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三章 金口玉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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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劉病已施展的是完整的“天地無極”,於這麽近的距離,參紅將化作飛灰。

    參紅抖動了一下。

    劉病已現時唯一優勢,是沒真的昏厥過去,且比參紅快些兒回醒,但在損耗上,肯定比參紅嚴重,且負上不輕的內傷。

    後方傳來戰馬呼出生命裏最後一口氣的嘶啞悲鳴。

    劉病已大感歉疚,然而此實非自責之時,戰爭從來如此,默運大幅減弱的真氣,運轉十二周天後,彈將起來,朝參紅衝去。

    看似失去抗力的參紅,忽然兩手按地,兩腳運勁,竟以倒栽蔥的方式伸直身體,然後往下稍縮,接著彈上丈許的半空,一個大空翻,誅神刀離背來到手上,隔遠朝劉病已一刀劈來。

    此劈盡顯參紅的功架。

    誅神刀從頭頂落下,至刀鋒遙指劉病已,凝定不動,同時借直砍之勢,積聚刀氣,再朝劉病已送去,所以表麵看是砍劈,實為前刺,不是以刀的實體傷人,而是以刀氣禦敵。尖銳的嘶叫聲,破空而來。

    能如此將刀氣練至可隔空傷人,劉病已還是首度遇上。當然極為損耗真元,問題是劉病已能否硬格此招。

    避開是輕易之舉,卻慘失先機,也沒法藉氣機牽引,緊纏對方不放。參紅若於此時逃跑,勢快劉病已一線。

    現在甚麽招式都不管用,唯有“奇念訣”,能派上用場。

    “奇念訣”為先輩裏有大智的能者所創,實為以奇正經脈為主的奇功。但劉病已的武功,既不屬奇正經脈,也不限於氣血,反能左右逢源,將能量視乎需要或循經脈,或隨氣血。正因如此,“橫念訣”對他同樣有效。

    所謂“奇念”,其訣就是可將任何“信手而來”的意念,能“隨心所欲”,乃任何武人夢寐以求的至善之境。

    否則以劉病已的博覽群書,怎會注意到此種功法。

    劉病已加速飆刺,一拳擊出,吐出一球高度集中的至陽真氣,不多不少,夠封著對方淩厲的刀氣便成,淩空命中參紅刀氣的鋒銳。

    兩氣交擊。

    參紅此時雙足著地,雙目神光電射,卻是外露而不藏,顯示他此刻受創頗重,雖勉力凝聚所餘無幾的真氣,已是能發不能收,無以為繼。

    但他肯定仍有遁逃之力。

    “砰!”

    參紅渾體一震,朝後飛退,同時脫手射出誅神刀。

    此刀乃參紅成名寶刀,一般情況下絕不離身,此刻卻以之阻敵,可知情況有多凶險。

    劉病已於勁氣交擊前的剎那,再展彈射,騰空撲敵。

    他一指點出,正中朝胸口筆直插來的誅神刀刀鋒,誅神刀應指倒飛而回,刀柄疾撞參紅麵門,以擾他的視線。

    劉病已乘勢翻個跟頭,落往參紅身前,兩腳朝其麵門落井下石,連環疾踢。

    參紅亦是了得,一手抓著刀柄,橫旋開去,既化去誅神刀的刀氣,又避過劉病已的連環腿。

    劉病已差寸許方著地的當兒,參紅反旋回去,誅神刀化作漫天刀影,將陣腳未穩的劉病已卷進其內。

    可是劉病已早瞧穿他非但是“強弩之末”,且為回光反照,因其刀法以氣勢見長、凶厲為主,講的是在數刀之內,致敵於死,但現時用的刀法,細看若繡花織布,可見他是力有不逮,使不出平常的五成功力。

    他故意讓參紅找到他的破綻,非是疏忽,或參紅比他高明,而是誘他入彀的陷井。

    劉病已一招不讓的硬擋他十多刀後,一拳擊出。

    參紅慘哼一聲,踉蹌跌退,忽然誅神刀脫手墜地,他則撞在後方的樹上,連吐兩口血,任誰都曉得他敗下陣來。

    如是一般比武,即使大家處於敵對立場,劉病已肯定放他一馬,此刻卻是參紅的時辰到。

    劉病已直逼而去。

    參紅抹去唇角血絲,喘著氣道:“有得商量嗎?”劉病已苦笑道:“我怎可能留下你這個活口?”

    參紅道:“該說陛下並不認為,在下可以拿出值得的東西來和你交易。對麽?”

    劉病已訝道:“對!參紅兄可以提供甚麽呢?”參紅沉著的道:“鳥妖的小命又如何?”

    參紅閑話家常的道:“你聽過後,若仍認為物非所值,殺我,我絕沒半句怨言。”劉病已苦笑道:“你倒清楚我。”

    參紅淡淡道:“塞內外,誰不清楚陛下乃是‘金口玉言’!”

    劉病已不得不承認參紅的話有強大的說服力,至少成功勾起他的興趣。道:“問題並不在你的情報對我是否有用,而是憑甚麽令我信任你,不將我和你間的事泄露,甚或警告鳥妖?”

    “在陛下眼裏,我成了個出賣夥伴的人,故此難信我的許諾。可是,陛下須明白,我之所以成為壺衍鞮旗下的將領,為的隻是利益,不存在情義,當我失去利用價值時,他們將棄我參紅如敝屣。我所受內傷極為嚴重,於哥舒來說等同廢人,沒一年半載,休想複元,對他們再無價值可言。“參紅“若無其事”的道:”陛下若肯放我一條生路,我立即遠離此地,隱姓埋名,匿藏一段時間,所以令陛下擔心的問題,壓根兒不存在。”

    劉病已坦白的道:“朕給你說服了!說吧!”參紅道:“敢問一句,陛下是否看著哥舒送我出寨,然後跟到這裏來才動手?”劉病已點頭應是。

    參紅略一沉吟,問道:“陛下是否能聽到我們間的對話?”

    劉病已真的不想答他這個問題,因牽涉到自己能耐的秘密。然而,他有個奇怪的直覺,此刻的參紅,字字來自肺腑,若自己“尊敬”他這個手下敗將,可贏得他同樣的回報,不會出賣自己。至於為何有此想法,他沒法解釋,屬人與人相處時的微妙感覺。

    他點頭應是。

    參紅現出駭異神色,感慨的道:“我剛才本以為可輕易遁走,豈知仍是失敗了,到此刻仍不明白是如何輸的。難怪陛下的名頭如此響亮。”劉病已忽岔開問道:“以老兄的身手,在那裏不能縱橫得意,為何甘願屈身當壺衍鞮的馬前卒?”

    參紅神色一黯,“輕描淡寫”的道:“因我想瞧著壺衍鞮橫死中土,此事牽涉到族係的仇恨,我亦不願提起往事,陛下也沒聽的時間。依約定,香文在半個時辰內必然現身,隻要我告訴陛下聯絡他的手法,此實陛下殺香文千載一時之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