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1 說漏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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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離開醫院的時候,江寒越整個人都是恍惚的。

    他本來就覺得自己這幾天不大正常,剛才被秦深跟餘木夕那麽一虐,越發覺得自己從頭發梢到腳後跟都有病了。

    送上門找虐,可不是有病麽?

    回到酒店一看,江恒濤正抱著手機看視頻,那幾段視頻他也不知道看了多少遍了,那一臉的笑容,就跟看傳了十八代的寶貝似的。

    “回來了。”江恒濤抬頭瞟了江寒越一眼,“快來看看,安然長高了些,越來越可愛了。”

    江寒越撇了撇嘴,心裏有些不是滋味。

    安然還不到兩歲,半個月能長高多少?江恒濤就看看視頻,就能看出來她長高了?還越來越可愛了,他看著怎麽一點兒變化都沒有?

    “爸,您看了總有十遍八遍了吧?”江寒越強打起精神。

    江恒濤目不斜視,全神貫注地盯著手機畫麵:“那可是我的心肝寶貝,看一百遍也看不夠!”

    “我瞧著,爸對安然比對小夕還要寵愛呢。”

    江恒濤嗬嗬笑了:“這你就不懂了吧?這就叫隔代親,你看清朝的那些皇帝,從來不抱自己的兒子,但是對孫子卻很疼愛,就是這個理兒。”

    江寒越撇了撇嘴,人家清朝皇帝抱孫不抱子,那是為了嚴厲對待兒子,以免兒子不成器,跟隔代親有啥關係?

    “嘿,你還別不信,人都這樣,對兒女嚴厲的人,往往對孫兒特別寵愛。”江恒濤眯著眼睛,搖頭晃腦,整張臉上寫滿了大寫加粗的的愛意,“真希望小夕二胎能生個男寶寶,這樣的話,我還能跟秦深商量商量,讓安然改姓江,畢竟是我們江家的血脈,跟著姓江,也好給江家留條根。”

    江寒越聞言,心跳猛然一頓,隨即撲通撲通狂跳起來。

    要讓安然改姓江,給江家留條根!

    這話是什麽意思?

    到底江寒越不是正兒八經的江家人,身上沒留著江家的血,老爺子寧可過繼個外孫女過來,也要讓江家真正後繼有人!他江寒越,連個外孫女都比不上!

    江恒濤的心思原本是藏得好好的,沒讓任何人知道,可看著安然的視頻,一時情不自禁,就把心裏話給吐出來了,但他並沒有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嘴裏哼起了京劇,一邊哼一邊不厭其煩地看著安然的小臉。

    江寒越死死地盯著江恒濤,心裏懸著的那塊大石頭總算是落了地。

    自從餘木夕出現、江晚月被趕出家門之後,他心裏的不安就越發強烈了,總覺得老爺子留了一手,果不其然,他把真實意圖給說出來了!

    如果沒存了讓安然繼承家業的心思,幹嘛要讓外孫女改姓?她一個小丫頭片子,改了姓以後也是要嫁出去的,早晚還是人家的人,江家這個姓不還是得斷掉麽?

    半晌,江恒濤總算是收起了手機,對江寒越說:“這樣,明天你再去醫院,半晌午的時候,抱著安然出來曬曬太陽透透氣,我在醫院下麵的花園等你們。”他搓了搓手,一臉渴望,“哎喲!再不讓我看看我的小寶貝兒,我這半條命都想沒了!”

    江寒越木然點頭:“好。”

    江恒濤一門心思撲在安然身上,壓根沒注意到江寒越的異常,自顧自打開電視,聽起了京劇節目。江寒越告了退,回到自己屋,躺在床上想對策。

    過去的三十年裏,他一直以為自己會是江恒濤的接班人,他為江氏嘔心瀝血,傾盡一切,現在突然蹦出個奶娃娃跟他搶江山,這怎麽能忍?

    可安然畢竟是安然,是秦氏跟江氏兩族的心頭肉,那是萬萬不能動的,否則他就是有八條命,都不夠秦深跟江恒濤玩的。

    要怎樣,才能反敗為勝呢?

    揣著這樣的心思,江寒越整個人都沉默了,想了很久,都沒想出個所以然來。

    日子一天一天,平穩緩慢地過著,有了木芳華的精心伺候,餘木夕慢慢好轉起來,在醫院住了七八天就出院了。她一回到秦家,木芳華也跟著住了過去。

    江恒濤一萬個想跟過去,但怎麽也不敢,起先還能讓江寒越借口帶孩子曬曬太陽抱出來讓他見一麵,現在人家回了秦家,江寒越也不能隨意上門了。

    就在江寒越的心事重重與江恒濤的望眼欲穿中,元旦即將來臨。

    十二月三十號那天,江晚月就再次給江寒越打了電話,希望他能去參加她的婚禮,她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弄得江寒越心裏酸溜溜的,很不是滋味。他到底沒能狠得下心,隻好答應下來。

