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6 手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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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深感覺心口一陣悶痛,好像有人拿鈍刀狠狠捅了他一刀還不算完,還用盡全力地把他一顆心劃拉成十八瓣。
“秦深,你不是爺爺,我也不是奶奶,爺爺奶奶那種婚姻,放在我身上是絕對不可能的。狗急跳牆,兔子急了還咬人,要是你把我逼到絕境,我會做出什麽事來,我自己都說不準。”
秦深微張著嘴,眸色深沉,怔怔地看著餘木夕。
還用她說麽?她跟奶奶完全是兩類人,她不是那種會一味委曲求全的人,她有她自己的堅持和倔強。
秦深長籲一口氣,伸臂把她摟進懷裏,低語如歎息:“木木,對不起,我以後再也不逼你了,但是我求求你,試著接受我,好不好?”
“這樣的道歉太沒誠意,隻不過是暫時安撫我罷了。”餘木夕諷刺地勾了勾唇角,眼神冷漠,“秦深,你如果真的想要跟我做正常夫妻,那就像正常人一樣對待感情、對待婚姻。”
“你說。”秦深認真地看著她,“我什麽都聽你的,你不喜歡的,我什麽都可以改。”
餘木夕輕笑,挑著眼尾看著他,眼裏寫滿了不屑:“是麽?”
秦深重重點頭,眼神堅定。
爺爺奶奶的悲劇太過慘烈,隻要還有一絲轉圜的餘地,他都會竭盡全力去嚐試著挽回。
“離婚,我要離婚。”餘木夕正色,神情嚴肅,“你如果真的愛我,那就離婚,像個正常男人那樣追求我。”
秦深直直地盯著餘木夕的眼睛,深邃如潭、幽深如墨的眼裏閃過一抹譏諷:“木木,你當我傻嗎?離了婚,你就更不可能給我機會了。”
餘木夕聳了聳肩,淡漠地輕哼一聲:“既然這樣,那就當我對牛彈琴了。”
“木木,我什麽都可以依你,唯獨不能離婚,這是底線。”秦深認真地看著她的眼睛,語氣嚴肅,“不管你怎麽想,我都不會離婚的,我秦深這輩子,隻有喪偶,決不離婚!”
餘木夕心裏打了個突,猛的一慌,有些亂了。她抿了抿唇,想了想,嗤笑道:“話別說得太滿,當心風大閃了舌頭。”
秦深堅定地搖頭:“木木,離婚的事情,你想都別想,這輩子你要麽是我秦深的發妻,要麽是亡妻,絕對不會成為前妻。”
餘木夕真的完全無法理解,為什麽秦深對於婚姻執念這麽深。但主動權掌握在這個男人手裏,她一點兒辦法也沒有,唯一能做的,也就是管好自己的肚子了。
餘木夕摸了摸肚子,無所謂地笑笑:“隨便你,總之,我是不會給你生孩子的,至少三五年內還不會。”
秦深的薄唇抿成一線,眉頭緊皺,許久,低低地歎了口氣,舒展開來,溫顏笑道:“好,不生就不生,聽你的。”
餘木夕挑著眉頭斜睨他,滿眼懷疑。
他那麽想要孩子,怎麽可能輕易答應她不生孩子?還是說,他準備明修棧道,暗度陳倉,先想辦法讓她懷上,以後的事情就輪不到她做主了?
“那現在就去找醫生給我開一些常規避孕藥,先吃一年。”餘木夕試探地看著秦深,仔細打量他的神情,“要不帶個節育環也行,一勞永逸。”
秦深搖了搖頭,一本正經:“不行。”
餘木夕的眉頭頓時擰了起來,冷笑道:“我就知道,你怎麽可能會答應我不生孩子?根本就是騙我的!”
秦深抬手托起餘木夕的下巴,與她對視,讓她看清他眼底的真誠。
“是藥三分毒,往身體裏放人造的東西總歸不好,你一個女孩子家,怎麽能受這種罪?你不想要孩子,那我就去結紮好了。”
餘木夕看著秦深一臉柔和,眼裏甚至還帶著些溫柔的笑意,整個人都恍惚了。
他說什麽?結紮?
餘木夕愣神的當兒,秦深已經在給任東打電話了:“東子,馬上給我安排結紮手術。”
任東正在辦公室喝著茶,聞言,茶水噴了一顯示屏,結結巴巴地問:“深哥,你你你說什麽?嫂子要結結結結紮?”
“不是你嫂子,是我。”秦深一派淡定。
任東震驚了,茶杯都顧不得放下,拔腿就跑。
“我說深哥,你抽的哪門子風?嫂子又沒懷孕,你結哪門子紮?就算是貫徹落實獨生子女政策,也該等嫂子生了再說吧?”任東氣喘籲籲地跑過來,上氣不接下氣地阻攔。
秦深淡定地搖頭:“你嫂子暫時不想生孩子。”
“她不想生你就結紮啊?那她想生了你怎麽辦?”
“再接通好了,又不是什麽大手術。”秦深答得雲淡風輕,關乎子孫後代的事情,他卻輕鬆得仿佛吃完早餐散個步曬個太陽似的。
任東的眼睛瞪得溜圓,不可置信地看著秦深,把他從上到下從頭到腳掃了無數遍,吐出一口長氣,挑著眉頭怪叫:“深哥,我看你一定是中邪了!”
