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chapter 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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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本防盜章的, 說明你不夠愛我。
楊思語本就反感她趨炎附勢, 別手湊到她耳邊火上澆油:“你別光在人背後抱怨啊,她給你臉色看的時候就該衝回去,我也早就看她不爽了。”
她爸爸在旁笑:“你媽媽就是窩裏橫, 真要見著人腿早先軟了。”
她媽媽一人給了一下,說:“我那麽低聲下氣都是為了誰?一個兩個都巴不得噎死我, 以後不許思語跟她玩,咱們惹不起還躲不起!”
年少的女孩答應了, 隔天轉頭就忘了。尹天成遞過來一個亮晶晶的鏈子,楊思語就立刻被收買了:“哪來的?”她攥進手心裏。
“快收起來。”尹天成朝她眨眨眼,真真假假道:“我偷的。”
“是你姑姑的吧?”對方點點頭,楊思語毫不客氣地放進製服口袋裏,想到之前那件事, 抱怨:“她是不是火眼金睛啊,你腿上那麽小一點都看得見。”
尹天成交疊的兩隻手絞了下, 片刻訥訥道:“……是啊。”
“那咱們以後還能一道上學嗎?”
“差不多。”
“一起出去玩?”
“也還行。”
楊思語兩手撐著下巴歎一聲:“可惜喬伊被丟了,老媽不肯接它回來,說這事都是它的錯。而且馬上快要高三了, 她怕小狗分散我精力。”
還有一句特別難聽的話卡在喉嚨裏, 喬伊懷了一肚子小雜種, 這是唯血統論的老媽最難接受的:“等我考完一定再接它回來。”
尹天成為小狗擔心起前途, 說:“就是不知道在那之前, 那先生會不會養它。”
楊思語扁嘴:“稍微有點愛心的都該留著吧, 況且是他家大狗先勾引得小喬伊。他住那麽大的宅子, 又有錢,多幾個小玩意兒能怎麽樣。”
楊思語記起那位先生的臉,不能不說是英俊的,仔細想想卻又不知道到底是什麽模樣。好像電視裏千篇一律的帥哥,精致是很精致的,但過目即忘。
她搜索了半天形容詞:“那個先生看起來是很好說話的。”
與她相比,尹天成對他的印象就具象了許多,大抵是因為用眼睛來看的同時也用上了觸覺——他彎腰在她小腿上搓揉的時候,指腹柔軟而溫熱。
腿後的皮膚在愈合,尹天成疊著兩腿蹭了蹭,微癢:“是這樣的。”
楊思語:“人也很帥哦。”
尹天成想了想:“要看跟誰比。”
楊思語若有所思:“那倒是。”
門口一陣爽朗的笑,楊思語扭頭過去看了眼,回身抱怨道:“就那姓李的嗓門大,小丫鬟一個,學什麽王熙鳳呢,硬是要人沒來,聲音先到跟前。”
她直腰站起來,說:“不跟你說了,我回去寫作業。”
尹天成朝她笑一笑,點頭:“我也有卷子要做。”剛剛把筆打開來,李丹拖著椅子擠到她身邊,白了一眼方才還在的人:“一見我就跑,心虛啊。”
女生之間無秘密,楊思語跟李丹不對付,差不多是班裏公開的秘密。起因是她們女校跟臨近一所高中搞聯誼,兩人在活動裏都相中了同一個男生叫家俊。
一想起這位謝氏家俊,尹天成腦子裏便滿是他白得沒有一點血色的臉,五官如同畫在一張白得泛藍的紙麵上,連女孩們都羨慕他這樣無暇的好膚色。
楊思語說他像是西方胡話裏的吸血鬼,粉團似的一張臉看著嫻靜,不知何時便亮出尖利的獠牙來——但她願意做他永遠長不大的克蘿迪婭。
隻可惜謝家俊不愛牡丹愛李丹,一場聯誼隻見他們極為投緣地說話跟跳舞,反把一向光彩照人的楊思語襯得黯淡無光。
李丹每笑一下,楊思語就恨一次,兩人自此頻頻隔空對招。
楊思語口中,李丹的活潑成了放蕩,李丹那邊,楊思語的矜持成了虛偽,兩人相繼在朋友圈裏放狠話,由此結下了不小的梁子。
尹天成此時替朋友打掩護,說:“才沒有,她跟我一樣作業沒寫完,一會兒自習要是被點到,又該被老師罵了。”
李丹顯然沒認真聽她的解釋,一點功夫不耽誤地照著自己思路來:“期末的文藝匯演,你要不要來一個節目?”
尹天成避之不及:“饒了我吧。”她什麽都會一點,但什麽都不精,況且人生最怕拋頭露臉,不是那種熱愛舞台的表演掛。
李丹顯然做好了功課:“我聽說你會唱昆曲。”
尹天成索性咬著筆頭假裝要做題:“隻會一兩句。”
“一兩句也好。”李丹趴在桌上,朝她眨眨眼:“給你報一個昆曲選段,你好好準備下,彩排的時候我喊你。”
尹天成急得拽她手,李丹軟言:“我第一次做主持搞策劃哎,幫幫忙。”
尹天成稍微遲疑下,李丹便立刻拍板:“就這麽說定了,到時候一切看你的。哎,對了,知道這次的男主持是誰嗎?”
