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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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像是想起了什麽事情,伸手從包裏掏出一部白色手機,看樣子是要給誰打電話,按了幾下撥通出去,麵色不虞的把手機放在耳邊等待對方接通電話。
可進入耳朵裏的不是熟悉的鈴聲,而是死板又冰冷的女聲。
“您好,您所撥打的號碼不在服務區,請稍後再撥。sorry……”
女人皺著眉頭,猜測這男人是去哪裏鬼混了,不免有些氣惱,正想開口咒罵,結果才發現是她手機上連一格信號都沒有,氣的她把手機甩了幾下舉起來不停更換方向,卻一點用都沒有,實在忍不住嘟囔了一句。
“這是什麽破學校,連信號都沒有?”
無奈的把手機放回包裏,眼角餘光卻發現此時在地上爬行著成群結隊的雪白色蛆蟲,正在慢慢蠕動著,甚至她的鞋子上都已經爬上了好幾隻。一團團白色在黑色的鞋子上更是顯眼,蛆蟲像是在撒嬌一般蹭著她的腳背……
就在她低下頭去看的瞬間,蟲子像有了靈性一般的立了起來,前後搖擺著,就像深海裏麵的水草。
它們在笑?
女人心裏不知為何冒出來這個念頭,濃濃的恐懼隨著血液蔓延至全身上下。
她忍不住尖叫出聲,提起腳猛烈地甩動起來,想把那些不知從哪裏冒出來的惡心蛆蟲給甩掉。
腳落地的時候踩死了好幾隻雪白蛆蟲,綠瑩瑩的體液四處濺去,散發出某種似化學物質般的奇怪味道。就像樹葉腐爛後那種獨特味道。女人下意識的用鞋底跟地麵摩擦了幾下,擦出一道長長的綠色痕跡。
血液落到其他蛆蟲身上,白綠相間轉眼就被吸收入體內,那幾隻沾到血液的蛆蟲在她眼前竟然整整變大了一倍!
她驚慌的往前跑去,不知道絆到了什麽,失去平衡猛地向前撲去,狠狠的摔倒在地。
手肘跟膝蓋摔破了皮刮出一大道口子,鮮血不斷的湧了出來,一會兒就把地麵染紅了。
女人掙紮著爬了起來,捂著流血的手肘狼狽的繼續向前走著,步履有些蹣跚,她的鞋子留在了原地,卻根本不敢回頭撿起來,隻能赤腳在走廊裏不停的向前。她不敢停……
鮮血透過指縫滴滴答答落在地上,落地散開成一朵朵血花,就像是一條用飄落的梅花染成的路。
“是哪裏下樓……在哪裏?”女人口裏喃喃自語,迫切的想要逃出去,她已經不知道走了多久,雙腳已經布滿灰塵跟傷痕。
她已經快走不動了……
女人覺得自己渾身都在發冷,由於失血過多,眼前閃過一片模糊黑暗,她徹底失去力氣跌倒在地,艱難的向前挪動著。
她之前分明看見,那些變大的蟲子身上……有一個莊字。
她不敢停。
直到在她的視線範圍內,驀然出現一個血淋淋的屍體,他們看起來一樣,但又不盡相同,因為那具屍體四肢扭曲著,身邊好像還有破碎的內髒。
一個人活著,一個人死了。
隻見成千上萬的蛆蟲源源不斷的從屍體中爬了出來向她湧去,她身體顫抖著,想要爬起來趕快退走,可是她的身體就像被粘在地麵上一樣,一動都不能動……
隻能眼睜睜的看著那些蛆蟲,在她的眼睛裏放大,然後從她身上任何一個能進入體內的地方鑽了進去。
一隻隻蛆蟲順著她的眼球擠了進去,那種痛苦好像有人用手插進她的眼眶,不斷的攪拌著,但她的雙眼仍能視物,隻能眼睜睜的看著。
雪白色的洪流湧進她的口中,讓她想要作嘔,感受到的痛苦和恐懼讓她想要尖叫。但這都是徒勞的,蟲子早已堵死了她的喉嚨。
女人感覺自己的鼻子裏全都是樹葉腐爛的味道,漸漸呼吸不過來,像是被人活生生埋在了地底深處。
她整個人都被那些雪白蛆蟲覆蓋著,就像一個巨大的繭。
她能感覺到那些蟲子在她體內爬動著,順著血管進入了五髒六腑。開始吞噬起她的內髒!
時間一點一滴的過去,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麽還沒有死,還有模糊的意識。
她現在看似正常,實際上隻剩下空無一物的身體跟一個完好無損的腦袋。
她體內的所有器官都被已經蛆蟲吞噬幹淨,若有旁人把她的身體刨開,就會發現裏麵就連一滴血都沒有,全都是蟲,密密麻麻的蟲。
她的身體都是被蟲子撐起來的,隻要蟲子離開體內,她就會化成一張人皮。
女人感覺到似乎有什麽東西蹦到了她的眼前,她費力的轉動眼睛一看。
對上一雙血淋淋的眼珠!
裏麵仿佛蘊藏著無窮無盡的恨意,那恨意濃厚的幾乎都要將她淹沒。
“媽媽,就在這裏陪我好不好?我會永遠把你當成我的媽媽。”不知道何時莊子明扭曲的屍體,躺在了她的旁邊。以一種依賴的樣子環抱著她。
女人說不出話來,她真的怕了。
一陣眩暈感襲來,就在她馬上要失去意識的時候,莊子明抬起沒有雙眼的頭顱。
對她笑著說:“我們很快就能再見了,等我報完仇。你們就來陪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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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哐當!”輸液架被推倒在地產生了劇烈的響聲,在外麵的人聽見動靜馬上跑了進來。
隻見女子掙紮的從病床上爬了起來,吊針已經被扯掉,背上出現了幾顆血點,零零散落在病床上。
女子伸手在自己身上**著,掐起一塊皮肉擰動著,似乎確認到了什麽,她散發出癡癡的笑容。
“朱巧雲,你瘋了嗎?”莊嚴冷著臉阻止了朱巧雲近乎癲瘋的舉動。
“嗬嗬…嗬嗬……”朱巧雲不說話,隻是看著莊嚴麻木的笑著,手上繼續用力擰動著自己的肉,像是要把那一塊肉揪下來一樣。
“到底發生了什麽?校長說你在學校走廊突然暈倒了,然後被人送到醫院來了,我知道後就馬上趕過來了。”
朱巧雲還是不說話,隻是一直死死地盯著莊嚴,目光裏透露出來的東西讓莊嚴有點煩躁。
“你走吧……離這個地方越遠越好。別問為什麽。”朱巧雲的聲音低沉又嘶啞,像是很多年都沒有說過話一樣。
然後朱巧雲起身慢慢的走向洗手間,莊嚴在背後默默注視著她。一言不發,他不知道自己的妻子遭遇了什麽事,為什麽要趕他走。
難道是因為失去了兒子悲傷過度嗎?
周巧雲對著鏡子,還是那張熟悉的臉。
可鏡子裏映出來不僅僅她一個人。
一旁分明還站著一個男孩……
背著大大的書包,被校服籠蓋住的男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