秦深皺了皺眉,不耐煩了:“東子,你什麽時候變得這麽婆婆媽媽了?快去安排手術。”
“可是……可是不想生孩子,有很多方法的啊,戴套,吃藥,上環,哪個不行?幹嘛非要結紮啊?”任東苦口婆心地勸說。
秦深擺了擺手:“別說了,我已經決定了,快去安排吧。”
任東噎了噎,不甘心地把目光轉向餘木夕,做最後的掙紮:“嫂子,這是你的意思?”
餘木夕攤了攤手,眉眼間滿是無奈:“我說吃藥或者上環來著,他不讓。”
任東深吸一口氣,緩緩吐出,意味深長地說:“嫂子,深哥是真愛你到骨子裏了,希望你能好好對他,別辜負了他。”
任東說完,頭也不回地大踏步走了。
秦深圈著餘木夕的腰,走到旁邊長椅上坐下,一臉平靜。
餘木夕咬著嘴唇盯著秦深,心裏十分震撼。
她真的沒想到,秦深居然會主動提出結紮,這件事不僅僅關乎著生孩子,更關乎著男人的麵子。
就算是再怎麽普通老實脾氣好的男人,甚至是最卑微的男人,都不會去結紮,他們頂了天也就是戴套,絕大部分都是為了追求快感,寧可讓妻子常年吃藥或者上環,避孕失敗了再去打胎,也絕對不會去結紮。
“秦深,為什麽?”餘木夕不解地看著秦深,歪著腦袋,一臉迷茫。
紀波帶給她的傷害太深,她已經不相信愛情了。況且秦深這樣的人,這樣的家世背景,要什麽樣的女人沒有,怎麽可能會對她一個沒什麽特殊優勢的普通女孩子愛得死去活來?
秦深淡淡地笑了笑,沒回答,隻是攬著她的肩膀,把她收進懷裏,輕輕摩挲她柔順的長發。
半小時後,醫護人員來請秦深去做手術。
餘木夕的心瞬間提起來了,她下意識抓住秦深的手,擔憂地衝他搖頭:“別做手術,我們可以用其他方法。”
秦深遞給她一個安撫的微笑:“沒事的,小手術而已,半小時就好了,別擔心。”
他拂開餘木夕的手,俯下身子在她額頭輕輕吻了一記,低聲說:“木木,我愛你。”然後頭也不回地跟著護士走了,步履沉穩流暢,沒有半分猶疑。
餘木夕心裏悶沉悶沉的,呆呆地看著秦深的背影,隻覺得眼睛酸澀,胸腔好像要被什麽東西撐炸了。
“秦深!”眼看著秦深的背影消失在長廊盡頭,餘木夕突然大叫一聲,拔腿追了過去。
不能讓他做這個手術,不管有沒有危險,以後能不能疏通,她都不能讓他做這個手術。
什麽一勞永逸?什麽萬無一失?他不讓她吃藥,不讓她帶環,那就戴小雨傘好了,萬一真的中獎,那也是命裏該有這麽個孩子,坦然接受就好了。
餘木夕豁然開朗,不顧一切地追了過去,可等她跑到長廊盡頭,電梯已經下去了。她不知道結紮手術在幾樓做,趕忙跑過去問前台導診,然後去相應的樓層,再找人詢問秦深在哪間手術室。
秦深來明光醫院從不掛號,他都是直接找任東,前台導診根本不知道秦深進了哪間手術室。
餘木夕急得團團亂轉,想找任東,卻沒有任東的電話,她讓導診聯係任東,但任東的電話卻久久無人接聽。
餘木夕快急瘋了,一間一間手術室地看過去,每一間手術室門外都亮著燈。
她腿一軟,如同被抽空了全身力氣似的,後背撞在牆上,順著牆壁慢慢滑落,跌坐在地。
秦深啊秦深,為什麽非要逼她呢?不是說好了不逼她的麽?這樣一來,讓她怎麽能夠繼續固執地拒絕他?
好不容易才從紀波的坑裏跳出來,秦深卻給她挖了個更大的坑,她拚盡全力掙紮,現在看來,卻像是掉進沼澤裏,越掙紮,淪陷得越深、越快。
“秦深,你出來!你給我出來!我相信你了,我相信你還不行嗎?”餘木夕右手握拳,咬著食指第三指節,壓抑地嗚嗚低泣。
白色的地板磚仿佛會發光,刺得她眼睛疼,淚水充盈著眼眶,很快就突破阻礙,嘩嘩的往下滾。
不知過了多久,餘木夕聽見門開的聲音,緊接著是移動病床輪子摩擦地麵的聲音。
她忍不住打了個寒顫,扭頭望去,就見好幾個人推著病床往外走,任東正在摘口罩。
“任少!任少!”餘木夕慌忙站起來,快步衝了過去。
在地上蹲久了,又痛哭了一場,本來就頭暈眼花,猛然一站,更是天旋地轉,站不住腳,沒跑兩步,她就搖搖晃晃地栽倒了。
任東快步上前,眼疾手快地托住餘木夕的腰,她軟綿綿的身子便密密實實地落入了他懷中。
女孩子家身上獨有的淡淡馨香,衝普刺鼻的消毒水,直勾勾地往鼻腔裏鑽。
任東心頭一蕩,呼吸一沉,連忙抽手,餘木夕卻睜著一雙含著水汽的紅腫的眸子,忐忑地看著任東,啞聲問道:“任少,秦深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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