逼死她,但是,他都把她逼進了局子了,她又有什麽辦法能夠如他所願呢?
於是,後半程裏,她再沒有說些什麽,隻是閉著眼睛,一言不發,似在思考,也似是已然麻木。
從宮崎給她安排的小屋,到市裏的公安局,不近的距離,所以警車開了好久,也就是這麽從小屋到警局的功夫,薛硯棋在微博上再一次被推上了風口浪尖的位置——
什麽a市偷稅漏稅第一人,掙了無數錢卻一毛不拔的鐵公雞,還有落魄後不久竟又被在宮崎的地盤搜出來……所有的猜測和謠言再一次無妄的加在她的身上,她的形象在所有人眼中一跌再跌,儼然已經成為了過街老鼠,若是她此時上街,大概見到她的人都會情不自禁的罵她一句賤人吧。
但是對於這一切,薛硯棋卻不知情。
因為此時的薛硯棋,正就被關在警察局裏,接受著一輪又一輪的拷問。
果真如她所想,這一切其實都是有人設計好的,所以所有的問題都提前備好了它應有的答案,無論她說些什麽,所有的證據都在了那裏,所有她的罪責,她也一應擔了下來。
於是,這便是一場從未有過的順利到了極致的審問。
得到了她的供詞和證據後,她被帶到了看守所裏,一個打死她她也想不到她這輩子竟然會涉及的地方。
薛硯棋記得,她曾經在書上讀過,關於看守所的描述,無一例外,陰暗狹小,了無生機。
但是當她自己真正的深入了這裏之後,她才發現,其實那一切描述都是假的,這裏並不陰暗,因為頭頂分明又燈光,這裏也並不狹小,因為一個人能夠占據多大的地方,所以那些描述裏,唯一沒有錯的,是那四個字——了無生機。
來到這裏的她,是絕望再絕望後的第三次絕望,那種絕望,並不是簡單疊加或者相乘,那是一種呈指數函數增長趨勢的絕望,從小小的一點開始,一點一點蔓延到她的天空,直到在她的世界遮天蔽日,把所有一切可以看到的東西全部掩埋,全部蠶食……
所以看守所的夜晚,更加寂靜,寂靜的連鍾表的走字都聽得清清楚楚。
從前薛硯棋最討厭這樣的安靜,因為這樣的安靜中,她會恐懼,會不自覺的想念起從前的一切黑暗。
但是此時,這樣的安靜中,她卻更加安靜。
因為唯有在這樣絕望而寂靜的環境中,她才終於能夠清晰的思考好自己的未來——
“既然他已經送來了最後一根稻草,那作為那一隻已然不堪重負的駱駝,她當然要不負他所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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