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霍光廢帝(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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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短短七八日,許平君明顯瘦了一大圈,劉病已實在沒辦法,隻能去搬救兵。

    許夫人急匆匆的趕到,看到許平君眼窩子都陷進去了,坐在床上,手裏捧著一隻陶壺,正臉色煞白的吐著酸水。

    許夫人一臉緊張的問道:“這是怎麽搞的?”

    劉病已一臉委屈的靠牆站著,結婚前,他曾答應過許夫人要照顧好好許平君一輩子,沒想到現在許平君已憔悴得不像人樣兒。

    許夫人心疼的撫摸女兒的臉頰,見她麵色實在難看,忍不住問:“是不是什麽都不能吃?”

    許平君有氣無力的點頭:“你別怪他……是我自己不想吃東西,他盡亂花錢買那些貴得不得了的東西哄我吃,可我就是……就是沒口福。”

    許夫人關心的問道:“難道就沒一點想吃的東西?”

    許平君可憐兮兮的扯著母親的衣袖一角,“有嗬……”她說的聲音很低,眼眶紅紅的,“我很想吃母親烙的餅,想吃母親煮的飯……真的很想吃哦,想得我直流口水……”

    “傻孩子!”許夫人一把摟住女兒,“這麽想吃,難道不會回家來麽?”

    她把頭供在母親的懷裏,哽噎:“可我現在是劉家婦,女兒出嫁不宜總賴在娘家,會惹鄰裏笑話的。”

    許夫人佯怒:“你又沒其他兄弟姐妹,父母統共隻你一個女兒,你不回家住,難道要父母年邁無依麽?”

    說完她眼珠子一瞪,“難道是病已不願住在女家,怕人恥笑?”

    劉病已誠惶誠恐的說:“豈敢有如此想法!我亦從小孤苦,無父無母,常言說得好,女婿就是半個兒子,妻子的父母便是我的父母。與父母一起生活,孝敬侍奉父母,乃是為人子女應盡之事。”

    許夫人深深的向劉病已投去一瞥,再轉向自己懷中麵如菜色的女兒,歎道:“收拾收拾,你們兩個搬回家去住吧。母親給你烙餅,給你煮飯。”

    許夫人把女兒女婿接回家住,許廣漢自然毫無異議。

    許平君的嘔吐之症在母親的悉心照料下有了稍許好轉,但孕期的前幾個月便逢上酷暑的夏季,對於初次懷孕的許平君而言,生活中總是存在著處處的不適。

    好在劉病已非常小心的遷就著她,幾乎是扇不離手的伺候在她周圍,逢叫必應,許夫人未曾說些什麽,倒是家中的仆婦笑著說破:“我瞧劉將軍這麽個樣兒,倒不像是我們姑娘有孕,而是他自個有孕呢。”

    許平君懷孕之後肚子開始像吹氣一樣慢慢的鼓起,胎兒開始有了第一次向外界顯示它存在的手段。

    劉病已兩世為人,還是第一次當爹,神奇的胎動令那對本身也還是半大孩子的夫妻興奮不止,停止孕吐後精神見好的許平君開始著手準備起嬰兒降臨時必須的物品,而平時悠閑的劉病已也陡然顯得忙碌起來,常常早出晚歸,白晝不見人影。

    對於女婿恢複遊手好閑的模樣,許夫人頗有微詞,許平君一麵幫著夫君在母親麵前說盡好話,一麵也對劉病已終日不見人影的生活狀態表示不滿。

    許平君狐疑的問道:“你是不是又去鬥雞舍了?”

    “哪有的事啊,我早不玩那些了。”劉病已發誓賭咒般的解釋,可臉上那份陰陽怪氣的笑容卻讓她更加心生狐疑。

    許平君將信將疑的說:“真的?”

    劉病已滿臉無辜的辨解道:“我可把錢都交給你保管了,我想玩也沒錢可花啊。”

    許平君鄙夷的說道:“那也未必,你在外頭的狐朋狗黨多著呢,沒錢賭你也能借錢……”

    劉病已猛地撲過去,抱住她狠狠吻住她,徹底堵住她嘮叨個沒完的嘴。

    “禮法有雲,妊婦非正色目不視,非正聲耳不聽。你別胡思亂想的,得給我們寶寶做個好榜樣啊。”他擁著她,像哄孩子似的哄著她。

    許平君很享受他這種寵溺方式,隻是白天去王家串門聽那些年長的婦人玩笑似的告誡,心中總隱隱難安。

    許平君故作輕鬆的道:“你是不是每天都去張彭祖家廝混?”

    劉病已一臉驚愕的道:“你是怎麽知道的?”

    許平君根本就不知道,隻是胡亂揣測而已,現在見了他這副異樣的表情,心裏倒是更信了三分。

    許平君氣惱的伸手掐他胳膊,“張府的舞姬歌伶甚美吧?”

    劉病已痛的齜牙咧嘴,恍然明白過來。他眨巴眼,促狹的說:“是啊,美得很。夫人也見過?”

    許平君下手起來更重了,劉病已被掐的噝噝吸氣。

    她眼圈兒紅了,想起婦人們說笑男人都是些見不得腥的貓兒,特別是初嚐滋味的少年郎君,愈發是春天裏喵喵叫喚的貓,一個不留神就溜出去偷腥。

    他們是少年夫妻,沒懷孕之前他幾乎是夜夜糾纏不休,現在有了孩子,一到晚上他便規規矩矩的躺著睡覺,甚至不敢近身挨著她的手指頭。

    許平君越想越委屈,孕婦的情緒本就像是四月份的天氣一般,說刮風便刮風,說下雨便下雨。

    她掐得自己手上都沒力了,便哇的放聲大哭起來,嚇得劉病已差點從床上跌下去,慌慌張張的跳了起來。

    “我的祖宗啊!我的小祖宗嗬……”他伸手捂她的嘴,“你可小心別把狼給招來。”

    許平君本來哭得挺大聲的,聽他這麽一說,聲音果然降了下來,掰開他的手繼續小聲啜泣:“你個混蛋,想悶死我們母子。”

    “我哪敢啊,我冤枉啊!”他做出近乎誇張滑稽的表情,隻為博紅顏一笑。

    許平君詳怒道:“還說不敢,你都敢把我母親比作狼了。”

    劉病已捋起袖口,露出胳膊:“看,都被你掐淤了。”

    她止住淚水,心疼的湊過去看,可上下打量個遍,也隻看到一小塊紅斑。

    她忿忿的拈指拔下幾根汗毛:“那我就來給你散散淤。”

    “哇呀!”他痛得直縮肘,“毛貴啊,毛貴啊!我的毛好貴的啊!”

    “撲哧!”她再也忍不住了,終於破涕為笑。

    天晴了,雨停了,再大的陰霾也會隨著她的一笑而被盡數會散去。

    劉病已一把摟住她,卻又小心的讓兩人身體之間騰出一塊空隙來,避免擠壓到她的肚子。

    劉病已以去張安世府幫忙為由來應對許平君的追問,其實他是去見了林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