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古氏遭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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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話說得委婉,聽在莊婉儀耳中,卻足夠直白了。

    簡單直譯,就是欺負你出身低,你還不許反抗,懂嗎?

    很可惜,莊婉儀就是不懂。

    她死過一次才知道,人生一世最重要的不是什麽權利地位,更不是什麽美名。

    活得讓自己痛快一些,不要死不瞑目,才是真理。

    “老夫人是說誰太聰慧?是寶珠,還是珍兒?”

    她裝作聽不懂的樣子,朝老夫人身邊的丫鬟看去。

    被她點到名字的寶珠和珍兒,都不自禁朝後縮了縮。

    “丫鬟們還是聰慧些的好,才能好生伺候老夫人,不是嗎?像兒媳笨一些也無妨,反正兒媳命好,能嫁給三郎這樣威風的大將軍做妻子。”

    老夫人還沒說話,鳳蘭亭先瞪了眼。

    “你這是什麽意思?難道嫁給了三爺,你就不願伺候老夫人了嗎?”

    莊婉儀指間開合,一雙銀筷在她手中碰出脆響。

    “四弟妹說的哪裏話,我這不是正在伺候老夫人嗎?倒是四弟妹站在一旁無事可做,怎麽反倒成了我不願意伺候老夫人了呢?”

    這話說得古氏一陣痛快,她麵朝地上,偷偷翹了嘴角。

    將軍府的三個兒媳裏頭,最尊貴的是明川郡主,最少立規矩的卻是鳳蘭亭。

    明川郡主雖然單獨住在郡主府,但是時不時還會回將軍府來。

    每凡她回來,必定會在老夫人身旁立規矩,從未自矜郡主身份。

    而古氏就慘了,因為出身不高,為人又木訥老實,沒少讓老夫人苛責。

    十天裏頭有八天,都是古氏像丫鬟一樣,站在身旁布菜。

    就這樣,老夫人還時常嗬斥她,連布個菜都做不好。

    而最得老夫人寵愛的鳳蘭亭,十天頂多立一天的規矩。

    老夫人還怕累著她,常常是以立規矩為名讓她來上房,實際上是讓她和自己一起用膳。

    她早年喪夫,其後喪子,隻剩下嶽連錚這麽一個兒子。

    嶽連錚又常在朝堂和軍營,要不就是在外征戰,老夫人便把鳳蘭亭當做了女兒來疼愛。

    古氏對老夫人的偏心,早就不滿已久。

    這兩日聽莊婉儀句句諷刺鳳蘭亭,像是進將軍府這五六年受的所有委屈,一下子都有了發泄的口子。

    痛快,實在痛快!

    鳳蘭亭無話可駁,隻得小腳一跺,身子一扭,朝老夫人身邊去。

    “老夫人,您看看啊!三嫂處處針對蘭兒,蘭兒都無話可回了!”

    老夫人便斜了莊婉儀一眼。

    “在我麵前你都敢如此刻薄,這要是我不在,還不知道你怎麽欺負蘭兒!”

    她聲音一嚴厲起來,滿屋子的丫鬟都抖如篩糠。

    莊婉儀偏偏不懼。

    她笑著回道:“老夫人,四弟妹是鳳太師的千金小姐,我哪裏敢欺負她?俗話說得好,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四弟妹少做些虧心事,沒有人會無緣無故欺負你的。”

    她說到最後那句,眸中帶著寒意,看向了鳳蘭亭。

    好!

    古氏簡直恨不得拍掌,心裏爽翻了天。

    “你胡說,我做了什麽虧心事?”

    鳳蘭亭幾乎是下意識地反駁她,而後心中暗悔。

    若是莊婉儀把燒了洞房那夜的話,再拿出來說,那她的臉該往哪擱?

    莊婉儀不禁搖頭暗笑。

    這樣愚蠢的一個女人,莊婉儀前世竟然就這樣,死在了了她手上。

    看來前世的她自己,比鳳蘭亭還要愚蠢。

    “老夫人,四弟妹不懂事,您應該不希望,兒媳把話直接說出來吧?”

    莊婉儀朝屋子裏看了一圈,人人低著頭看鞋麵,假裝聽不見她的話。

    其實她清楚,每個人都豎著耳朵,不忍錯過高門大宅的密辛。

    “這要是直接說出來了,隻怕四弟妹臉上不好看,也連累咱們將軍府的名聲。都說寡婦門前是非多,何況四弟妹的確對三郎……”

    “夠了!”

    老夫人一聲厲喝,莊婉儀順從地閉上了嘴。

    她當然不能讓莊婉儀,再當著眾人的麵,把鳳蘭亭對嶽連錚的心思說出來。

    不管那是真是假。

    “你今兒回門了一日,想必也該累了。我這裏不用你伺候,你回去吧。”

    “老夫人真是寬容慈愛,體諒兒媳,兒媳福氣真好。等三郎回來,兒媳一定會告訴三郎,老夫人待兒媳萬般寬厚。”

    莊婉儀笑著吹捧了老夫人一通。

    明知嶽連錚是回不來了,她暫時還是要借著嶽連錚的名義,來牽製老夫人。

    畢竟,老夫人以為,她和嶽連錚是有肌膚之親的。

    嶽連錚還十分“寵愛”她,把禦賜家傳的九龍佩都給了她,讓她保管。

    老夫人嚴厲的麵孔,這才柔和了下來。

    想到那方珍貴的九龍佩,看在嶽連錚的份上,她也不能對莊婉儀如何。

    雖然她心中,對這個出身低微的兒媳,是萬般不喜。

    “三郎在邊關征戰辛苦,沒有我的允許,你不要私自給他寫家書,打擾他作戰。聽明白了嗎?”

    莊婉儀求之不得。

    她對自己兩世才見了一麵的丈夫,著實沒什麽感情。

    “是,兒媳謹遵老夫人的吩咐,絕不敢私自給三郎傳信。那兒媳就告退了,請老夫人慢用。”

    莊婉儀笑得毫無破綻,又朝古氏知會了一下,才走出正房。

    她看都沒看鳳蘭亭一眼。

    老夫人再看向一桌子的珍饈,算是完全沒了用膳的胃口。

    以為莊婉儀是個軟柿子,比古氏更加柔軟,可以任她搓圓捏扁。

    這短短三天看來,她不僅不軟,還是個牙尖嘴利的刺兒頭。

    她輕聲歎了一口氣,隨後擺了擺手。

    這便是撤膳的意思了。

    古氏心中一喜,慢吞吞地上前,朝老夫人福身。

    “那兒媳就先告退了。”

    她在正房伺候老夫人用膳,自己可還沒用晚膳呢!

    此刻腹中饑餓,巴不得早些回房。

    老夫人一聽她的聲音,麵色忽然就冷了起來。

    “不急。我打算為三郎抄一些佛經,祈求他在戰場上平安。你就留下來,替我研磨吧。”

    古氏像是吃了蒼蠅一樣,一下子噎得說不出話來。

    為嶽連錚抄經祈福,為什麽不把莊婉儀這個嶽連錚的妻子留下,把她留下是什麽意思?

    她心中暗暗叫苦。

    原以為莊婉儀的強悍,能讓老夫人不再瞧不起出身低的媳婦兒,從而待她也好一些。

    現在看來,真是大錯特錯。

    老夫人是把對莊婉儀的不滿,一並發泄到她身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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