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第九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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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財如命》/春溪笛曉
第九十一章
方晨雨早上醒來, 身體的乏力感少了不少。昨晚金爺叫人給她喝的東西和那個孕婦給她喝的差不多, 隻是讓她失去意識、肢體乏力, 至少不是會上癮的毒-品。方晨雨起床一看, 屋裏已經無聲無息地多了些生活用品。
一想到自己昏睡時有人進出過房間,方晨雨就一陣難受。她想了想, 走上前打開衣櫃,看到了裏麵一水的白裙子, 不長, 隻到膝蓋上麵。她往外看了一眼,發現天氣晴好, 秋日明媚, 一咬牙,取了一條裙子去洗澡。許是因為這兩天遇到的事情太多,鏡子裏的少女看起來有點憔悴,方晨雨拍了拍臉頰,讓自己看起來臉色健康紅潤一些。
許慎言找過來的時候,方晨雨洗完澡, 穿著及膝的白裙子, 看起來甜美可愛。他盯著方晨雨濕漉漉的長發好一會兒,上前摸了摸, 覺得方晨雨全身上下都很美麗。許慎言拿了塊幹毛巾,仔仔細細地給方晨雨擦頭發, 像是對待世間最珍貴的寶物。他感覺心裏有隻蟋蟀兒, 時而鼓噪鳴叫, 時而撩動觸角,忍不住誇道:“老婆你真好看。”
方晨雨側頭看著他,烏亮的眼睛透著少女應有的天真:“今天天氣好好。”
“嗯。”許慎言不自覺地勾起唇角,應和著方晨雨的話。他感覺這應該就是其他人所說的談戀愛。他以前一直不知道談戀愛有什麽好,現在他覺得光是和方晨雨說話就很開心。
“我不想去實驗室那裏。”方晨雨說,“不好玩。”
許慎言定定地看著她。她是不是想逃跑?他對很多事有感知障礙,但也不是什麽都不懂。他知道金爺是他爸爸,金爺說的是肯定有道理。如果她要逃跑,他就打斷她的腿,把她留在身邊。他會一輩子對她好的。許慎言暗暗想道。
“你陪我去爬山好不好?”方晨雨沒想著跑。她隻想拖一拖許慎言,免得他今天把所謂的“八號”研究出來了,那些人就拿“八號”去做活體實驗。
許慎言對上方晨雨明亮的目光,心髒一下子活了過來。她不是想跑,她是想和他一起去爬山。從來沒有人這樣邀請過他,哪怕是金爺也不會想和他呆在一起太久,回到金家之後他一直孤零零一個人住在這裏,想做什麽都有人幫他去做,所有人都對他畢恭畢敬。但是,他們不會邀他去爬山。
“好,我們去爬山。”許慎言點頭。
方晨雨拉許慎言坐下,找來紙筆,在紙上寫出一長串準備,邊寫邊講帶上這些東西有什麽用。野炊用的,野營用的,燒烤用的,林林總總寫下來,居然有滿滿當當幾大頁。方晨雨主動說:“這麽多東西我們兩個人扛不動,你得叫幾個人幫我們扛。”
“好!”許慎言徹底放下心來。他老婆果然最乖了,沒想跑,隻想和他去玩。
許慎言把清單給伺候他起居的老者,讓他趕緊把東西都買齊,高興地拉著方晨雨去吃早餐。老者看見許慎言嘴角噙著的笑,有些驚訝,他負責照顧許慎言這麽久,還沒見過許慎言這種歡喜外露的模樣。
老者把許慎言給的清單交給底下的人出去買,趕緊去向金爺請示。金爺習慣早起走一圈當晨練,歸來時見老者站在那兒等著,眉頭動了動:“怎麽了?”
老者把方晨雨和許慎言要去爬山的事告訴金爺。金爺擺擺手,讓老者別再往下說,自己走向許慎言住處那邊。
許慎言不喜歡與人相處,自己住在實驗樓前頭的獨棟洋樓裏,平日裏守衛森嚴,其他人不能靠近。金爺踱步走進去,卻見許慎言正滿臉溫柔地給少女喂粥,少女穿著白裙,整個人像隻潔白的小羊羔,柔弱得好像掐一把就能把她的腰給折斷。
屋裏的兩個人似乎都沒注意到外麵的金爺。少女乖乖吃完一口,鼓著腮幫子說:“我可以自己吃了。這麽大的人還要別人喂粥,會被人笑的。”她說話時側頭看著許慎言,眼睛明亮又美麗。
“沒有人敢笑你。”許慎言認真地說。
“但還是很奇怪!”少女勺起一口粥喂到許慎言嘴邊,也認真地說,“你要是繼續喂我,我也喂你!”
許慎言呆了一下,耳根有些發紅,張口把少女喂來的粥吃了下去,隻覺得胸口燙燙的,眼裏也不自覺地染上了笑意。
金爺邁步走了進去,森冷的目光落到方晨雨身上。他小看這個女孩了,能讓鄭鴻鈞另眼相看的小女孩哪會那麽簡單。她很冷靜,也很懂得利用自己的優勢。把這樣的女孩留在他這傻兒子身邊,說不定他會賠掉唯一的兒子!
