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二十六 二十四小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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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華國國家電視台《早間新聞》的數據一出來, 不敢置信的豈止是華國人?

    華國低到玄幻的傷亡率簡直舉世矚目。

    “憑什麽華國傷亡人數這麽少?!”

    “假的,華國一定又造假了!這個造假大國連這種事都編, 太可恨了!完全不拿人命當人命!”

    “華國政府行動力會有這麽可怕?我不信!”

    “……”

    不約而同的, 各國首腦政要紛紛提出了質疑, 並要求華國公布正確數據。部分國家還表示,如果華國堅持用假數據欺騙世人,將會要求世衛組織介入調查。

    其實,那些質疑的國家元首中,未必沒人不相信華國報出來的數據,畢竟華國成功預警了這次災難是整個華國人都清楚的事。

    但如果承認了華國的數據,豈不在向本國人民表示,自己國家很無能?他們要怎麽麵對民眾的質疑和憤怒:華國都能做到的事, 憑什麽你們做不到?因為你的無能,我的家人/朋友/親戚在這場災難裏blahblahblah……

    他們必須通過質疑否定華國來保證自己政府的公信力不受損害, 民眾是很健忘的,隻要拖過這個風口浪尖, 日子就會好過很多了。

    可能偶爾總會有一些刁民搞到華國成功預警的證據興風作亂, 但政府誠懇地道幾次歉,去醫院慰問一下災民,再發一波慰問品不就行了?這些全做過了,你還不滿意的話, 那就換一個總統吧。

    當然, 有的國家如此跳腳, 還有更深層的原因——

    “注意到了嗎?華國並沒有播報瘟疫的傷亡人數。”

    “那難道說明, 他們已經控製住了瘟疫的蔓延,所以傷亡人數微不足道?”

    來人放出一疊照片:“這是我們的人從華國網絡搜集來的照片,據說是來自海東省寧桂市網友求助現場拍的圖片,你看看吧。”他補充道:“這些照片幾乎發上去沒多久就會被刪|貼,有的網友甚至會以傳播謠言的名義被禁言。如果不是想掩蓋什麽,華國怎麽會急著刪|貼?”

    對方翻看著照片,果然倒抽一口氣:“這是e,呃,這,這是得了瘟疫的人?他們發病時不該是這樣的吧!”

    來人猛地俯下身逼視著他:“不該是這樣?難道你知道會怎樣?”

    “對不起,”對方心神一凜,深深向來人鞠了個躬:“是我說錯話了。我想請您賜教,我們該怎麽做?”

    來人咧開嘴:“這些照片我們的人已經想辦法散布出去了,你盡快讓下麵的人聯絡我們的盟友,讓他們把焦點對準華國的瘟疫。不要再糾纏災難數據了,先讓華國政府也好好麵對一下民眾的質疑和憤怒吧!”

    他喃喃著走回自己的辦公室:“世衛組織的那幫廢物,恐怕連華國的國土都進不去。隻能先用他們頂一頂,不管怎麽樣,養著他們,總要有點用處吧?”

    ……

    葉明曉隻給了吳長東一套防爆服,一把麻|醉槍和一個錘子。

    不是她不想給別的,而是吳長東渾身上下就兩個褲兜,給他其他的東西,他也拿不了。

    她決定先去停車的地方看看。

    昨天晚上,寧桂市街麵上到處是橫停的車輛和人們驚慌下亂扔的雜物,甚至還有很多新鮮的骨骸趴伏在道路上。大斯賓特在這樣的路況下寸步難行,葉明曉不得不在找到胡樂的小電瓶後先把它丟在了路邊。

    現在,之所以她要去那,除了需要補充一部分物資之外,還因為離停車不遠的地方有一家摩托車門店。

    葉明曉抬手看表:七點四十九分。

    從重生到現在,已經有二十四個小時了。

    葉明曉把背包往上托了托,又加快了腳步。

    “姐,我給你背吧。”

    吳長東一點也不放過表現的機會。

    “不用。”

    吳長東就是這麽一問,葉明曉拒絕後他就不作聲了,還有點新奇地扒著剛上身的防暴服捏捏這摸摸那。

    跟昨天晚上的危機四伏不同,在這條路上走路期間,沒有一個感染者突然跳出來襲擊。看著偶爾經過的軍車裏一車車堆放的感染者,葉明曉找到了這條路這麽幹淨的原因。

    這些軍人效率還真不錯。不過,從側麵也說明了,這個軍隊的領導者,那位陳營長一定也是位幹練的軍人。

    大約走了四十多分鍾,遠遠地,葉明曉才看到昨天晚上去過的郊區醫院。她精神一振:那是昨晚他們順手放下兩個重傷號的醫院。到了這裏,再走大約三條街,就是那個摩托車專賣店了。

    走進街道的那一瞬間,葉明曉之前在鄉村公路上的閑適鬆散一掃而空。

    第一條街的街道中央清理了一部分出來,但空氣裏還有揮之不去的血腥味。可以看出,這些街道也是匆忙清理出來的,人和物品的殘骸隻是隨便堆放在路兩旁,大喇喇地向兩位不速之客昭示著昨天的慘烈劇變。

    吳長東白著臉撇過頭,腰一彎,開始吐了起來。

    “你現在調頭還來得及。”

    葉明曉的聲音聽不出情緒,吳長東心裏著急,很堅決地一邊吐一邊斷斷續續地說:“姐,你,你等等我,我適,適應一下!嘔!”

