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教導古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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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荷包上頭的繡藝,十分眼熟。

    莊婉儀剛嫁入將軍府時,古氏便收過她的繡品,認得出她的手藝。

    這個荷包顯然是她親手繡的。

    “這是……要送給我的嗎?”

    古氏有些詫異。

    嶽連錚戰死,留下了一堆爛攤子,府裏收拾沒完。

    莊婉儀還要掌管府中庶務,上要侍奉老夫人,下要照顧廷哥兒那個庶子。

    光說過繼嗣子這件事,府中上下便忙亂了好一陣。

    她竟然還能抽出工夫來,給自己繡了一個荷包?

    莊婉儀道:“自然是給二嫂的,老夫人和大嫂也有一個。這原是驅蟲辟邪的東西,端陽的時候我就該弄好的。”

    說著又瞧瞧湊到她耳邊,笑道:“四弟妹那裏也有一個,不過是我讓小丫鬟繡的。老夫人和嫂嫂們的,是我親手做的。”

    她和鳳蘭亭不睦,已經是滿府裏皆知的事情了。

    隻是情麵上還要過得去,該送的荷包少不了她一份,不必自己親自動手罷了。

    古氏一聽這話,忍俊不禁,這才接了那荷包。

    荷包上了手,散發出一陣淡淡的艾草香氣,仿佛又回到端陽之時。

    “這氣味好聞得很,難得你忙成這樣還有這份心。論理這些閑工夫,應該我這個閑人做的。”

    古氏說到後半句,心中不禁遲疑了片刻。

    是啊,她成日家無所事事,怎麽不想著做些繡品送老夫人和妯娌呢?

    反倒要讓莊婉儀做這些,未免讓她覺得相形見絀。

    莊婉儀見她仿佛在思忖什麽,也不提醒她,隻是慢慢地朝四周的陳設看去。

    上一回她來古氏這院子的時候,便覺得雪洞似的清冷。

    屋裏一應奢華的裝飾皆無,說是因為孀居之故,實際上怕是不敢布置。

    怕惹得老夫人不快,鳳蘭亭冷嘲熱諷。

    古氏好不容易回過神來,忙請她坐下喝茶。

    “瞧我這腦子,怪不得人人說我愚鈍呢,都忘了請三弟妹坐下喝茶。”

    她親自招呼著端茶送水,讓莊婉儀在自己身旁的位置坐下。

    後者聽見愚鈍這兩個字,微微失色。

    細細想來,古氏大約也聽見些什麽風言風語,是這樣說她的吧?

    也難怪,莊婉儀都能走出上房輕易聽見那些話,古氏在將軍府多少年來,時不時聽見幾句也很正常。

    “二嫂說的哪裏話,咱們妯娌之間親近,難道你不叫我坐,我自己不會坐了不成?我在家的時候,進我弟弟的書房,也是隨意就坐的。”

    她拿古氏比起她的娘家兄弟,古氏不禁好笑。

    都說女人多的地方,是非也多。

    將軍府這麽些個妯娌,便是如此。

    明川郡主高傲不好接近也就罷了,還有鳳蘭亭這麽個攪屎棍。

    古氏淪為末等,無人憐惜。

    好在來了個莊婉儀,她是全家唯一看顧自己的人了。

    “聽說貴府的公子在相府讀書,商大公子親自教導。那商大公子如今是聖上麵前的紅人,又是連中三元的本事。你真真是好福氣,兄弟有他教導,將來必定能高中,你的身份也就更加更加貴重了。”

    古氏說到後頭,不禁有些酸澀。

    同是普通官宦人家出身的,莊婉儀怎麽運氣就這麽好呢?

    先是被嶽連錚看上成為一品夫人,而後莊景行又升了官,莊亦諧又得了商不換的親自教導。

    而今她更是抓著府裏的庶務,又與明川郡主交好,連老夫人也不得不高看她一眼……

    “三弟妹,我是真的羨慕你。”

    古氏情不自禁說出了心裏話。

    其實將軍府的哪個妯娌,不值得她羨慕呢?

    明川郡主的尊貴,鳳蘭亭的出身……

    可唯有在莊婉儀麵前,她才敢把這話老實說出來,不用怕被嘲笑。

    莊婉儀頓了頓,而後笑了起來。

    “二嫂羨慕我什麽?是在這家裏的地位嗎?若是如此,二嫂隻要不嫌我囉嗦,我可以同你說幾句經驗。”

    古氏霍然抬起了頭,震驚地看著她。

    莊婉儀要傳授她經驗?

    她就這麽輕輕鬆鬆地,要把她的經驗告訴自己嗎?

    古氏似乎已經習慣了高門大宅的爭鬥,明知道莊婉儀待她是好意,一時之間還是難以相信。

    這要是換成旁人,不嘲笑挖苦她就不錯了,怎麽會把自己的經驗告訴她呢!

    “三弟妹,你真的要告訴我嗎?”

    莊婉儀點了點頭,理清頭緒,想著要從何說起。

    比起旁人天生的尊貴,似她這種死過一回才大徹大悟的人,對此更有心得。

    “二嫂,倘若你想得到旁人的敬重,首先便要敬重你自己。”

    她朝著四周看去,“咱們雖是寡婦,也不必日日粗布麻衣的,這屋子裏半點鮮活氣都沒有。二嫂自己看著,難道不覺得悶得慌嗎?”

    古氏對此早就習慣了,若是莊婉儀不說,她也想不到這屋子原來的模樣。

    她不禁愣神。

    “二嫂若是沒有什麽喜歡的陳設,不妨到庫房裏挑幾樣好的。平日叫丫鬟們多采些鮮花在屋子裏放著,也有些鮮活氣。”

    古氏不禁道:“這樣就可以了嗎?”

    “當然不隻如此。”

    莊婉儀端起茶盞來輕啜一口,潤了潤嗓子,方繼續說下去。

    “我隻是想告訴二嫂,旁人如何看你,很大一部分取決於你如何看自己。你是這府裏正經的主子奶奶,自己把腰杆挺直了,誰還敢小瞧你?”

    她又拿自己舉了例子。

    “想當初我嫁給三爺的時候,還不是叫人小瞧到地底下去了。四弟妹那時多囂張跋扈,聽見三爺走了,直接闖到洞房來燒屋子。而今二嫂子看她怎麽樣?”

    古氏不禁想到,大婚次日敬茶的時候,莊婉儀和鳳蘭亭在上房鬥嘴的樣子。

    那分明是莊婉儀占了上風,並且從此以後,她似乎就沒有落敗過。

    不僅從鳳蘭亭手裏接過了管家之權,還把自己的陪嫁丫鬟攆了殺雞儆猴,更讓老夫人這些日子都冷了鳳蘭亭……

    古氏恍然大悟,小心道:“那……下回她敢對我說難聽的話,我也學著三弟妹的樣子,給她反駁回去?”

    莊婉儀長舒了一口氣。

    “對,就是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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