金爺起了殺心。
許慎言發揮了前所未有的敏銳。他站起來擋在方晨雨麵前,幽黑的眼睛緊盯著金爺:“我的。”許慎言提醒金爺昨天的對話,“爸爸你說的,她是我的。”
“當然是你的。”金爺揉揉許慎言的腦袋,語氣少有的溫和,“她永遠都會是你的。”
許慎言這才放心。在他心裏,金爺隻要答應了就不會反悔,畢竟金爺是他爸爸。許慎言和金爺分享自己的開心:“等一下我們要去爬山。”
金爺看了方晨雨一眼,提醒說:“多帶點人。”
“嗯,老婆也這麽說。”許慎言努力想改變金爺對方晨雨的看法,“她很聽話的。”
金爺沒再多說,收回了目光,轉身離開。許慎言雖然不太明白金爺為什麽過來,又為什麽離開,不過還是挺高興。他坐回方晨雨身邊,繼續喂方晨雨喝粥,並用“你也要喂我”的眼神看著方晨雨。
方晨雨知道金爺已經看透自己的打算,不過沒有後悔。知道可能有人被關在實驗樓那裏,方晨雨比一開始鎮定了許多,她得幫他們拖一拖。萬一再等一等,再等一等就有人來救他們了呢?如果被那些人用作毒-品的實驗體,他們哪怕被救出去也得一輩子被毒癮折磨——相比之下,她隻是忍著難受利用一下許慎言對自己的喜歡而已,根本不算什麽。
會有人來救她們的。
一定會有。
……
實驗樓。
兩個負責看守的人被第二班人換了下去,新到位的兩個人議論起來:“剛才你看到沒?那女孩子真漂亮。”
“是啊,怪不得把我們小少爺迷得團團轉。”另一個人應和,“我們在這邊這麽久,見過我們小少爺去幹別的事嗎?他一天到晚都泡在實驗室裏,從來不會出去。現在居然要去爬山!”
“也是這幾個家夥好命。”說話的人往黑漆漆的房間裏看了眼,“要不然的話,小少爺這兩天就能把八號研製出來了。”
兩個人聊了幾句,意識到這個話題不適合繼續,就閉上嘴巡邏去了。黑暗的屋子裏,有個渾身傷口的人手被手銬銬著,早已幹掉的血跡從他額頭蜿蜒而下,讓他原本出色的五官顯得狼狽不堪。他耳力極佳,把外麵的對話聽了個完整,鬆了口氣之餘又忍不住擔心起他們口裏那個小女孩。
那個“小少爺”看起來極有迷惑性,實際上卻是市麵上那些新型毒品的研發者,從一號到七號,已經禍害了不少原本普普通通、安安穩穩的家庭。自從落入他們手裏,他就知道等待自己的是什麽命運——哪怕能活下去,很可能也會因為染上毒-癮而痛苦終生。
他們不殺死他,就是想拿他來試藥。
想到以前一些同僚的遭遇,狼狽的男人緊閉上眼睛,不再動彈。
……
鄭鴻鈞親自到西澱省,金爺自然是要見一見的,好歹有當年的“交情”。
金爺施施然來到約定地點,笑著與鄭鴻鈞寒暄,兩個人都沒提方晨雨。鄭鴻鈞表示自己想到西澱省這邊發展,希望金爺能提攜一下自己,態度誠摯至極,拿出的好處也令人無法拒絕。金爺含笑問:“那你想要我做什麽?”
鄭鴻鈞麵色一正,說:“我想要她。”
鄭鴻鈞說得太直接,倒讓金爺難得地有些驚訝。他用手絹輕輕地擦了擦手,意外地看著鄭鴻鈞,等發現鄭鴻鈞眼底有著無法隱藏的擔憂之後哈哈一笑:“鄭鴻鈞,你也有今天。你不是最討厭我這種人嗎?怎麽也和我一樣喜歡小女孩了?當初老爺子巴巴地要把一切給你,你不要,非要和我們劃清界限。現在你看看,你什麽都保不住。”他把手裏的手絹一扔,“放心吧,她可聰明了,把我兒子都給迷住了。你要真想見她,再等等吧,等她和我兒子結婚那天我會給你發請帖的。”
金爺說完也不管鄭鴻鈞的憤怒,起身離開了包廂。
金爺回到自己車上,叫司機開車。
“金爺,好像有人在跟著我們。”司機開出一段路,說道。
“讓他們跟。”金爺叫司機換了個方向,開往自己的另一個住處。
……
包廂裏。
鄭鴻鈞讓身邊的人檢查地上沾著的泥屑。
每個地方的泥土是不一樣的,尤其是土質多樣的西澱省。按照金爺的生活習慣,每天早上都會按時晨練。鄭鴻鈞帶來的是精通此道的專家,隻要給對方少量樣品就能判斷出它主要存在於什麽方位——再結合他對金家的了解,基本可以斷定金爺今天是從哪裏出來的。
這其實也是一場冒險的賭博。
但是他們沒有別的選擇。
“這土很特別!”專家隻提取了少量泥屑,便激動地說出自己的判斷,“我絕對不會認錯,這是香楓山那一帶的土質。”
鄭鴻鈞眉頭一跳。
他知道那一帶。
那是金老爺子下葬的地方。他的心突突直跳,想到金爺剛才的話,驀然明白了金爺擄走方晨雨的原因:這一次,也許是他害了方晨雨。
這麽多年過去,金爺對金老爺子當初的選擇還是耿耿於懷。
哪怕他並沒有搶走他東西的意圖,金爺也依然視他為眼中釘肉中刺。
金老爺子想帶底下的人洗白上岸,金爺就把世間最肮髒、最下作的事都擺到他墓前去做。
他對方晨雨另眼相看,金爺就不顧暴-露的危險把方晨雨擄走。
鄭鴻鈞攥緊手裏的手杖。
是他害了她。(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