    大概因為早上本來就沒吃多少東西,吳長東很快吐空了胃裏的東西,他快跑兩步跟上葉明曉,像是為了表示他的健壯一般,在她麵前倒退著跑了兩步:“姐,我沒事了!”

    “別大聲!”葉明曉一把拽住他,低聲警告道。

    拐腳處有一聲聲熟悉的“擦擦”聲在朝他們逼近,那是感染者在漫無目地遊走的聲音。

    她拉著吳長東朝一間門臉被打破的五金店躲去。

    這些感染者犧牲了視力和身體的靈活性,換來了堅硬的皮膚,和相對比人類發達的嗅覺係統。

    隔著玻璃櫃台,葉明曉看到那雙棕色皮鞋果然停下來在五金店門前徘徊了又徘徊,吳長東緊張得摒住了呼吸。

    五金店裏機油味很重,那個感染者轉悠了一會兒又拖遝著腳步離開了。

    吳長東長出了一口氣,轉眼看葉明曉,這個老板連眼睫毛都沒抖動一下!他相信,如果這時候能摸到她的脈搏,她的脈搏肯定也跟平常一樣,跳得一下不多,一下不少!

    有心想問“你為什麽一點也不害怕”,但……這位老板不開口說話時,吳長東即使自詡天不怕地不怕,也不得不承認,自己對她是有些犯怵的。

    總覺得,她身上有種能無形把其他人隔開的東西,自己最好不要深究……

    對吳長東的打量,葉明曉恍若不覺。

    看這五金店的亂象,應該是被人洗劫過的。有用的像扳手,鉗子,錘子等大工具都被搜刮得一幹二淨,她隻在牆角裏找到了兩盒小釘子。

    轉過拐角,一輛軍卡在街道的另一邊呼嘯而過。

    車上有人在問陳越:“營長,這幾個犯人我們怎麽處置?”

    陳越開著車,有點傷腦筋:“先綁著,等省裏再來人時把他們帶回省裏處置。”

    寧桂市政府和駐軍留下半城的瘋子,像人間蒸發了似的。他人手不足,隻能從外圍開始清理。期間他找到幾個固定電話,幾乎打遍了市委所有的電話,發現全部都沒人接聽。即使心裏知道不對,但市中心人太多了,他不可能衝進去隻為去找那幾個廢物。

    原本他們隻負責清理這些瘋子,但每回他們都能抓幾個趁亂搶劫的。這些人落在他手裏不但幹不了活,還多一張嘴,礙事得要命。

    戰友突然“哎”了一聲:“稀奇啊,那有個女人在街上走!”

    陳越往後視鏡看了一眼,發現空無一人:“看錯了吧。”

    戰友道:“沒看錯,她拐到另外一條街去了,跟個男的走在一起。那男的穿的防爆服跟咱們一個樣的。”

    他們穿的防爆服在網上都有賣,有人喜歡這些東西買上一套收藏也不奇怪。

    陳越心裏塞滿了事,調轉了視線:“你記得等會兒帶著人去老鄉家裏做做工作,讓他們收留一部分人,那麽多人堵在路口住帳篷,也不是個事。”

    此刻的他並不知道,這個戰友口中的女人在一個小時前隻用了三千塊錢,就“買”走了他三套防爆服,兩支麻醉|槍和數個催淚|瓦斯,並又狡猾地鑽回了這座城市。

    如果她是去其他地方,陳越完全可以打電話向上級匯報她的行蹤。即使他因公走不開,至少也可以為其他人指明方向。但她偏偏哪裏亂鑽哪裏,鑽的還是他負責,卻無法搜檢的寧桂城!

    明知道她就在眼皮底下,卻不得不眼睜睜看著她溜走!一個小時後的陳越握著手機,站在卡車外臉色發青。

    ……

    拐過那條街角,感染者明顯多了幾個。

    那幾個感染者看見他們倆,像鯊魚見到血一樣地撲了過來。

    但這幾個互相之間有點距離,葉明曉沒急著出手,就讓吳長東一個人上去試一試。

    這小子開始有些瑟縮,見她堅持,真到了無可退避的時候,下手的動作卻狠。要不是葉明曉阻止,他差點把那個感染者的腦袋敲碎。

    這裏是郊區,又剛被軍隊清理過,兩個人連跑帶打,總算有驚無險地走到了停車的小巷裏。

    還沒喘勻氣,巷子口轟隆隆地開來幾輛摩托車。

    這群騎著摩托車的人帶著一串感染者,像狂風暴雨一樣朝她刮過來!

    葉明曉猛地抬頭,跟其中一個後座上被捆成粽子的鄭新對視個正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