她故意昂起頭,朝一邊明顯在偷聽的楊思語露出飛揚的眉眼:“謝家俊哦。”
尹天成小時候跟奶奶過,老人家是個不折不扣的昆曲迷,每天走街串巷地趕場去聽戲。她丁點一個抱著小板凳跑後麵,耳濡目染下,也算是半個行家。
某日心中甚喜,開嗓試著唱兩句,意外不錯,從此竟開啟她痛苦的表演生涯。
家中來人,逢年過節,校園才藝,大小比賽……表演的理由五花八門,但每次的開場白都是差不多惡心的一段話:天成,來,給大家唱一段昆曲。
完全把她當成了會點獵奇玩意兒的八音盒,指望蓋子一開她便乖乖唱起來。
親曆過尹天成痛苦的楊思語,如今也成了逼迫的劊子手,小紙條遞到她麵前:就一次,求你紓尊給大家唱一段,好不好嘛好不好……
尹天成:當然不好,千萬個不好。
楊思語:那我就不知道她跟謝家俊在一起的情況啦,她萬一趁機勾引他呢,騷擾他呢,你要做我的小耳朵跟小眼睛呀。
尹天成最終含怨接受了這安排。
不僅要彩排表演,還要隨時盯梢,尹天成剛剛將手機聯網開視頻,給等在那頭的人對準謝家俊,忽然就被人拍了拍肩膀。
成年男人沉穩的嗓音響起來:“你穿成這樣,表演得是什麽?”
這聲音有熟悉的味道,尹天成扭頭去看,便見一張眉目清俊的臉。男人卻不像她一樣驚訝,笑道:“果然是你呀。”
向時晏方才遠遠過來便注意到她,第一排,窄身板,頭高高盤成揪,露出天鵝頸般細長的一段脖子。
一身肉粉色的裙子襯得她皮膚白如潤澤的羊脂玉,挽起袖子的一截雪腕纖細而不柴……隻是背影便動人,他於是坐到她後一排,主動與她攀談。
“你這是要……唱戲?”他目光毫無阻隔地上下打量她,看到她點了點頭後,饒有興味地問:“唱什麽?”
尹天成說:“一小段《遊園》。”
向時晏道:“是《牡丹亭》吧?”
倒不是一個徒有其表的草包,尹天成點頭。
向時晏從椅子上站起身,長腿自座位的縫隙裏擠上第一排,坐下的時候也仍舊高她一個頭,翹起的二郎腿上膝蓋疊得老高。
舞台上亮著白色熾烈的燈,將他一張臉照得如夢似幻,五官被弱化平整了,隻餘怎麽也擋不了的濃密劍眉和深邃眼睛。
他正不留痕跡地看過尹天成打開的手機,視線最後定定落到她臉上,聲音亦是忽遠忽近的:“那很厲害啊。”
尹天成被燈照得渾身熱烘烘,將一襲水袖又往手肘上推了推,露出胳膊上的一個翡翠鐲子,磕在台麵,出一下清脆的響聲。
她將手機關上,屏幕蓋在台上,睜著一雙杏眼認真問他:“你還沒聽我唱過,就知道我很厲害嗎?”
向時晏便又笑起來,上勾的嘴角帶著臉頰,臃起一點點紋路,他眼睛裏有了點不一樣的光彩:“那我一會兒等你唱。”
恰好李丹從台上下來喊她做好準備,向時晏立馬露出一臉等看好戲的樣子,尹天成抿了抿唇,說:“那我現在上去了。”
向時晏點頭,抱著雙肩靠到座椅上,又在她起身前問:“我還不知道你名字。”
尹天成說:“我叫尹天成。”
“是尹,還是英?”向時晏問:“文章本天成的天成?”
她點頭:“是yǐn。”
“yǐng?”
尹天成無奈:“我小時候一直是在南邊長大,我不太能說前後鼻音。”她在台上寫給他看,轉念一想,又覺得他是故意的,根本沒有yǐng這個姓。
“我連n和1也不是很能說得清。”
向時晏重又傾身,湊近了她的手看,一拳遠的距離裏,彼此的呼吸都聽得到。她臉上蒙著一次細絨絨的汗毛,乳臭未幹的孩子一樣。
耳廓被照得透明,看得清裏麵細小糾纏的血管:“我叫向時晏。”
尹天成漆黑的眸子一轉,迎麵所見他垂下的眼,怔了一秒便站起身,水袖甩下來劃過台麵的同時亦掃過他胳膊。
“哦。”她淡淡回。
向時晏看著那一晃而去的袖子,並不覺得她認真聽懂了自己的名字,從一邊不知是誰亂堆的東西抽出隻水筆和紙巾。
他把自己名字一筆一劃寫上去,遞到尹天成麵前。
她也隻是看一眼,隨即掖了下額邊散落的碎,如一陣風似的輕盈飄走了。
男人重新倚回到座椅裏,並不因為她的忽視感覺被冒犯。
狹長的眼睛往她留下的手機上一掃,他想,這孩子也就是看著乖巧。
其實能有多老實……她剛剛可是一直在拍台上那個唇紅齒白的少年。
索然無味的談話,直到快要結束的時候才有進展,巴黎在扭頭離開前給了向時晏一耳光,不隻是尹天成驚訝,司機也沉不住氣地倒吸口冷氣。
意識失態已經晚了,司機扭頭向後看了看,神情尷尬。尹天成還存心跟他過不去,打趣道:“不應該這麽驚訝吧,這種事不是早就該司空見慣了?”
司機扶了下額,說:“沒有,尹小姐別開玩笑了。”
向時晏劈頭蓋臉吃這一掌,麵子上實在有些掛不住。烈日炎炎裏在原地多站了一會兒,歪著頭,用手揉了揉酸的腮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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