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犯我強漢者,雖遠必誅(求訂閱,收藏,推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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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病已即位初期,百廢待興,諸多政務皆由霍光決斷;當時漢廷規定,凡是給天子的上書皆為兩份,其中的副本先由掌領尚書省事的官員開卷審閱,如果奏書內容不當,就擱置起來不上報皇帝,以致很多奏書被霍氏集團的人阻擋下來;政績斐然的魏相被漢宣帝征召為大司農後依然無法直接上書給皇帝;
劉病已密詔霍光、蔡義、田廣明、張安世、韓增、趙充國五府大臣集體討論,魏相、韋賢應邀列席,密議出兵大計;
大司馬大將軍霍光態度曖昧,五府大臣默不做聲。天子再三催問下,禦史大夫田廣明這個“傻大膽”的勇士又開始表演了,他“冷言冷語”質問道:“我不讚成支援烏孫,誰能保證烏孫必定出兵呢?我看是烏孫王‘大言不慚’,拿我們大漢開玩笑!烏孫人一向在大漢與匈奴之間‘首鼠兩端’,所謂願意出兵五萬連同大漢討伐匈奴之言,萬不可信!說不定漢軍未到,他們就調頭倒向匈奴了!這樣會至我大漢將士於危險境地。”
田廣明此言一出,惹怒了老將軍趙充國。他怒斥田廣明道:“早在孝昭皇帝之時,匈奴就已經開始攻打烏孫了,我大漢既然已經和烏孫結盟,盟友之間遇到危難,就應該鼎力相助;當時我大漢就準備出兵,隻是因為孝昭皇帝突然駕崩,又擁立新帝,我們‘自顧不暇’才沒有出兵;烏孫與匈奴開戰,已經三、四個年頭了,他們國力始終比不上匈奴,支撐得非常吃力,才會向我們求援,如果我們不去救的話,則烏孫國危矣,西域危矣,孝武皇帝、衛青、張騫等人辛辛苦苦開創的基業就全部斷送了。”
田廣明也是個奸詐之徒,他眼看皇帝和諸大臣被趙充國說動,不甘心地道:“孝武皇帝當年對匈奴大加討伐,已經弄的民不聊生,好不容易過了幾十年的太平日子,才慢慢緩過勁來。現在兩個番邦打仗,有如兩虎相爭,聰明人應該做山觀虎鬥才是上策,何必要為了虛幻的什麽盟友之情,耗費大漢的金錢,讓大漢軍人的鮮血流敞到西域的領土呢?”
趙充國“慷慨激昂”的道:“國家養軍人,本就是為了備戰,怕流血流汗不是軍人的本色;坐看‘兩虎相爭’也要看對象,匈奴本身是大漢最凶惡敵人,烏孫國怎麽能應付得了。坐視匈奴吞並烏孫,等若幹年後匈奴完全做大,則大漢皇朝危矣!”
田廣明“不甘勢弱”的道:“你總說要出兵,好嗬,我來問你,這次要出多少人馬,從那裏調度,由誰統帥,你能回答這些具體的問題麽。”
趙充國怒道:“你這個人不要‘胡攪蠻纏”,今天皇帝陛下召集會議目的,是定下總的方針,並不是馬上要出兵。戰、和的態度已定,自然進入下一個步驟。“
田廣明又陰險的笑道:“孝武皇帝時,我們大漢皇朝有'帝國雙壁'衛青、霍去病將星燦耀,可是現在的大漢根本沒有名將支撐,派誰去和匈奴人作戰呢?“
趙充國思索了一會,慨然對皇帝陛下道:”臣充國不才,不敢和衛、霍兩位前輩相比,自薦領兵和匈奴人作戰。男兒當死於邊塞,以馬革裹屍還葬耳。“
一直沒有說話的韓增看老將趙充國”慷慨請命“,也控製不往自己的情緒,對皇帝陛下道:”臣增願隨老將軍出塞征討匈奴!“
老丞相蔡義這時也發話了:”田大人、趙大人你們先別吵架了,是否援救烏孫、征討匈奴的大計還要皇帝陛下、大司馬大將軍博陸侯決定。“
田廣明、趙充國聽到老丞相蔡義的話,一想也對,自己在這裏吵得“雞飛狗跳“,朝堂上真正有決定權的大佬們都沒有表態呢,於是兩人保持了沉默。
霍光用眼光注視著丙吉,看他是否準備發言,丙吉輕輕的衝他搖了搖頭,意思是自己是個文官,這件事情乃是軍事範疇,自己不便說話。
霍光又看了下魏相、韋賢,他們倆也沒有想要發言的意思。
霍光思索了一下緩緩道:“趙充國‘老當益壯’的精神值得表彰,但田廣明說的也不無道理,畢竟自孝武皇帝末年以來,大漢與匈奴之間已經有幾十年的時間未動刀兵了,畢竟戰端一開,‘兵連禍接’,而且戰場形勢瞬息萬變,事前誰能預料得到,今天的會議已經開到深夜了,蔡義、韋賢等都已是老人,依我看,不如今天就開到這裏。”
