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十二 再見,戰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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軍隊的來人不太多,隻有三輛卡車,在葉明曉看來,一個連的兵力都還不到。
但這些軍人們統一穿著防暴服,戴著頭盔,進退有度,規矩嚴整,人們一下多了很多安全感。
尤其他們一來,學校的廣播台也很快恢複了運行。
原來之前廣播台的值班老師也感染了惡紅瘢熱症,他一個人堵在廣播室裏發狂,沒人敢進去,學校失去了安撫學生和老師的先機,才令充和市第一中學亂到了現在。
而軍人們一來就開始清理學校的感染者,沒一會兒,那些在校園中亂遊亂蕩的感染者便被製服,帶上了其中一輛卡車。
這些安全感倍增的人中,當然不包括葉明曉。
嶽晉塵的那句警告言猶在耳——他是政府一方的人,他說的,有人在找她,他的消息絕大的可能是從政府係統內部而來。而現在對她最感興趣的,也隻可能是直接受到了她最大好處,查到她存在的政府一方。
那麽,這些軍人會不會也在找她?
葉明曉把在學校車棚裏找到的頭盔扣上馮堯的腦袋,穿上剛剛讓痘印小子吳長東脫下來的校服,背著背包,跟著這幾個人朝大門處走去。
“等一下,你們幾個要幹什麽去?”
大門處果然另設了崗哨,四個明哨在大門口,還有十來個人荷槍實彈地在圍牆下來回轉悠。
作為幾個人中唯一看起來像長者的人,葉明曉不挑頭,馮進先隻好上前解釋道:“小同誌,我是來接孫子回家的。”
葉明曉配合著馮進先,挽著馮堯上前一步,好像他們三個是親親密密的一家人。
整個世界既然開始蘇醒,當然有住得近的家長驅車來接孩子。但士兵指著馮堯和葉明曉道:“你們兩個,脫下車盔我看看。”
這是必要的檢查,防止有人攜帶病毒離校。
葉明曉鎮定地跟著馮堯脫了頭盔,士兵皺眉:“咋臉這麽髒呢?”
馮堯正要說話,葉明曉拽了他一下,搶在眾人之前答話:“之前跑的時候摔了一跤,這不是準備回家去再洗嗎?”她仿佛很不好意思般地用力抹了一把臉,結果不但沒擦幹淨,還把臉抹得更花了。
士兵噗地笑了,葉明曉這一抹也讓他看清了,她沒有被感染的跡像。他見麵前這個圓臉女孩子似乎很羞窘地低下頭,善意地說了一句:“不用擔心,回去就好了,城裏已經管控起來了,安全得很。”
見其他人喜動顏色,葉明曉忙跟著笑了起來,壓下心底的憂慮:管控起來了?很嚴嗎?那她……
其他幾個直到上了葉明曉的車才放鬆下來:對於平民百姓而言,即使知道這些士兵們是善意的,但對方拿了槍,就無形中生出了一種威懾。
趁葉明曉開車,馮進先才又開始觀察駕駛座上的姑娘:這個女孩子目前給他的疑團是越來越大了,剛剛如果他沒猜錯,這女孩應該是有意讓士兵們誤解,以為她和他是一家人,為什麽?還有,她的臉是有足夠時間洗幹淨的,為什麽沒洗?怕被人看見嗎?
馮堯也有自己的問題:“姐,你剛剛為什麽攔著我,不讓我說話?”
葉明曉反問道:“你準備說什麽?把你剛剛在班級裏的經曆,把我是怎麽把你們救出來的事都說出來嗎?”
葉明曉口氣不太對,馮堯遲疑了一下,反倒是張超心直口快地問了出來:“怎麽?不能說嗎?”現在的張超,還有著孩子一般不諳世事的天真。
葉明曉歎氣:“教授您來說說吧。”
馮進先也是搖頭,道:“你們剛剛跟那麽多感染者接觸過,不怕那些人以為你們身體裏帶了病,把你們扣下來嗎?還有,你們班上那些病人要是死了一個,就算有監視器在,你們一時半會脫得了身嗎?”