    當天,錢越也給餘木夕來了電話,說自己要結婚了,問她方不方便去參加他的婚禮。餘木夕直言自己懷孕了,怕有忌諱,但錢越說,他現在隻有多多和她兩個親人了,他希望她能到場,給他送去一份真摯的祝福。

    話都說到這個份兒上了,餘木夕肯定得去,秦深雖然不大放心她的身體狀況,但知道自己攔不住,也就沒多做無用功。

    三十一號下午,兩口子抱著孩子乘坐私人飛機直飛江城,到了之後也沒往家去,先找了錢多多。

    錢多多為了錢越的婚事,這些天都忙瘋了,好不容易一切都準備好了,趕巧餘木夕來了,於是約了錢越,打算來個告別單身夜的派對。

    秦深不放心,硬是要跟,但餘木夕怕他掃興,攛掇著他把任東找來,然後將三個孩子丟給他倆,讓他倆到他們隔壁包間自個兒玩去。

    餘木夕懷了孕,沒辦法喝酒唱歌啥的,三人點了一大桌子菜,他倆喝酒,她喝白開水,湊在一起講以前的事情,說著說著就笑了,笑著笑著又哭了,最後兄妹倆往桌子上一栽,醉過去了,餘木夕去隔壁叫了任東安置錢多多,又打給江晚月,讓她來把錢越帶回去。

    江晚月沒想到錢越婚前的最後一夜,居然是跟餘木夕一起過的,氣得臉色鐵青,差點把手機摔了。她怕自己一個人搞不定錢越,又叫了江寒越幫忙。

    兩人到包間時,任東已經帶著錢多多和兩個孩子離開了,隻有秦深跟餘木夕兩口子在等著,小安然在秦深懷裏睡得香甜。

    “他明天就要結婚了,開心得跟什麽似的,就找我跟多多慶祝一下,沒想到喝多了,你快把他帶回去吧。”餘木夕淡淡地笑了笑,既客氣又疏離。

    她跟江晚月之間沒啥情分,倒是有些小齟齬,親如姐妹是不可能了,見了麵能臉紅脖子粗就行。

    江晚月的眼神挺凶狠,冷笑了笑:“謝謝你通知我。”

    餘木夕沒在意她的敵意,對秦深說:“越哥的家人來了,咱們也可以回去了。”

    “不回去了吧?挺晚了,安然又睡著了,咱們就在這兒住一夜吧,明天直接去參加婚禮,過後直接飛回a市,好不好?”

    “都聽你的。”餘木夕衝他展顏笑了,“不過這裏沒有傭人保姆,媽也不在,晚上安然鬧起來,可沒人幫著照顧。”

    秦深拍了拍胸膛:“當你老公吃白飯的啊?你隻管好好睡覺就行,安然有我呢。”

    “我腰有點酸,等會兒你給我揉揉。”

    “沒問題!”

    “昨天腿抽筋了,現在還疼。”餘木夕撇了撇嘴,扶著桌子站起身,眉頭微微皺起。

    秦深二話不說,將小安然往她懷裏一塞,然後連老婆帶孩子打橫抱起,走到門口,回頭衝江寒越努了努嘴:“搭把手,開個門。”

    江寒越連忙快步上前開門,秦深道了聲謝,抱著老婆孩子出去了。

    江寒越呆呆地看著秦深的背影,他突然有一種感覺,秦深懷裏抱著的,就是他的全世界。

    他下意識低頭看了看自己,一隻手搭在門把手上,另一隻手空落落地垂在身側。那隻空著的手用力握了握,卻什麽都沒握住。

    空虛,深入骨髓的空虛,這麽多年的奮鬥,到底是為了什麽?

    江晚月狠狠地“呸”了一聲:“秀恩愛,死得快!”

    江寒越皺了皺眉,突然覺得江晚月這副羨慕嫉妒恨的嘴臉有些醜惡,不耐煩地說:“快把他弄走吧,醉得這麽厲害,也不知道明天能不能好好舉行婚禮。”

    江晚月心一提,沒工夫去計較餘木夕了,忙配合著江寒越將錢越架起來,送回家。

    一路上,江寒越心不在焉的,他腦子裏不時閃過秦深一家三口在一起的畫麵,不管什麽時候看到,秦深總是一臉幸福,好像全世界的陽光全都灑在他一個人身上,隻有他是生活在光明與溫暖中的。而他江寒越,隻不過是陰暗角落裏的一條可憐蟲,自以為擁有全世界,其實一無所有,什麽都不是。

    秦深,餘木夕,秦安然,他們每一個人都是天之驕子,擁有顯赫的家世,無盡的風光,入骨的寵愛……他們擁有這世間最美好的東西。

    可就是這樣一群擁有全世界的人,要來搶他這個一無所有的人還不曾到手的東西,連一點點活路都不給他留。

    他突然就理解江晚月了,那種被全世界拋棄的滋味,真是該死的討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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