皇帝陛下沉量了良久道:“可”,於是眾人各自散去。
皇帝陛下密詔霍光、蔡義、田廣明、張安世、韓增、趙充國五府大臣集體討論的事,第二天便傳遍了長安城。
針對是否出兵,兩種觀點截然對立,除司農魏相、少府韋賢之外文官們大都厭惡戰事,覺得現在的境況很好,他們言辭鋒利、動輒搬出國計民生等等一通大道理。
主戰派則主張集結大軍救援烏孫,順帶暗中清除烏孫的保守勢力,立解憂公主的兒子為烏孫王,將匈奴的勢力趕出西域,“敲山震虎”使西域諸國放棄漢朝、匈奴兩邊都靠的想法,完全向漢朝稱臣。
這場戰爭耗時良久、牽涉巨大,從調動部隊到征集糧草,再從製造、運輸武器到準備馬匹、草料,如果不能統一朝堂的意見,想順便實施幾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主戰派與主和派相持不下時,行走絲綢之路的富賈巨商們聯名上疏,向皇上陳述他們在西域的種種見聞,論述西域門戶對大漢皇朝的重要性。
西域是漢朝通向外圍世界的門戶,如果絲綢之路被匈奴截斷,就如同一個人被鎖在了囚籠之中,大漢皇朝如果不能了解外部世界的動向,不與外界進行文化、科技等等各個方麵的交流合作,隻會盲目故步自封。
他們為了說服皇帝陛下,還“追根溯源的”從孝文皇帝、孝景皇帝到孝武皇帝,一直談到現在,漢朝商人地位在西域的變化和大漢的國勢密切相關。
孝文皇帝、孝景皇帝時,西域人畏懼匈奴,瞧不起漢人,將最好的食物和向導給匈奴,將最差的馬匹、駱駝以翻倍的價格賣給漢人,更有甚者,公然搶奪漢朝商人從內地“千裏迢迢”帶來的商品,漢朝商人們一旦反抗,他們就會撕下偽善的麵具,大肆屠殺漢人;
孝武皇帝,漢朝商人所過之處,匈奴隻能回避退讓,當時漢朝商人享受著宛若王公的待遇,而現在,雖還不至於淪落到孝文皇帝、孝景皇帝時慘狀,但在西域人眼中,大漢皇朝已經是越來越封閉、保守了,而他們也隻是一群來自一個日漸沒落帝國的商人,常有對漢朝商人無禮的舉動發生。
最後,商人們許諾:“願傾我們的綿薄之力,以助國家征討匈奴之大計。隻有大漢皇朝強大,我們行走西域才能有漢人的尊嚴!草民等謹以賤軀叩首,遙祝皇帝陛下,成就‘流芳百世’的霸業!”
劉病已看到這封漢朝商人上疏的最後一句時,禁不往心裏像浪潮翻騰,直想統軍直指西域,為萬世開太平。
反對派們卻依然”無動於衷“,仍在那裏“自說自話”,言道商人們一貫重利,他們所謂的上疏皇帝,隻不過是希望國家出錢出力,為他們開辟一條通暢而又安康的通商之路,方便自己賺錢。
劉病已問霍光:“大司馬大將軍博陸侯如何想?”
霍光笑看著眾位指責商人的主和派問道:“這些商人是不是大漢的子民?”
一個文官嘴快地說:“當然是了。”
霍光道:“商人們的經商所得是否交了賦稅?”
文官“斬釘截鐵”的說道:“當然!他們若敢不交,有他們好看的……”
霍光笑道:“既然商人們也是大漢的子民,既然他們向國家交了賦稅去養活官員權貴,那麽他們企求大漢皇朝保護他們有錯嗎?”
幾個主和派吞吞吐吐地說不出一整句話:“這件事……這件事……卑職認為要從長計議,一場戰爭苦的是天下萬民,個商人們的利益……”
霍光沒有理會他們,隻對劉病已朗聲說:“犯我大漢皇朝天威者,就算遠隔萬裏,亦必誅之!”
霍光的聲音將所有的議論聲都壓滅了,突然間,大殿裏變得針落可聞。在一片寧靜中,霍光的聲音若金石墜地,每一字都充滿了力量:“這樣的大漢皇朝才配稱大漢!”他還有一句話未出口:這樣的君主才配稱霸主!
朝堂的空氣中充滿了燥動不安的氣息,朝中文武都想著各自的心思,再沒有人說話。
劉病已強行控製往自己的激動情緒,“不動聲色”地微笑著問霍光道:“大司馬大將軍博陸侯話說完了沒有?”
雖然已經盡量控製,可劉病已的眼神卻出賣了他,霍光在劉病已的眼睛裏看到了既熟悉又陌生的光芒。那是孝武皇帝劉徹的光彩。他當初命張騫出使西域時,命衛青、霍去病出征匈奴時,命細君公主、解憂公主聯姻西域時,眼睛內都閃耀過這樣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