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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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好端端的周五提早放學,愣是折騰到跟平常一樣的5點半,警察到現場把全部人都帶回附近的派出所,躺地上的直接送社區醫院看了,剩下兩個穿著校服的,雖然男的也有打架,但因為是學生,加上有另一個同學用手機拍下的視頻為證,明顯是被圍毆的受害者,警察查看完證件,又簡單問了他們幾個問題,很快就放人了。
至於李輝,他身上沒穿校服也沒帶學生證,隻得跟那幾個已經是慣犯的社會青年一起留在派出所接受教育,等聯係上監護人了,才能離開。
阮念沒有參與打架,隻是報案人,所以第一個先出來了,在派出所門口給外婆打了個電話說晚點兒回,怕老人家擔心,沒說發生了什麽事,隻是下意識摸了摸臉。
已經洗過了。
要不是剛才去衛生間,看到鏡子裏的狼狽模樣,她都不知道自己原來哭過了。
……哎。
好丟人,還都被他看見了吧,這麽醜的。
阮念掛斷電話,一回頭就看見蔣逸舟也從裏麵出來了,依舊不正經地隻挎半邊書包帶,雙手插兜,眼神散漫,邁著大長腿慢條斯理地走,就這麽一個社區派出所的破鐵門被他走出了六星級豪華酒店大門的感覺……可以說是非常帥了。
“還沒走。”蔣逸舟經過她的時候,往下掃了一眼,挑眉,“今天帶手機了?”
“嗯,剛給家人打電話。”阮念當然不可能說自己是有意等他,跟上他的腳步,轉頭看向他的臉,“今天謝謝……你還好嗎?要不要再去醫院看看?”
其實比起那幾個被打得鼻青臉腫,走路還得讓警察架著的混混,蔣逸舟看起來真的還好,隻是嘴角有點破皮,校服有點髒,以及手臂上的幾處擦傷和淤青,剛在派出所已經有醫務人員幫他處理過了,腿傷不知道,他穿著長褲也看不出來。
不過看他走路的樣子挺正常的,應該是沒什麽大礙吧。
“不用了,皮外傷。”蔣逸舟說話時扯到嘴角,疼得不自覺抽了一下,朝她伸出手,“手機呢?”
“哦,在這兒。”阮念這才想起他手機還在她書包裏,立刻找出來還他。
蔣逸舟滑開解鎖,頁麵還停在播放視頻的頁麵,正是阮念剛給警察看的那段畫麵,衝她挑了下眉:“腦子還行,知道拍下來留個證據。”
“……”這話說得她平常有多蠢似的,阮念撇撇嘴沒說話,直到察覺他打了個電話,才轉頭又悄悄看過去。
機身是純黑款的,襯得他的手白皙幹淨,手指也修長,很好看,就是虎口貼了張創可貼有點兒破壞美感。
蔣逸舟拿著手機貼在耳邊說話,沒顧忌她在旁邊,但阮念出於禮貌還是稍稍離得遠了一點。
聽不清電話那頭的聲音,他礙著嘴疼,言簡意賅交代幾句就掛了,經過後街的時候他轉進文具店,阮念沒跟進去,就在收銀台附近等他,沒多久看見蔣逸舟拿著疊原稿紙出來付錢。
阮念疑惑,第一反應就問他:“我們的作業有用到原稿紙嗎?”
“什麽作業?”蔣逸舟心道他又不做,怎麽知道,過會兒才明白阮念問的意思,“幫別人買的。”
今天放學又被老張拉到辦公室說競賽的事情,千叮萬囑,生怕他反悔不去了似的,之後又托他順便去趟文具店買原稿紙,兒子寫作文要用,估計是老張又得加班,怕買晚了兒子不高興。
所以他才來後街逛的,因為地方不熟,轉了好一會兒沒找到文具店,倒是被阮念給撞上了,於是不得不擱下這事兒先去救人,現在正好看到才想起來買。
“哦。”阮念點點頭,繼續在他旁邊走著,沒說話。
但走了一會兒,蔣逸舟就頓住腳步,嘴角抽著不自然的弧度問她:“不是,你謝也謝過了,跟著我幹嘛?”
阮念也停下看他,語氣很無辜:“我沒有……我家跟你是同路的。”
“是嗎?”蔣逸舟皺眉,似乎努力回想了幾秒,無果後放棄,“平常放學怎麽沒碰過你?”
阮念抿唇:“因為我走得比你晚很多吧。”
“……”蔣逸舟覺得這姑娘真是挺神奇的,三番四次,總能打破他某些理所當然的想法,“放學還不走幹什麽?”
哦,不會是想多涼會兒空調吧?畢竟這邊確實太熱了,他每天到家第一件事就得洗澡,不然一身濕黏黏的簡直受不了。
“做作業啊。”阮念說。
蔣逸舟:“……”
好吧,又是做作業,真是挺勤奮的。
然而蔣學霸還是搞不懂她的邏輯:“回家不能做嗎?”
