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救命！唔，咕嚕咕嚕……”兩人被扔下人工湖，慘白僵硬的手臂突然消失，他們像是解開了什麽咒語，開始在水裏拚命掙紮起來。

    “魏天……救我！”侯曉在水裏掙紮著，腳下沒有任何著落點，他的身體隻能在水麵上下起伏，整個人時而沒入水裏，侯曉下意識屏住呼吸，動作慌亂拍打著水花，想讓自己浮起來。

    透過打濕的睫毛他看見魏天已經穩定身形，看樣子要向岸邊遊去。

    侯曉伸出手向魏天抓去，雙眼裏滿是哀求。“求你救救我！我不會遊泳……救救我，我快沒力氣了。”

    “我不想死！”

    魏天躲開了他的手，朝他冷笑一聲麵帶嘲諷。“如果不是你叫我半夜出來！根本不會發生這一切。還想讓我救你？你還是去死吧！”

    魏天說完就向岸邊遊去，侯曉滿眼都是絕望，麵如死灰。他一邊掙紮著一邊向魏天喊著！

    “你以為你能跑的掉嗎？莊子明回來了！”咕嚕咕嚕……侯曉話還沒說完，像是已經失去了全身力氣一般，身體往水裏沉去。

    “嘩！”侯曉又掙紮的把腦袋從水麵冒了出來，惡狠狠盯著遠去的魏天，一邊撕心累肺的咳嗽著，剛才他不小心嗆水，喉嚨裏火辣辣的難受，他卻管不了那麽多了，侯曉從牙縫裏擠出來一句話……

    “咳咳咳……”

    “我們都得死，我不過先你一步，我在下麵等你！！”

    “……”魏天頭也不回，一點也沒有停下來的意思，他背對著侯曉的臉上滿是惱怒。

    侯曉放棄掙紮，眼神一直狠毒的盯著魏天，隻留著高舉在上的雙手，整個人開始緩緩沉下。

    這片水麵咕咕的冒出一些氣泡，直到再無一絲波瀾……也不過才短短幾分鍾。

    “呼……”魏天終於遊到岸邊，微微鬆了一口氣，他也不明白為什麽他們兩個怎麽掉到了人工湖中央，突如其來的情況讓他的大腦沒辦法思考那麽多，他伸手扶住岸邊的石頭，雙手用力往上一撐，看樣子就要爬上去脫離這片湖水。

    可是當他撐起身子往前看去的時候，對上了一副黑漆漆又空洞的眼眶！

    那個眼眶沒有眼睛，隻有森森白骨，還有碩大的雪白蛆蟲在裏麵鑽來鑽去，在夜色中閃爍著詭異的光芒……在橘黃色是路燈照耀下，靜靜的盯著魏天。

    “噗通！”魏天嚇得手臂失力，手一抖又摔回了河裏。

    “草！”

    “真的是莊子明？我還以為是侯曉故意整我的，那個烏鴉嘴！”魏天潛在水裏，不敢隨意冒頭也不敢遊動，在心裏暗罵著侯曉。

    魏天一直憋著氣，時間一點一滴過去，他嚴重缺氧，嘴巴不由自主鼓起來，模樣倒是像一隻青蛙，眼睛開始變紅！看起來格外狼狽……

    他實在忍受不了，猛地竄出水麵，想呼吸幾口換下氣，再潛下去躲起來。可魏天剛深呼了一口氣，卻發現……

    莊子明漂浮在他眼前的空中！看到魏天伸出腦袋，莊子明像是笑了一般，周邊充滿著愉悅的氣息，好像就是為了等魏天伸出腦袋這一刻，莊子明伸出手……

    把魏天的腦袋又按了回去！

    “唔唔！！咕嚕嚕……”由於毫無防備被按回水裏，魏天喝了一大口水，湖水充滿他的口腔流至肺泡，難受得魏天臉色發青，驚慌失措的開始掙紮起來。

    他好像忘記了自己會遊泳的事情，隻能手足無措的用手從自己腦袋揮過，像是想打掉莊子明的手，好脫離他的控製讓自己不用忍受缺氧的痛苦……

    可是他雙手揮過像是打在了空氣上，什麽也沒有。

    當魏天喉頭痙攣，心髒不斷的劇烈跳動，腦袋眩暈起來看起來就要失去意識的時候……

    他的鼻腔忽然能呼吸到氧氣！他就像一條涸轍之魚突然被放進了水中，又感覺到生命的美好。

    可是他還沒能多呼吸幾口奢侈的氧氣，那隻抓住他頭發的胳膊又把他的腦袋狠狠的按了下去。

    來回幾個回合，魏天已經受不了，開始翻起白眼，此時大腿也並發出劇烈的疼痛，由於實在疲勞無力他的腿部開始抽筋，刻骨銘心的疼痛讓他不由自主的哀嚎出聲。

    可一張開嘴，進來的是源源不斷的湖水，魏天的腹部已經膨脹了起來，裏麵都是湖水。

    或許還有一些其他的東西……

    “……啊！”魏天被提了起來，然後又被丟進水裏，不過這一次，沒有了再把它撈出水麵的手。

    魏天虛睜著眼看著自己沉下湖底，黑發在水底四處漂浮著，鼻子裏呼出一些氣泡向水麵飄去。

    他依稀看到了前方有什麽東西，卻怎麽都看得不真切。

    魏天的肚子不知道為何越來越大，裏麵像是塞滿了東西，他伸手摸了摸，特別堅硬，肚皮印出來形狀。

    有棱有角，是書……

    無數的書堆積在他的肚子裏，把內髒擠壓著，直到破碎。

    魏天的五官開始流出鮮紅的血，在水中搖曳而開，四處飄去。

    湖水的顏色越來越紅，像是被紅墨水染紅的一樣，魏天的喉嚨眼裏驚人的癢，抑製不住反胃的感覺，好像有什麽東西要從裏麵鑽出來。

    他張開嘴巴，打開喉腔，卻沒有湖水再灌進去，隻見從裏麵出來一隻長長的紅色鉛筆，甚至上麵還帶了些斷掉的腸子。

    “我為什麽……還沒死？”魏天看著眼前這一切，自然冒出來這個想法。

    他不知道……

    他的肚皮印出來一本又一本書籍，簡單的排列著。就像魏天的身體變成了一個書包，一個裝書本的容器。

    魏天在最後意識清醒的那一瞬間，終於看清楚眼前的是什麽了，他想笑，可是卻一動都不能動。

    他隻能站在湖心底，看著隨著水流飄過來侯曉的屍體，他的肚子也印著那些書籍，睜開的眼睛裏還帶著深深的恐懼。

    他們的死亡，一定都會一樣。

    “因為……是我跟他把你的書包丟到這個湖的啊。”魏天看著坐在侯曉身上的莊子明，死灰色籠罩著他的臉，永遠閉上了眼睛。

    兩人的屍體浮出了水麵，麵色青紫腫脹，皮膚慘白，眼睛睜得大大的，結膜充血。整個人都發脹了起來，就像兩個巨大的球，又馬上沉了下去，快的就像是幻覺。

    風中不知道從哪裏傳來了零碎的笑聲，又被飄遠。

    樹後沙沙的聲音響起，像是鞋子跟草地摩擦的聲音，聲音逐漸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