“這——”張超和馮堯目瞪口呆。
葉明曉從後視鏡裏看了下兩個孩子的神色:雖然震驚,但沒有驚慌之色,看來應該沒幹什麽出格的事。對付這些感染者,如果是在前世倒好辦了,但現在因為社會秩序還在,反而多了很多束縛。
曾經跟感染者搏鬥過那麽多年,殺死的也不知道有多少。在葉明曉心裏,他們已經是野獸不再是人,但她怎麽想的不重要。在政府宣布可以隨意處置之前,即使外形再像野獸,他們顯然也是受到法律保護的。
葉明曉不希望救出人後又令他們陷入另外的麻煩。
她往車窗外看了一眼:剛剛經過的醫院外,穿著綠色軍裝的士兵在來回巡邏。
這一世,如果政府能做好對醫學專家和科學家的周全保護,說不定,那些被感染的人還有有救的那一天呢?
葉明曉走了會兒神,車內的話題已經切換到了“這個病是不是針對我國投放的生化病|毒”上。
三個男孩子在後座上爭得麵紅耳赤,馮堯和吳長東覺得很可能就是這樣,張超覺得不是,但說不過另外兩張嘴,最後叫著前排的葉明曉:“哎,姐姐,你說是不是?我們國家那麽強大,怎麽可能有別的國家敢這麽做?不怕我們報複嗎?”
報複?
葉明曉抿了抿唇,有點好奇嶽晉塵那邊進行到了哪一步。
張超的問題是問對了人,可葉明曉不會回答他,她停下車:“這裏是不是文華路你家?”車外是個三層小樓,一二層是間小酒館門麵,她前世從馮教授家回來時,跟著張超去他家坐過。
張超看了一下,開心道:“巧了,正停我家門口,謝謝你了,姐。”不等葉明曉再說話,他拿著書包開門跳下車。如他自己前世所說的那樣,他以前是個粗枝大葉的性格。
葉明曉叫著:“你小心點!”準備下車幫他警戒。
張超頭也不回地揮揮手,開始砸門:“爸媽,開門了,我是小超,我回來了。”
屋裏很快響起人聲:“哎哎,來了來了,小超你小聲點。”
卷閘門立刻唰地打開,酒紅色卷發的中年女人警惕地左右看看,一把把張超拽進門,有點責怪地數落:“快進來,沒聽電視裏說嗎?聲音小點才不好驚動那些怪物。”她長著雙跟張超一樣的眯縫眼,應該就是前世為了保護他而死於感染者之口的母親。
“哎,媽你等等,別人送我回來的,我得謝謝人家。”他也不等女人說話,在吧台裏拿了兩瓶飲料和幾袋零食抱著小跑過來,一鼓腦塞給葉明曉。十八歲的男孩子笑容晴朗無雲:“謝謝你送我回來啊,姐。”
張超的母親感激地在門裏衝葉明曉笑著點頭,等他一進來,門立即合上,留下瑣碎的嘮叨:“超啊,最近都不去上學了吧,那媽在家給你做點好吃的補補。”
葉明曉打開一瓶可樂,向徐徐拉上的店門和曾經的朋友致意。
前世性命相托的戰友,為我們今生同行一路的緣份,幹杯!
願你此世家人常伴,歲無長憂,苦樂無憾,再會!
