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不僅是賢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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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相府自商相爺血濺朝堂之後,氣氛就變得怪異了起來。

    商相爺在府中養病,府中各路太醫人來人往,一日三遍地問診開藥。

    按說這是聖上隆恩,可商相爺的病情卻絲毫沒有好轉。

    反而連床都下不了了。

    明眼人都看得出來,這是心病。

    商相爺與嶽家的老將軍交好,仰慕他的忠肝義膽,二人曾經被傳為“將相和”的美談。

    自嶽老將軍戰死之後,商相爺對將軍府更是關照有加,對嶽連錚也是推崇備至。

    絲毫沒有把他當做一個小輩,而是當成一個為國征戰的英雄。

    可就算嶽連錚戰敗了,商相爺也不至於氣得吐血,還一病不起吧?

    相府人仰馬翻之時,唯有商不換氣定神閑。

    聖上親口命他官複原職,次日便走馬上任。

    他每日按時上朝,下朝之後必定有一堆同僚要宴請他,和他敘敘三年的舊。

    商不換推脫不過,每日倒也乘興而去,盡興而歸。

    隻是此番回朝,正好在新任副掌院,莊景行的手下。

    “莊大人。”

    商不換對自己這位上司是如何升遷的,頗有耳聞。

    以他三年前翰林院,對莊景行此人的了解,那番話絕不是他說得出來的。

    他心裏隱隱地浮現起,一個女子站在翠竹旁,懷裏抱著小貓兒的模樣。

    莊景行下了朝,正要回府,便遇到商不換上來搭話。

    他頗有些受寵若驚。

    這位尚未及冠便連中三元的狀元郎,三年前就已經在朝中和自己同職了。

    雖是同職,一個是年紀已大,在朝中平庸了半輩子的囫圇人。

    一個卻是年青少艾,居翰林之位不過是個跳板,將來還大有前程的人。

    可謂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若非他隱居了三年,如今怎麽也輪不到莊景行做他的上司。

    “啊,商大人。”

    莊景行客氣地朝他笑了笑,商不換忙道:“下官與大人三年前便有同僚之緣,而今更在大人手下。何況我又是晚輩,大人若是不嫌棄,直呼其名便是。”

    莊景行連連擺手。

    “這,這怎麽好意思?”

    他心裏清楚,便是三年後的今天,商不換屈居在他手下也不過是暫時的。

    眼看商相爺年事已高,病情又重,聖上分明是有意培養商不換,來接替商相爺的位置。

    他的錦繡前程,還在後頭呢。

    “沒什麽不好意思的。晚輩自回朝之後,還未與大人多親近。大人若是不嫌棄,不如醉花樓一敘?”

    莊景行在朝中默默無聞,一朝升遷,把他看在眼中的人不少。

    這些日子請他赴宴的人也不少,他是能推則推,不願意樹大招風。

    可商不換親自相邀,他卻不願推辭。

    那可是商不換啊!

    是名動一時的少年狀元,是出身尊貴的相府嫡長,是京城多少父母教子的榜樣,多少貴女仰慕的對象……

    聽聞至今乘車轎出門,仍是擲果盈車,不下當年潘安。

    “好,好,請。”

    莊景行一口答應,兩人並肩同行,邊說邊朝宮門外走去。

    有朝中官員走在後頭,看見他兩人的背影,不屑地呸了一聲。

    “這莊景行有了個一品夫人的女兒,算是徹底發跡了。從前以為他是個忠正的老實人,沒想到現在會拍馬屁了,都拍到商大公子身上了!”

    他身旁的人連忙拉扯他官服的衣袖,示意他輕聲一些。

    “你弄錯啦,哪裏是莊景行去拍他馬屁?我親眼看見,是商不換主動和莊景行搭話的。人家現是商不換的頂頭上司……”

    “什麽?!”

    先前那人大跌眼鏡,沒辦法把拍馬屁這三個不雅的字,和商不換聯係在一起。

    “拍,拍什麽拍?人家商大公子那是敬重前輩,那是和上級友好交流,怎麽能叫拍馬屁呢?俗氣!”

    說著袖子一拂,不悅地朝前走去。

    他身後那人一頭霧水。

    這拍馬屁三個字,好像是他自己說的吧……

    醉花樓乃是京中極好的一處酒樓,因地段不是絕佳,故而在達官貴人的眼裏並非首選。

    商不換邀請莊景行在此處宴飲,走進去之前莊景行還有些狐疑,出來之時便是滿頰春色。

    他喝酒了,還喝得不少。

    “莊大人,你沒事吧?晚輩送你回府。”

    商不換親手攙扶著他上轎,莊景行連忙推辭。

    “不必不必,我沒有喝多。和賢侄一敘,真是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啊。我回去便要以賢侄為榜樣,教育教育我那憨玩的兒子……”

    隻是喝了一頓酒,吃了一頓飯,他的稱呼已經成商大人,改成了親切的賢侄。

    莊景行說著,打了一個酒嗝。

    他連忙捂住了口,朝商不換一拱手,“失禮失禮。”

    “不妨。大人之子年紀尚小,若是用功兩年,等到開科舉之時,必有一番成就。我府裏有一個書房,藏書甚多,來往談會之人也算清雅。若是大人不嫌棄,不如讓令公子到我府上讀書。”

    莊景行的酒意一下子就醒了。

    他說什麽?

    讓莊亦諧到相府讀書,去他的書房?

    莊景行大喜過望,“能得賢侄提點一二,那犬子必定能有大進益。隻是你身有朝職,諸事繁忙,會不會太過打擾?”

    話說出去,心裏立刻就後悔了。

    這樣的好事,他推辭什麽?

    萬一商不換想了想改變了主意,那他豈不是錯失了大好機會?

    這樣的機會一錯過,以莊亦諧那個性子,不知道什麽時候才會願意讀書……

    好在商不換並非假意客氣,而是說的真心話。

    “不打擾。我自己左不過也是要讀書的,況且我在府裏住的那個院子,有一道小門直通府外。令公子來往便宜,也不會造成什麽麻煩。”

    莊景行覺得他這話,像是從自己心窩裏掏出來那麽體貼。

    他說不會造成什麽麻煩,其實是知道莊景行謹小慎微慣了,怕被人詬病攀附相府。

    如果莊亦諧來去方便,又能得到商不換的教導,那莊景行自然願意。

    他連連朝商不換道謝。

    “那就多謝賢侄了,我這就回府告訴他,讓他即刻準備著。”

    說著高高興興地上了轎子,商不換站在原地,目光悠遠地目送他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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