“能,就是……”就是高一的時候,她放學都跟哥哥一起回家的,高三的老師又經常拖堂,下了課再問問題目,拖得更晚,所以哥哥就讓她在教室做作業等著,6點左右才下樓找她,“我習慣了,早的話家裏也沒人,晚點兒回去剛好能吃飯。”
蔣學霸表示更不能理解了:“不熱嗎?回家就吃飯?”
“……還好吧。”阮念本來想說習慣了,但同樣的回答聽起來好像太敷衍了,就換了一句,“其實晚一點,等天稍微暗下來再走,就不會那麽熱了。”
“真的?”蔣逸舟半信半疑,他這一周都是5點半準時走人,還真沒試過晚的,“你平時幾點走?”
阮念:“一般6點吧。”
6點?
競賽課半小時,剛好就是這個時間,可以試試。
蔣逸舟“嗯”了一聲,尾音沒往下沉,阮念以為他還有話要說,也沉默等著。
不料一直走到後街口的社區醫院了,她都沒等到下文,反而被一道遠遠飛過來的清亮喊聲打斷了思緒:“哎!舟哥!念姐!”
聲線倒是耳熟,阮念回頭,果然看見了周鵬氣喘籲籲地追上來,跑得兩腮的肉都在抖,臉上的“彩妝”跟那幾個混混差不多,青一塊紫一塊,隻多了兩條創可貼遮瑕而已。
不過……舟哥?念姐?叫的啥玩意兒?
蔣逸舟看都沒看他,直接略過就往前繼續走了。
“哎哎,舟哥慢點兒,等等我啊!”
周鵬趕緊跟上去,硬是擠進了兩人之間,左一聲舟哥右一聲念姐的,說謝謝他倆的救命之恩,還說要請他倆吃頓飯,以表感激。
蔣逸舟冷著臉,不想理他。
那幾個混混下手很會挑位置,輪著往他的胃上砸了好幾拳,他到現在都還有點想吐,吃個屁。
“舟哥,真的不去嗎?別啊,我知道這附近有家不錯的酒樓,環境和菜色都很……”
蔣逸舟被這胖子嘰裏呱啦地說煩了,轉頭冷冷瞪了他一眼,想讓他閉嘴。
可周鵬人不蠢,都被他出手救過兩次了,哪還不知道這位大佬就是裝裝凶而已,其實根本沒壞心,況且他這手腳都還裹著紗布呢,大佬是不會對他這麽殘忍的。
於是隻閉了嘴,沒有躲開,轉頭又問阮念怎麽樣。
“不用了,家裏已經做好飯了。”阮念搖搖頭,上下看了看他,“你身上的傷……沒事吧?”
“念姐放心,我手沒折腿沒斷,就臉上看著慘而已,沒事。”周鵬咧嘴一笑,擠到眼角的那塊淤青,登時抽了口涼氣,“哎,就是疼,這兩天跟個麵癱似的得了。”
“沒事就好。”阮念知道他上次被李輝打也是裝暈蒙混過去的,這會兒還能活蹦亂跳跟著他們走這麽快,應該是沒什麽問題了,隻不過,“你別這樣叫我了,很……奇怪的。”
周鵬擺手:“哪裏奇怪,這麽叫多有氣勢啊,舟哥你說是吧?”
蔣逸舟插著兜不說話,低頭玩手機,不知是沒聽到還是沒興趣回答他這種智障問題。
“真的奇怪……”她一高中生又不出去混社會,要什麽氣勢呀,還是拒絕,“你叫我名字就好了。”
“那行那行,叫名字。”周鵬嘻嘻一笑,就不勉強她了,“以後有什麽事盡管吩咐,我隨叫隨到,半點兒不耽擱。”
這話阮念不知道要怎麽接了,本來這事兒也不算她的功勞,怎麽莫名其妙就收了個小弟似的……隻當周鵬是開玩笑的,沒說好與不好,模棱兩可地應了一聲。
周鵬這人話非常多,之前因為慫壓製了他的天性,現在可算是徹底解放了,從車站一直說到下車,期間蔣逸舟不耐煩地瞪了他兩次,第二次的時候周鵬默默挪到了阮念的另一邊,蔣逸舟則戴上耳機看視頻。
阮念倒沒有覺得煩,原本預想中的尷尬場麵沒有出現,讓她鬆了口氣。
她不是個擅長找話題聊天的人,所以反而覺得周鵬這樣自說自話的挺好,起碼這車程不顯得太過尷尬,她隻要偶爾應一下表示自己有在聽就好了。
而且……
阮念用餘光悄悄瞄了眼旁邊的蔣逸舟,後者單手扣著吊環,手機屏幕的光打在他的臉上,加深了本就十分好看的五官線條。
看手機的時候半垂著眼,像平常剛睡醒的模樣,懶懶的,從她這個角度看過去,眼睫毛很長,微抿的唇角似乎揚起了一個極小的弧度,不太明顯,要很仔細看才能發現。
他好像很少笑,經常是那種隨意扯著嘴角的假笑,或者略帶嘲諷,反正能看出來並不是發自內心的,像這樣小得幾乎能忽略不計的笑意,看起來卻要真摯得多。
……也帥得多。
“阮念,阮念?”