微苦的口感滑下喉嚨,葉明曉揚眉淺笑:從來不知道可樂那麽好喝。
張超家的雜貨店就開在馮進先家老單元樓的樓下,喝完可樂,葉明曉把馮進先爺孫倆送到了四樓的家門口。
馮進先挽留她:“姑娘,進來坐坐吧?外麵——”他本來想說外麵不安全,可想到街上的情形,覺得這個理由又有些說不出口:他們出城時的確麵臨重重危機,仿佛到了世界末日。可回了城後,街麵上除了人少了一些外,已經恢複了井然的秩序,街道上四處可見的軍綠色身影讓人充滿了安全感。
葉明曉搖搖頭,想說什麽,又覺得什麽都不必說。她笑著指指樓下:“還有一個要送呢。”
馮堯站在旁邊,不知想到了什麽,欲言又止,但還是咽下了嘴裏的話。
爺孫兩個站在防盜門裏,目送著這個謎一般的女孩子消失在樓梯口。
等葉明曉離開後,馮堯不解地問起馮進先:“爺爺,你在哪認識的這個姐姐啊?她怎麽跟吳長東那種小混混在一起?”
爺孫倆重逢後還沒來得及有太多交流。
馮進先不在意地道:“是來你學校後認識的,我們找他打聽了點事,他說他家在這附近住,就順便送他回來了。”
馮堯放了心:“那就好,我剛剛還在想,要不要提醒一下那個姐姐,吳長東上學期被我們學校留校查看,差點就開除了。”
馮進先想起葉明曉那仿佛明悉一切的眼神,背著手進了屋:“放心吧,那丫頭厲害著呢。”就是,秘密太多,戒備心也太強。走了這一路,自己連她姓什麽都沒問出來。
被馮進先當成世外高人的葉明曉卻方向盤一轉,拐回了大街,問道:“你有身|份證嗎?”
吳長東一愣:“有,姐你要幹什麽?”他說著話把身|份證掏了出來。
葉明曉道:“你幫我去對麵的移動營業廳辦張電話卡。”
吳長東什麽都沒問,連辦卡的錢都沒要,打開車門要鑽出去:“行,姐你等著。”
真是個機靈的孩子。
“等等,”葉明曉叫住他,把頭盔丟給他,又給他塞了一百塊錢:“去吧,一中午沒吃東西,你也快去買點吃的。”說完,她回過了頭。
吳長東嗯了一聲,低下頭,悄悄把衣服裏藏著的東西又放回了車裏。
葉明曉的嘴唇輕輕彎了彎。
在葉明曉跟吳長東說話時,接到上級通知,趕到華國白海蟹嘴礁的華國某海軍軍艦上,所有的水兵看著眼前景象紛紛張大了嘴。
“我的老天,我沒看錯吧?那是a國今年才下水的小鷹號驅逐艦和吉利亞戰列艦?發生什麽事了?怎麽快沉了?”
“喂,你們看,那水麵上飄的,是不是s國的國旗?”
“肯定是啊!那麽醜的國旗,除了s國還能是誰家的?”
“這兩家不是在搞軍演嗎?難道鬧翻了直接開打了?”
“誰知道呢,我覺得不像,也不看看這是哪,他們偷偷進來咱國家,說不定是想合夥來我們這撈一把,結果被老天爺收了唄!”
“……”
指揮室裏,艦長向各人分派著任務:“把坐標記下來,通信兵,繼續呼叫總部,說我們需要支援。”
說到這裏,他興奮地搓起了手:“哎呀,a國的小鷹號居然沉在咱們海域了,要不是這便宜太大我一條艦拖不動,可真不願意讓別人跟著一塊來撿漏。”
小鷹號是a國最新下水的驅逐艦,其中有好幾樣黑科技領先全球數十年,華國海軍眼饞很久了。
a國小鷹號驅逐艦是全球唯一一艘裝備核動力係統的軍艦,它的紅外係統也是獨步天下,華國一直想破解卻不得其門,這一回真是撿到了天上掉的餡餅。
至於餡餅為什麽會掉進自己家,哈哈哈,管他的,先吞下再說!
作者有話要說: 老實說,每次看你們誇女主我都有點害怕。在末世過了這麽久,她有光明的一麵,也有黑暗的一麵。
對的,接下來,該寫的是女主黑暗的那一麵了。當然,她大局觀是沒錯的,但手段也是有的,這些手段就不是那麽光明守規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