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7章:去找薛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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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時隔多年的再次見麵,雖然麵前的隻是那一方簡潔到了極致的石碑,可那情感卻是反反複複疊加數年,從彼時到此時,說起來不過寥寥數年,可那其中的變故和感情,隻有薛硯棋的心中深知。

    所以在陽陽那二字從口中脫口而出的那一刻,薛硯棋的眼淚也忍不住從眼眶中奪眶而出,於她控製不住一把抱住那墓碑的時候,一顆一顆恰到好處的滾落到了那石階之上。

    時隔數年的再相見,縱使墳前雜草青深,但終究母親想起了自己的孩子。

    看著情緒失控悲傷到了如斯境地的薛硯棋,宮崎隻覺得心中一顫,忍不住上前,想要輕輕拍拍薛硯棋的肩膀,給她些許安慰。

    但麵對宮崎的好心,薛硯棋卻是頭也不抬的擺了擺手,作為一個母親,她竟然生生的將自己的孩子忘卻那麽多年,此時再響起時,所有的愧疚和失落以及傷心之情,都是她自找的,該是她的報應——

    這樣想著,薛硯棋不禁把身體貼的那墓碑更緊,簡直恨不得將那墓碑上小小的看不清的嬰孩的照片刻到骨子裏,刻到心中,這輩子再不要忘記。

    “陽陽,過了這麽久,媽媽才來看你,你怪媽媽麽?”不知是過了多久,一直趴在那墓碑上哀哀哭泣的薛硯棋好不容易控製住了自己的情緒,於是便在那石碑旁坐下,頭抵在上麵,張口,開始輕輕說道些什麽。

    “你一定會怪我的吧,這麽多年了,直到現在我才想起來,原來我有你這麽個孩子。陽陽,其實午夜夢回的時候,我也經常在夢裏夢到你,可是每一次的那種夢境,我卻傻到隻以為是噩夢,隻以為是我從前所經曆過得那些孽,幻化了實體,鑽入夢裏,再一次的折磨我,那時的我,真的,真的全忘了,我竟曾懷胎十月,有過你……”

    薛硯棋敘述著,關於過去的記憶的一些片段湧上心頭,關乎過去的一些謎團也在此時被解開,其實午夜夢回之際,她的世界裏全是他,全是那個她不過出生數月,便夭折而亡的可憐孩子,可就算是這樣,夢再濃,情再深,夢醒之後,她卻依舊記不起那個她有過的孩子。

    俗語道,曾經有多愛,過後就有多想忘,而像這樣,明明不自覺下意識相思,但到頭來卻依舊回憶不起,那種分明清洗到了極致卻依舊模糊的愛,到底是愛到了,又痛到了何種境界?

    那種痛,薛硯棋曾經想不起來,但現在想起來時,隻覺得剜心剔骨一般。

    “陽陽,媽媽對不起你,真的對不起,媽媽沒有能力阻止當年的那場車禍,也沒有能力把你從那場車禍中救出,也因為懦弱忘掉了你所經曆的所有可怕,甚至直到現在,你的弟弟出生之時,媽媽還自私的想要一起帶走他們的生命,陽陽,對不起,媽媽對不起你們兄弟三個,陽陽,媽媽愛你……真的愛啊……”

    所有的語無倫次的解釋和愧疚,到最後,都化成了那一聲“媽媽愛你”,其實對於陽陽,薛硯棋從來都愛到了骨子裏,所以正是因為愛,才會愧疚到發瘋,傷心到發瘋,崩潰到大腦不得不擅自做主,逼著她忘掉了那段記憶。

    雨漸下大,反借著風勢紛紛揚揚灑下來,吹到薛硯棋的身上。

    淒風苦雨,墓地淒淒,看著薛硯棋在墓前痛哭懺悔的樣子,宮崎直到此時,才明白過來,為什麽當初薛硯棋能將那一個失去了孩子的母親的角色,演的那麽栩栩如生——

    原來,那一切不是因為天賦,而就正如唐小小所說的那般,是因為經曆,正是因為經曆過那種痛,所以即使忘掉,可冥冥中那種聯係卻永遠斷不了,總會在適當的時機突然冒出,把一個正常的好好的人,頃刻之間,整的絕望透頂。

    所以,當薛硯棋當初演那個話劇時,雖然眼前看到的是那個小演員,但心中,大概全是這個叫做陽陽的孩子吧。

    宮崎看著這樣的場景,不自覺情緒被感染,竟是也一下子皺起了眉頭,有一種想要流淚的衝動。

    “好了,硯棋,都過去了,都是過去了,你雖然沒有了陽陽,但是新的寶寶已經出生了,這一定就是老天的又一次恩賜,在你恢複記憶痛苦不堪的時候,送來這個孩子,讓他取代陽陽,重新填滿你的心。”宮崎打著傘,又一次忍不住上前安慰道。

