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9. 721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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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潮濕的監獄裏,通風機開始作業的轟隆巨響,如同設定好的鬧鍾,於名義上的早上6點,準時響起。
之所以說是“名義上的早上6點”,是因為這裏無論何時,都被籠罩在巨大而不透光的工廠廠房內。
這裏的犯人,24小時不得走出工廠的範圍。因此,外麵究竟是什麽天色,事實上到底是幾點鍾,他們都無從知曉。隻能按照工廠管理層為他們設定的“名義上”的時間起床、吃飯、勞作、睡覺。
一個右眼帶著簡陋的黑色眼罩,右腿從膝蓋往下還安著一條假肢的男子,從他的監獄單間唯一一張硬板床上爬起身,揉了揉幹澀的眼睛。
接著,他披上灰色的犯人製服,穿好褲子,將放在床邊的幾種藥各自拿了一些,用冰涼的水送進肚子裏。
醫生說,如果他想活的長一些,就要每天堅持吃這些藥。
照了照鏡子,鏡中他棕色的頭發,線條柔和的臉龐,還有左眼眸底那一抹深沉的湛藍色,都讓他感到無比陌生。
沒錯,他曾經失去了全部記憶,完全忘記了自己過去的身份,甚至連這幅相貌,都已被他徹底遺忘。
犯人製服的前胸和後背上,各自印著一個紮眼的黑色號碼:721號。這就是他在這裏的身份,721號犯人。
“叮咚!”
牢房門外,響徹整棟破舊樓體的刺耳提示音如約而至。這是在通知他們,早飯時間到了。簡單的早飯過後,持續一整天的苦役便要再次開始。
“哢嚓!”
牢房的門在數字係統的控製下自動打開。721號一腳跨出房門,站在門口髒兮兮的走廊裏,等待接受獄警的巡查。
站在他對麵的,是昨天新來的一名女犯人。她告訴他,她的名字叫梁安妮。
安妮……一聽到這個名字,721號忽然覺得,他內心深處某個柔軟的地方,竟莫名感到一陣異樣的刺痛。
難道說,在他失憶之前,曾認識過某個名叫安妮的女子?
站在自己的位置上,雙手背在身後,721號發現對麵的女人正在趁這個機會,將他從頭到腳細細打量著。
她的嘴角緊抿著,深邃的黑眼睛裏,凝著一抹別樣的悲傷。
遠處,年齡大約40歲的典獄長,穿著他標誌性、油亮亮的黑皮靴,在地麵上發出“噠噠”的走路聲。那響聲正由遠及近,一步步靠近721號和安妮身邊。
“噠!”長官今天竟很意外的,在721號麵前停了下來。
然而他並沒有看他,猥瑣的視線隻停在對麵的梁安妮身上,讓721號心中突然升起某種很別扭、不祥的預感。
“啪!!”長官出人意料的,一巴掌全力打在梁安妮臉上。
他這一下打得太用力,直接就將身體瘦弱的梁安妮打倒在地。
“唔……”安妮隻悶哼了一聲,便狼狽的倒在混合著泥土和雜物的走廊地麵上。
721號看得心中一緊。莫名的心痛,如同蟲咬一般慢慢蠶食著他的精神。
為什麽?對麵的女人明明是昨天才第一次見麵,可我為何卻又她感到如此難過?721號眉心深鎖,心中困惑不已。
理智告訴他,典獄長想“教育”對麵的女犯人,這種事他決不能插手。可不知為何,他偏偏又那麽想去幫她,保護她,將她從冰冷的水泥地麵小心攙扶起來。
還好,他沒有動。還好,典獄長今天的“教育”就到此為止了,他沒有再對安妮實施其他形式的暴力。
長官終於一臉得意的從他們麵前趾高氣昂的走了過去。
安妮艱難的從地上爬起來,卻意外的突然對721號小聲嘟噥了一句:
“我沒事。別擔心。”
這讓721號更加吃驚!他睜大眼睛,專注的打量著對麵清秀的女人臉,在心中苦苦追問:
她到底是誰?!她是不是……我以前認識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