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一章 回來我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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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彭祖已是虎目含淚,沉默而沒有作聲。

    劉病已頓道:“如果當初我不曾娶她,哪怕她至今未嫁,至少還在父母跟前盡孝;如果我不做這個皇帝,哪怕生活清貧,至少還在我們還在尚冠裏‘開開心心’的過日子,如果當初不曾堅持立她為後,也許她現在雖然艱難,可至少還好好的活著。”

    劉病已悔恨道:“一步錯,步步錯,其實都是我害了她。”

    “陛下,平君的死不是你的錯!”張彭祖看著他如此自責,於心不忍。

    “再叫我一聲病已吧。你看我都沒有用朕。”

    張彭祖輕輕搖頭,緊閉雙唇。方才是一時難過過了頭,才貿貿然叫了他的名字,現在理智回籠,自然不會再冒失了。

    張彭祖從承明廬匆匆趕到宣室殿,他原本是來準備伺侯皇帝早朝事宜的,卻突兀地看到殿內的一君一臣正相峙而立。

    劉病已道:“可!“

    霍光行禮道:“臣光謝過陛下!“

    君臣之間的簡短對話到此結束,張彭祖眼看著劉病已“無精打采”地從殿內走了出來,身後急匆匆地跟著王夢鬆。他愣了愣,看了眼門內的霍光,又看了眼遠去的劉病已,皺著眉頭暗自歎了口氣,快步追了出去。

    劉病已“搖搖擺擺”往前麵走,天色越來越亮,他卻不知道許平君離開了,自己該往哪去。沿途不時遇見宮人,或行禮或避讓,劉病已“行屍走肉”般一直朝前走,直到王夢鬆從身後著急地拉住他。

    “陛下不能再往下去了,前麵沒有路了,是滄池!“

    滄池水嘩嘩作響,已是又一年的“春暖花開”時節,薄冰再也無法阻擋流水,隻能一片片地在河麵上漂浮著,隨著水浪浮浮沉沉,即使徒勞的碰撞到一起,也隻能發出“肢離破碎”的聲響。

    早晨的陽光射過雲層,投下金色的光芒,光芒灑在河流之中,反射出各種各樣繽紛的顏色。

    非常美,美得讓人“目炫神秘”。可惜的是,平君不在了,沒人能陪自己一同觀賞這樣絕美的風景。

    劉病已仿佛看到許平君,她在金色的光芒中頻頻回過頭來望著他,笑容還是像平常一樣地甜美動人,“病已,我在長定宮等你來......“

    劉病已身體巨震,心口劇痛,喉嚨裏不禁湧起一股血。

    王夢鬆攙扶著劉病已,發出一聲“痛徹心扉”的慘叫聲。

    張彭祖尋找了半天,終於在滄池邊找到他倆時,吃驚的發現劉病已唇角沾滿鮮血,血仍在一滴滴地往下滴,劉病已整個人已經呈現昏迷狀態,全憑王夢鬆用盡全身的氣力攙扶著他。

    “陛下!“張彭祖衝過去抱住劉病已,叫道,“為什麽會這樣?發生了什麽事?“

    王夢鬆不理他的問話,目中飽含著熱淚,取出手巾替劉病已擦去臉上的血跡:“陛下,平君崩了,‘逝者已矣、生者如斯’,你得起來!你是大漢皇朝的至尊,你必須得爬起來!“她使勁抓著他的胳膊,生拉硬拽,嘶啞地喊,“你不能這樣跌倒,你要爬起來!你要想想劉奭和小公主!你失去了平君,難道還想再失去他們嗎?你給我起來啊--“

    張彭祖愕然,訥訥地低語:“夢鬆......“

    王夢鬆捂著臉,跪倒在河邊,放聲大哭。

    “你......“張彭祖從未見過堅強的王夢鬆哭得這般傷心絕望,從小到大,她都是一個那麽淡定從容的人物,似乎把什麽都看得很淡,他一直以為沒有任何東西能夠難住她,也沒有事能夠牽絆住她。

    懷裏的身軀動了下,他回過神,驚訝地發現劉病已已經睜開了眼。

    劉病已的眼神空洞的望著蔚藍的天空,一隻孤零零的青鳥展翅滑過,發出一聲淒厲的長鳴。

    劉病已在鳥鳴聲中站了起來,袖袍迎風舞動,他卻一句話都沒說,仍像來時那樣踉踉蹌蹌地走了回去。

    隻是反複哼唱著一首歌,歌詞是

    夜靜悄悄

    昨天的你在開心的鬧

    淚撒滿眶

    今天卻在痛苦中煎熬

    你已不再

    你的微笑在耳邊回繞

    心繼續傷

    想要換回曾經美好

    回來我身邊

    哪怕讓我傾盡所有一切

    回來我身邊

    即使讓我賠進了餘下的人生

    回來我身邊

    我會用一輩子去愛你疼你憐你

    回來我身邊

    哪怕讓我傾盡所有一切

    回來我身邊

    即使讓我賠進了餘下的人生

    回來我身邊

    我會用一輩子去愛你疼你憐你

    王夢鬆剛要追上去,卻被張彭祖一把抓住了左臂。

    “夢鬆!你不應該待在這裏,你的箭傷還沒有完全好......“張彭祖很認真地說,嚴肅的表情下是清晰可見的憐惜,“你父親很擔心你。“

    王夢鬆扭過頭看著張彭祖,兩人視線膠著,彼此對視了許久,終於王夢鬆抬起了右手,將張彭祖的手慢慢往下拽開。

    張彭祖非常用力的牢牢地抓緊她的胳膊,王夢鬆被他抓得很痛,然而她卻顧不上疼痛了,隻是用比他更固執的毅力,將張彭祖的手指一根根地掰開。

    “夢鬆--“看著她毅然追隨劉病已而去的背影,彭祖不顧一切地狂叫,“你不屬於這個掖庭!這裏沒有你的位置......病已的心裏沒有你!夢鬆......“像是意識到了什麽,他的叫聲越來越低沉,到最後隻剩下沙啞的顫音。

    王夢鬆堅定而又斷然地的道:“我早就知道這些!我知道他心裏沒我!從八歲那年遇到你倆起,我就知道,他眼裏關注的、心裏在乎的隻有平君!我沒想過要求他心裏有我......但是,病已需要我,平君臨終前把孩子們托付給我了,所以現在我要留下來!“

    “可是我心裏麵一直有你!“張彭祖悲哀地說,如同衰求一般,“你知道,我心裏有你......自始至終隻是看著你,想著你......“

    “彭祖!“她的聲音一如既往地冷淡、平靜,“你也知道--我心裏沒有你!“

    王夢鬆毫無眷戀地離開了,毫不遲疑地尋著那個已經走遠的孤獨身影追了上去。

    “呆子!呆子!你是全天下最呆的呆子!“張彭祖跪在了滄池邊上,拳頭狠狠地一下一下砸向地麵,根本顧不上痛苦,眼淚隨著他的叫喊一滴滴地濺上泥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