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五章 審問廷哥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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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心島上,明川郡主正襟危坐於正堂。
廷哥兒在底下站著,一動也不敢動,顧媽媽等人忙著送炭火和茶水進去。
個個來往皆是屏聲斂氣,連頭也不敢抬。
湖心島的院中,這正堂一向少有人來,莊婉儀回回來也隻是到廷哥兒的書房說話罷了。
隻有老夫人偶一回來,才會在這裏坐著。
故而正堂之中顯得十分冷清,顧媽媽生怕伺候不周到惹明川郡主不快,還命人把新製的引枕送上去讓她靠著。
炭是銀屑炭,氣味最不嗆人的一種,也是府中最上乘的炭。
廷哥兒一向舍不得用,吩咐隻有莊婉儀和老夫人等人來了,才能點上。
茶水點心,更是顧媽媽能拿出的最好的那些。
可是……
她瞧瞧朝上頭偷覷一眼,明川郡主的麵色,沒有半點鬆動。
看著顧媽媽等人來來往往,她反倒不耐煩。
“你們不必忙了,都下去吧。”
她是來和廷哥兒有話說的,可不是漫漫冬日吃飽了撐的,來湖心島喝茶的。
“是。”
顧媽媽小心翼翼地應了,而後朝廷哥兒看了一眼,有些不安地退了下去。
她合上了大門,到底還是有些不放心,在門外廊下徘徊了一會兒。
香宜看得也有些猶豫。
“顧媽媽,您說,大奶奶不會斥責哥兒吧?”
瞧明川郡主的麵色,隻怕還不隻是斥責那麽簡單。
顧媽媽看了她一眼,尚未長成的少女模樣稚嫩,眼眸中對廷哥兒的關切卻絲毫不比她少。
她歎了一口氣。
“大奶奶和三奶奶交好,聽說三奶奶是帶著哥兒去賞梅才感染了風寒,這病又遲遲不見好。大奶奶一時著急,便是訓斥哥兒幾句,也是常理。”
香宜低下了頭,小聲嘟囔著什麽。
“可三奶奶是大人,是她要帶哥兒去賞梅的,又不是哥兒硬要讓她去的,大奶奶怎麽能怪哥兒呢……”
顧媽媽連忙捂住了她的嘴,朝著門裏頭看去。
裏頭並沒有什麽動靜,想來明川郡主和身邊的人並沒有聽見,她才放心了下來。
“這話也是能渾說的?!”
顧媽媽沉下臉來,拉著她走遠了幾步,才敢直說。
“你當大奶奶是什麽人?那是長公主最疼愛的女兒,有爵位在身的堂堂郡主。你言語中竟敢如此不敬,是不想在哥兒身邊伺候下去了嗎?”
香宜被教訓得慌張起來,連忙朝顧媽媽福身認錯。
“都是香宜不懂事,媽媽息怒,千萬別把這事告訴大奶奶。”
顧媽媽見她及時認錯,也不打算和她計較,便把她扶了起來。
“咱們同是伺候哥兒的人,我自然不會告你的狀。你是個好孩子,這一點我心裏也有數,日後說話小心些就是了。”
說著又朝正堂裏頭看了一眼。
“放心吧,三奶奶那樣愛護咱們哥兒,便是大奶奶訓斥他幾句,看在三奶奶的份上也不會太過嚴厲的。”
顧媽媽的想法,倒也八九不離十。
隻是她們怎麽也想不到,明川郡主的興師問罪,並非是因為莊婉儀賞梅染病之事。
若真的隻是賞梅而染病,以她的氣性,怎麽也怪罪不到一個孩子身上。
她緩緩端起茶盞,輕輕吹拂了一口杯中的浮葉。
那一片茶葉似煙波浩渺之中,一葉瘦小扁舟,浮浮沉沉。
她的目光陡然深邃了起來。
“廷哥兒,你可知錯?”
明川郡主一開口,便是不容抗拒的問罪。
廷哥兒驀然,對她的問罪倒不驚訝,隻是抿著唇想了想,而後走到了一旁的黃雞翅木茶幾邊上。
那上頭放著顧媽媽早備好的紙筆,廷哥兒執筆匆匆寫下幾行字,便交到了明川郡主麵前。
她頭一次見廷哥兒寫字的時候,驚為天人,未曾想一個幾乎被放逐的孩子,竟然有這樣好的筆跡。
而今再看他寫字,目光中卻充滿了探究的意思。
總覺得那支纖細的狼毫底下,會寫出什麽能言善辯的話來。
“天氣寒冷,廷哥兒不知輕重,竟帶母親到梅園空曠之處吹風。害得母親染病,是廷哥兒的過失。”
明川郡主不屑地輕哼一聲。
“你跟著商不換讀了這麽久的書,就學了這個嗎?明人不說暗話,你明明知道,我所謂的是什麽事。”
她話中把商不換也牽扯了進來,可見對廷哥兒的好感程度,已經下降到了和商不換不相上下的程度。
兩個人在她看來,都不是什麽善茬。
遠在相府之中,商不換忽然打了一個噴嚏。
小四兒端著熱茶上來,把他書案上頭已經半冷的茶水換了下來。
“大公子,一定是去將軍府探望夫人的時候吹了風了。是否讓奴才去和小廚房說一聲,給公子熬一些薑湯驅驅寒氣?”
商不換搖了搖頭,目光仍然落在手中的一封書信上頭。
那是三叔剛剛命人傳進來的信件,隻不過說的不是黑衣人的消息,而是城西那座鏢局的事情。
倒有些趣味。
“不必了,並沒有吹著風。想來,是被人罵了才打的噴嚏。”
商不換當著下人的麵,難得幽默一回,底下伺候的小廝們不禁低頭偷笑。
原來大公子也信這個,被罵的人會打噴嚏!
“對了,小四兒。你去告訴三叔,這事我知道了,讓他把黑衣人的事先放一放。不如全力調查廷哥兒的事,會有意外之喜。”
“意外之喜?”
小四兒有些不解,商不換把黑衣人和莊婉儀的安全之事,看得比什麽都重。
為此把朝堂上的一些事都擱置了。
怎麽忽然又把矛頭轉向了廷哥兒?
商不換朝他看了一眼。
“你隻告訴三叔,查清了廷哥兒,或許就能找到黑衣人的線索,三叔自然會明白的。”
小四兒聽得似懂非懂,也不敢再問,老實地應了一聲便下去了。
商不換緩緩放下手中的信件。
黑衣人,廷哥兒,莊婉儀……
這三人之間,斬不斷理還亂的關係,越來越清晰了起來。
那個黑衣人再神出鬼沒,商不換也隱約猜測到了他的身份。
如果真是那個人。
他嘴角微微揚起,森冷一笑。
這一回,他絕不會再輕易放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