    可聽了宮崎的安慰,薛硯棋的表情不僅沒有緩和,卻反而是又苦笑了一下——

    “是麽?真的是恩賜麽?可老天給我的,明明是兩個孩子,但最後得以平安出生活下來的隻有一個,這難道不是為了懲罰我當年私自忘記那段記憶的自私,讓我再受一次剜心剔骨之痛的報應麽?”想起那個太平間裏,安詳閉眼的可愛孩子,薛硯棋隻覺得那種痛苦疊加著席卷而來,在心裏踐踏著。

    “不,硯棋,你不要這麽想,你有兩個孩子,活下來一個,離開一個,留下來的那一個,是為了給你活下來的理由和動力,而離開的那一個,則是為了陪伴死去的陽陽,陽陽已經離開了那麽久了,孤獨了那麽久了,所以老天也可憐這個孩子,派了另一個天使,陪著他一起,走那條,他已經等了數年的路,讓他不再孤單,所以,硯棋,一生一死,這大概,才是最好的結果……”

    “一生一死,才最好?”薛硯棋聽著宮崎的話,卻是苦笑更甚,“所以,到頭來,還是我做的孽,報應到了我的孩子的身上,與其按照你說的那樣,讓我的小兒子去陪陽陽,倒不如,讓我自己去,那樣,大概也能算是解脫了吧……”

    薛硯棋的口裏又冒出了死了是解脫的那種話,這讓宮崎一聽,便隻覺得心中一寒:“不,硯棋,你千萬不要這樣想,你好不容易才有了重新活下去念頭,千萬不能隻因為這個,又……”

    “不,宮崎,你放心,我不過說說而已,是絕對不會再動那樣的心思的,我已經對不起陽陽和我的小兒子了,我不能,再對不起,我唯一剩下的這個大兒子,我一定會好好照顧他,讓他平平安安長大。”說到這裏,薛硯棋從墓碑前站起,神色堅定,恍若剛剛的話是一個重誓,

    女子本弱,為母則剛,說的大約就是道理。

    宮崎點了點頭:“那好,是這樣就好,你的孩子,已經失去了爸爸和弟弟了,他隻有你了,所以你一定要好好的,照顧他……”

    “我知道……”薛硯棋低著頭肯定,聲音不大,卻異常堅定。

    “對了,那你出院後有什麽打算麽,你看你在a市,也沒有什麽熟人了,如果你不介意的話,其實可以……”

    “謝謝你,不必了,我介意。”不等宮崎把話說完,薛硯棋便徑直打斷了他的話。

    雖然宮崎好到了極致,對她照顧到了極致,可是現在所經曆過的一切,和一年前有關於薛焱的那段經曆一模一樣,那段經曆,讓人害怕,而現在的薛硯棋,也再經不起那樣的一場磨難。

    而對於薛硯棋如此迅速如此果斷的回答,宮崎愣了一下,臉上明顯閃過了幾分失落,但很快,那幾分失落就立刻被他強壓了下去。

    “那就再說吧,走吧,雨大了,你身體還沒恢複。”

    “嗯……”

    一一問一答後,兩人再無話。

    回去的路上,薛硯棋走在前頭,而宮崎,則是默默在她身後給她舉著傘。

    細雨中,那一方墓碑靜靜矗立在那裏,與來時一同,但卻又與來時不同。

    因為在陽陽的墓前,薛硯棋痛哭一場幾乎吐盡了心中的愧疚與煩悶,在加上薛硯棋忙著照顧新出生的寶寶,所以身體的情況一再好轉,於是再回醫院後,不過又住了三四天的樣子,薛硯棋便辦了出院手續。

    而出院之後,薛硯棋也是再次拒絕了宮崎想要再幫助自己的請求,而是徑直搬去了唐小小家,在那個空房子裏,自己一個人帶著孩子。

    而說到孩子,自出院後,薛硯棋便縮在家裏,一個人悶著頭,翻了好久字典,想要給孩子一個名字,但是翻來覆去許久,薛硯棋卻依舊沒有確定那個名字,畢竟,對於一個孩子來說,一個父母和諧的家庭,才是一個完美的家庭,但是薛硯棋沒有那個能力給他一個家庭,所以她想要給他一個,來自於親生父親的名字。

    於是思來想去許久,終於在某一天的清晨,薛硯棋抱著孩子,去到了那個多日未曾涉足,但卻熟悉到了骨子裏的盛世集團總公司。

    薛硯棋決定要去見薛焱,但卻不是為了去哀求挽回他們的感情,她去找他,隻是想求他,給孩子一個名字,一個親生父親取得名字,這樣的話,就算以後孩子大了問起她來,爸爸給了他什麽,她也能夠告訴他,他給了他一個名字,所以他是有爸爸的,有一個愛他的爸爸的。

    大概也唯有這樣,能夠彌補,孩子心中沒有爸爸的那一方空缺了吧。

    薛硯棋這樣想著,把心一橫,三步並作兩步,走進了公司的大門。

    看著看到抱著孩子走進去的她的保安驚訝的長大了嘴的樣子,薛硯棋深吸一口氣,開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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