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五章 背生雙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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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劉病已還要逆風再朝上衝出五、六丈,去勢方止,給鳥妖大幅扯遠距離,且處於低近百多丈的高度。

    他奶奶的,鳥妖壓根兒不是逆風,是順風。

    當西北風吹至此處,給橫亙南北如屏如障的高山擋著,反撞回去,風向生出變化,既有反方向逆回的氣流,又產生氣旋氣渦,橫流狂飆,暴虐一如三門峽內的神門水道,一旦陷身其中,任劉病已神功蓋世,仍不得不乖乖遵守大自然不能改移的物理法則,與鳥妖比拚飛翔的技巧。

    鳥妖是飛翔的老手,到達適當的位置,借著一股山壁反彈的暴流,乘風而去,又借勢彎往正北方,沿著分隔大漠和高原層層往下、波浪般起伏、有聚有散的山脈組群,名副其實的禦氣而行,疾飛而去,不住拉遠與劉病已的距離。

    劉病已深切體會到起飛的重要性,然悔之已晚,慌不擇向的非是鳥妖,而是自己。

    幸好以其靈覺之能,雖是隻飛過兩次的新丁,卻至少等同鳥妖飛二十次的累積經驗。與鳥妖相比,或許若如拿凡刀對上“寶劍”,卻非沒有一拚之力。

    收攝心神,劉病已連續再一個翻騰,到遇上另一股反彈往西北的氣流,大字般張開,真氣貫滿羊皮袍,飛袍鼓蕩下,猛然斜傾,似帆之捕風,狂猛無儔的風力,立將他衝得遠離山峰,如斷線的風箏。

    劉病已一縮一伸,靈覺的能量盈逸四肢,就借飛袍後擺鼓震之力,與風力互相作用,調校俯衝的方向,“颼”的一聲,斜彎而下,耳際生風裏,狂追變成個小黑點的鳥妖。

    比之鳥妖以前的鳥衣,現時鳥妖用的顯然經過改良,更像背生翅膀,衣底該有特別裝置,如風箏的撐架,令鳥衣吃風的能力大增,飛得更快更速,調校更易。

    論裝備,劉病已臨時急就章的羊皮外袍,“瞠乎其後”。

    但簡陋有簡陋原始的好處,當此飛袍是穿在最擅利用環境的劉病已身上,一般氣勁,盡管頂級高手的先天真氣,於此情況實用武無地。可是,他靈覺式的能量,卻迥然有異,能大派用場,否則此刻劉病已便該棄飛認輸。

    劉病已調整飛行形態,兩手挾袍合掌放於前方,飛袍後擺則撐得有那麽闊便那麽寬,頓成尖錐狀的三角形。更精采的是兩腳非是伸得筆直,而是屈曲,一伸一縮,飛袍下擺如鼓風機般,送出真氣,急緩隨心,化為動力,迅如鷹翔魚落。

    以這樣的速度,仍要一盞熱茶的工夫,鳥妖方在眼下開始擴大。

    鳥妖別過頭來看他。

    就在此刻,悠長的一夜終成過去,曙光初現,天色轉明,晨光映照裏,瞥一眼後目光移返前方。

    劉病已清楚看到他的神情,臉上掛著一個詭異的笑容,頗有全不把銜尾追來的劉病已,放於眼內的自信。

    劉病已是明白的。

    在地麵,追上就是追上,餘下是動手、不動手的選擇。

    在廣闊的高空,完全另一回事,剩是鳥妖往下俯衝,隨時可拉闊距離,劉病已卻沒法留住勢子,變成過猶不及,飛過了頭,自己幫忙遠離對方。除往下去外,可藉風改向,而他若想改向續追,須看風勢做人,難度頗大,遑論掉頭去追。故空中追逐,絕對有利逃的一方,追者反被牽著鼻子走。

    此一想法仍在腦袋轉動的當兒,果然鳥妖雙翼伸展,又朝左傾斜,鳥衣鼓震聲中,竟然往左升上去,拐個大彎,乘著東北刮來的長風,迅疾無倫的往西飛。

    鳥妖的兩頭獵鷹,自離開峰頂後,不離不棄的在高上數十丈的空中,伴主飛翔,一派早習以為常的姿態。

    此時風勢減弱,層雲壓空,但依然長風陣陣,比早前猛烈的風勢,更適合飛翔。

    劉病已憑其感應,知現時所處高度,比高峰的起步點,低了至少六百至七百丈,可是鳥瞰下方飛快往後倒退,“前仆後繼”、此落彼起的崇山峻嶺,離下麵最聳拔的山峰,尚有三百至四百丈的遙闊距離,從而測知正不住朝青海高原下的大漠從南至北的斜飛而下。

    愈接近地麵,給往下扯的力道愈大,若不是飛出高原的邊緣區,早須著地,此時則仍大有回旋的空間,讓他們做長時間的淩空追逐。

    寒風襲體下,保持體溫是吃力的任務,內功底子差一點的,肯定給凍僵。以劉病已之能,不時須行氣活血,方可避凍災。

    鳥妖卻似沒這方麵的問題,其穿著當有抗冷的奇效。

    雙方距離、高度倏地擴闊四至五倍後,劉病已方迎接到一股較強的風,一般的飛翔手段再不可行,必須“出奇製勝”,方有可能再一次趕近飄忽若神的空中鳥妖。

    他首先作出判斷,鳥妖最後的目標方向,肯定是高原北麵以西的大漠西域。

    鳥妖比任何人都清楚,追到“天之涯、海之角”,劉病已也“鍥而不舍”,在現今每飛愈下的形勢裏,隻要降落點是在高原下的某一地點,又比劉病已遠上十多二十裏,一旦他以獨門心法催發體內潛力,劉病已將隻餘在後方吃塵的份兒,還可憑諸般奇技,擺脫劉病已。

    而劉病已自己知自己事,實不可能永無休止的追下去。

    計算距離,北麵已可隱見山嶺盡處,越過後就是高原北麵的平野荒漠地帶,時間無多,此時鳥妖乘風升高,正是為最後的飛降做準備,朝西飛,乃誘劉病已追錯方向之計。

    從高峰飛到這裏,基本上是逆風而行,動力來自朝高原下俯衝,再以側旋側飛捕捉從西北或東北吹來的狂風,或兩風互激下產生的氣旋,對飛技的要求極為嚴苛,稍有錯失,可給吹回頭。

    劉病已狂喝一聲,飛袍卷裹身體,登時失去飄浮的憑恃,頭下腳上的朝下方的峰巒直插下去。

    忽然天地蒙茫。

    雪粉又填滿天地。

    “萬物波動”。際此成敗係乎一線,劉病已的“長遠之計”危如累卵的一刻,他的靈覺被險惡的形勢推上“激發態”,破天荒第一次,掌握著置身廣闊空間上下八方複雜無倫的能量波動。(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