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二章 重重敵騎中的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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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無定堡和雞鹿塞戰鼓聲起,狼軍慌而不亂,繼續救火、搜人,同時將戰士調往東寨,以應付從雞鹿塞來犯的大漢軍。無定堡的敵人,則有囤兵堡外的己軍抵著。

    狼軍應變的能力,令劉病已“大開眼界”,最難得是戰馬在主子控製下,雖不安定,但卻沒有失控發狂的情況,顯示縱然在現時極端的情況裏,狼軍仍保持強大的戰鬥力。

    隻要大寨內的三千狼軍,分出一半人死守東寨牆,待至莫和達回師來援,劉病已今夜的所有努力將化為烏有,守雞鹿塞的兄弟沒一人能活命。

    現時成敗的關鍵,係於狼軍能否保著東線。

    東寨門的防守力如何?劉病已近乎一無所知,隻看到沿著寨牆設有八座箭樓,牆外看不見的位置,肯定掘壕塹,堆土牆。因時間尚短,莫和達又把大部分人力用在攻打雞鹿塞城,壕塹該一道起、兩道止,且絕非深壕,壕底亦來不及插上尖木刺一類的東西。

    木驢、壕橋、轅輥等各式越壕攻寨的戰車,以車輪磨地產生的尖銳聲音預告寨內的狼軍,大漢軍正傾力來攻,益添寨內緊張的氣氛。

    大漢的軍隊,不住從東麵逼近。

    劉病已奪得一馬,從彌漫煙霧的營地奔出來,追在一隊過橋狼軍的隊尾,踏上浮橋。

    途上瞧著他們迅速架起浮橋,讓人馬安渡,其利落迅捷,使他“歎為觀止”。匈奴人在這方麵的本領,實不遑多讓,來此僅有多少天,但營寨已具規模,浮橋、箭樓等必備之物,大致完成,如有時間進一步加強,守之以匈奴雄師,又處乏險可乘的河原地帶,劉病已等除望寨興歎外,再難有別法。

    他能身處寨內,確為老天爺賞賜的福緣。

    剛來到橋中央,後麵叱喝傳來。

    有人大喝道:“你是誰?給我停下來!”喝聲惹得前方十多騎,紛紛回頭來看他這個“隊友”。

    劉病已心叫糟糕,暗罵自己“百密一疏”,忽略了自己現在長發披肩、滿臉胡髯的形相多麽礙眼,惹人注目,特別於此敵方全心在寨內“搜索”的時刻。

    劉病已趁敵人尚未發動之際,“當機立斷”,施展“人馬如一”之術,下一刻戰馬疾衝往前,硬在前方“隊友”間撞出去路。

    劉病已人馬過處,“隊友”們全給擠得掉進河裏去,不是給馬兒逼墜,就由劉病已用腳成全。

    離橋時,劉病已順手拔掉插在橋頭作照明的火炬,就那麽揮手擲出。

    火炬變成急旋的火圈,直上六、七丈的上方,然後落往靠北寨牆的營賬群去。後方認出劉病已有異的狼軍,邊示警,邊策馬追來。

    這邊岸的狼軍,紛紛掉轉馬頭,三方殺至。

    一向“橫行霸道”,隻有他們欺人,沒人敢惹他們的匈奴戰士,今晚早憋了一肚氣,終尋著潛進來縱火的凶徒,一時都給火遮了眼,當劉病已為殺父仇人般策騎截擊。

    劉病已知身陷險境,一被纏上,敵方後繼無窮,以他之能仍難脫身,生死攸關,不用努力已晉入“陰陽合一”之境,其靈覺對周遭的形勢無有遺漏,夾騎迎上兩枝疾刺而來的長矛,先避其一,另一枝矛給他使個手法,硬奪過來,再以矛尾掃往另一騎,那人給他掃離馬背,拋擲著撞正另一敵人,兩人同時墜地,製造出小混亂。

    給他奪矛者頗了得,被他震得血氣翻騰,仍及時拔出馬刀,照頭劈來。

    劉病已長矛一縮一吐,就在對方馬刀及頭之前,疾射而去,命中對方心窩,還將他挑得離開馬背,朝後倒拋,撞在跟在後麵的敵騎處。

    後方敵人“吐氣揚聲”。

    劉病已曉得不妙,六枝長矛,被後方追過橋來的敵人擲出,望他的背脊投來,力道十足,角度精準,如向他撒來長矛織成的網。

    劉病已沒法兼顧座下馬兒,狠起心腸,踏鎧用力,彈離馬背,往前連續兩個急翻。

    馬兒慘嘶傾頹。

    一枝長矛貫穿馬兒的頸部,立斃當場。

    下一刻劉病已脫出第一圈的重圍,踏足地麵。

    四周敵騎重重,唯一有利於他的,是煙霧仍不斷從西岸給風送過來,否則現時就是“原形畢露”,“無所遁形”。

    他目前的位置,位於靠北寨牆和靠河一邊兩處營地之間的空曠區域,離兩邊營地遠達千步,由這裏到東寨門,約兩千步之遙,中間全是敵騎,任他是“真龍天子”,要殺出血路抵達寨門,仍自問力有未逮。

    然而,唯一機會,就在眼前。

    煙霧障目下,當劉病已翻離馬背,投往敵圍之外,後方的敵人一時間掌握不到他的位置,而前方的敵人,大部分均弄不楚這邊發生何事,注意力集中往朝大寨不住推進的大漢軍隊,故此出現“首尾不相顧”的形勢,趁此狼軍未能全麵動員對付自己的一刻,“稍瞬即逝”的時機,乍現眼前。

    有兩條活路可走。

    第一條活路是朝無定河闖,此路最易走,幾是十拿九穩,卻失去對敵寨的影響力,隻能依賴張安世能否在莫和達回師前,先一步攻下敵寨。

    另一條路“九死一生”,就是殺往東寨門,打開,迎接大軍。

    劉病已倏忽間狠下決定,往前傾斜。

    彈射!

    剎那間他人矛合一的在敵騎間穿行達三丈,方遇上阻礙,該戰士壓根兒不曉得發生了甚麽事,已給劉病已的矛挑離馬背,往旁拋墜,落往對方人馬密集之處,立即惹起人墜馬跳的混亂。

    任他的武功如何厲害,然人力始終有限,在這個處處敵人,如汪洋大海的“人海”裏,一旦成“眾矢之的”,敵人又個個精通武技,“無所不用其極”的來圍攻他一人,能捱十多個照麵後才力盡,已非常了得。

    可是這裏雖同為平野之地,卻是在敵寨內,東寨三麵柵牆,箭樓環繞,乃是絕地。有利於他的是煙霧漫寨,對方視野不清,兼大漢邊防軍不住逼來,形成龐大的壓力,使“能征慣戰”的匈奴狼軍,失去平常的冷靜和清醒,令這邊的前線,成為混亂易於萌芽茁壯的區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