阮念收回那點兒快擴張成全光的餘光,轉回周鵬那邊,繼續聽他磕叨。
正值高峰期的馬路一直堵車,三個站的距離硬生生拖成了十三個站的時間,好不容易等到下車了,周鵬才戀戀不舍地把沒說完的話題咽回去,跟他們道別。
他家方向跟阮念是相反的,走的時候一步三回頭,最後才狠下心埋頭快步走了,沒再看她。
大概是在她麵前出了兩次醜,無力保護甚至還連累了她,所以覺得,沒臉再喜歡下去了?
難怪剛才周鵬在車上說話那麽放得開,先前的小心翼翼都沒了影兒,看她的眼神也沒再躲躲閃閃的……
“還跟著我?”
阮念邊想邊往前走,猝不及防撞上了前麵人的背,抬頭對上那雙好看的眼睛時,還茫然地“啊”了一聲。
“……問你是不是打算跟到我家。”
耳機已經扯下來了,一長一短地掛在蔣逸舟的脖子上,他往後偏頭看著阮念,還一臉呆愣愣的表情,以為她是犯懵跟著自己走錯路了。
“啊,不是。”阮念往後退了退,然後抬手往某個方向指去,“我家在那個小區,就這一條路能走啊。”
蔣逸舟順著她手看了一眼,嘴角微抽,又露出了似笑非笑的表情:“嗬,還真是跟到家了。”
什……什麽?
他也住在那個小區嗎?
沒等阮念琢磨透他話裏是幾個意思,前麵的人突然再次停住腳步,而她因為走神,也再次撞上了他的背。
……這人長得真結實,她鼻子都撞疼了。
“念念,回來啦。”
往前幾米就到包子鋪了,阮念聽見外婆叫了她一聲,估計是剛走過來就看見她了,摸著鼻子從蔣逸舟後麵出來朝外婆揚了揚手,正要回應時,另一道氣沉丹田的女高音驟然壓過了她——
“舟舟!”
舟、舟舟?
……是在叫蔣逸舟嗎?
“操。”
他低低的聲音透著不爽,但顯然是壓著沒發作,阮念感覺身旁的人身體一僵,再轉頭看看他臉色,本來還不想笑的,看完頓時有點兒憋不住。
冷酷暴躁動不動就打架凶人的蔣逸舟……居然也會有吃癟的時候???
太難得了。
簡直是驚天秘聞。
要不是時機不太合適,她都想立刻發微信給蘇棠分享這一重大發現了。
……咳咳。
為免真的笑出聲,阮念趕緊把目光從他那張表情一言難盡的黑臉上挪開,落在不遠處那位女高音身上。
嗯?是之前見過的蔣阿姨?
蔣靜剛從菜市場回來的,手裏提著大包小包的東西,正站在包子鋪前等小芳姐打包,見侄子還站著不動,聲音又提高了半個八度:“怎麽,見到我還不樂意了?趕緊過來幫忙拎東西!舟……”
“知道了!”
蔣逸舟抽著嘴角回吼了一句,邁開長腿大步走過去,把袋子都接到自己手裏,外加一袋剛打包好的兩盒包子,阮念在後頭小跑過來,一路都是憋著笑的,沒敢再看他什麽表情了,跟蔣阿姨問了好,直接進店裏叫了聲外婆。
“箐姨,這就是我侄子逸舟,剛跟您提到過的,”蔣靜笑著跟外婆介紹他,語氣溫和,仿佛剛才那聲驚天動地的……不是她叫的一樣,順道衝小姑娘點點頭,“我就說這倆孩子認識吧,還一塊兒回家了呢,是不是同班?”
哦,原來是侄子。
難怪第一次見蔣阿姨就覺得麵熟,蔣逸舟的長相應該大部分隨了他媽媽,和蔣阿姨自然也會有幾分相似。
蔣逸舟在旁邊麵無表情地站著,不知是氣悶還是懶得說話,反正沒有開口的意思,阮念隻好道:“是同班,在車站剛好碰到了,就一起回來。”
她不清楚蔣逸舟回來路上有沒有跟家裏人報備過那件事,而且外婆在場,她不想多說什麽,給了一個避重就輕的回答。
可她避重就輕了,不知情的老人家卻免不了關心兩句,外婆眯著老花眼上下打量,擔心地“哎喲”一聲:“這孩子的手怎麽傷了?是不是被欺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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