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chapter 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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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本防盜章的, 說明你不夠愛我。 上車的時候,倒是幸虧尹天成沒多話, 隻是丟了一個小狗到他的手裏。他問想去哪裏吃飯, 她心不在焉道:“隨便啊。”
向時晏看著她柔和的側臉, 自嘲地笑道:“怎麽好像每次見你, 都要靠這種小家夥助攻……”他想到一個很嚴肅的問題:“我真的那麽無趣?”
尹天成嘴角揚起, 那淺淺的酒窩又生:“無趣。”
向時晏由此反思, 承認大抵真是年齡作的祟, 三歲一代溝,按照這麽算, 他和小丫頭不知差了幾條河來幾條溝。
她的微信頭像是動漫人物, 朋友圈裏全是萌寵,跟他說話的語氣,時而頑皮似小孩, 時而深沉如大人……如果這算是有趣, 那他確實充滿了求知的欲望。
小狗在手下出嗚嗚的叫聲,尹天成循著聲音找過來, 目光疑惑地看著他手。她手指靈巧,一隻隻描摹他的, 模樣認真。
向時晏索性將之翻過來,擱去她腿上,她很聽話地覆上去, 手指嚴絲合縫地契合, 他一下子收攏, 將她拽過來,問:“怎麽?”
她感慨:“你的手好大。”
小狗在自己這裏要好好捧著,到他那裏就像趴在手心的一個糯米團,當然了,黑糯米的……向時晏這時候很有自信地說:“那當然了,不隻是手,我哪裏都大。”
車裏空氣仿佛安靜了一兩秒。
司機在前麵清過一兩聲喉嚨,見向時晏涼涼盯著他看,小心說:“我是,是嗓子癢……真的是嗓子不舒服。”
尹天成偷偷笑起來,裝作若無其事地往窗外看,向時晏將她拉進懷裏,說:“你是十七嗎,我看你怎麽什麽都懂。”
兜裏手機響,他不甘心地握她的手:“一會再來收拾你。”
向時晏接電話,尹天成便禮貌地往一邊坐了坐,他卻一點不避嫌地仍舊拽著她,將手裏抓著的小狗擱在她肩上,癢得她一陣咯咯的笑。
向時晏語氣不佳,臉上倒是帶著笑,很隨意地說道:“去你的,沒我就混不下去了?沒空……嗯,那你就光屁股吧。”
他掛了電話,溫柔視線順著尹天成鬢角淌到她尖俏的下巴,咕噥著“吃什麽長大的”,又問:“朋友喊我去玩,你要不要跟著一起過去?”
她點了點頭,將肩頭的小家夥拿下來,用手托著小屁股伏在他領帶上,黑漆漆的眼睛看向他道:“隻要能給它們喂奶,我就過去。”
會所是平時常去的那一家,向時晏中途打電話先點了餐,預備一會兒帶尹天成到了後就先吃飯。問她喜歡什麽,她頭也不抬地說:“蜂蜜蛋糕。”
小孩子胃口,是以還沒到地方,唐朝就知道他要帶女人過來,很好心地提醒一小下:“葉婉如也在的。”向時晏立馬回:“有病。”
進到房間,唐朝來迎的門,樂嗬嗬地笑道:“你來就好了,我總算是不至於輸得脫褲子。”看到一邊的尹天成,微怔,說:“果然是美人啊。”
向時晏完全沒打算介紹,摟著尹天成肩膀就往裏走。房裏除了葉婉如,歐陽乾也在,麵前的八仙桌上扔了一堆牌和籌碼。
向時晏這才向另兩人道:“尹天成。葉姐你見過的,這位是歐陽。”
被忽略的唐朝不甘心地寄過來,笑眯眯地朝尹天成探過頭,又在她麵前誇張地揮了揮手,像逗猴子:“那個,我叫唐朝。”
尹天成點著頭,說你好,唐朝要去握她手,被向時晏打得一下跳起來。
房裏的人都笑起來,葉婉如眼神往旁一飛,說:“時晏趕緊帶天成去吃飯吧,剛剛端過來的,別一會兒冷了,還要重做。”
向時晏牽著尹天成坐過去,給她先舀了一碗酸蘿卜麻鴨湯暖胃。她兩隻小手捧著骨瓷碗邊吹熱氣邊喝,還不忘包裏的小狗們,說:“給它們找點奶。”
向時晏隻好喊人準備,再親自拿著奶瓶挨個伺候,等它們一個個吃得肚皮渾圓,躺在桌墊上打起瞌睡,自己好不容易剛扒了幾口飯,就被唐朝喊過去湊人頭。
四個人坐在一起玩摜蛋,向時晏跟歐陽乾坐對家,唐朝摩拳擦掌,深感翻盤有望,朝葉婉如擠眉弄眼說:“一會兒咱們好好打,非要時晏跟歐陽輸得脫褲子。”
歐陽乾懶洋洋地叼著一根煙,陷在座位裏,嘲著唐朝道:“屁話,你今天褲子是脫定了,我跟時晏這麽聰明,能被你拽下水?”
唐朝一嗤,葉婉如也樂嗬嗬地笑:“這你就不知道了,時晏這人在旁的方麵或許不錯,在玩牌上——”她搖頭:“是真不行。”
歐陽乾:“嚇死我。”
唐朝笑得直拍桌:“你還別不信,一會兒有你哭的時候。他聰明什麽啊,一路過來全靠蒙,頂多就是在女人身上有兩把刷子。”
他下意識看一眼葉婉如,又看看另一邊吃飯逗狗的尹天成,小聲咕噥道:“這麽小一個,快當女兒養了吧,圖什麽呢。”
向時晏抬腳一踹,在桌子下麵給了唐朝一下子,暗流之上,是他不動聲色地先手出牌:“四個2……先炸為敬。”
歐陽乾眉梢直抽抽:“你這出的什麽吊東西?”
牌過兩輪,會打一點牌的都能瞧出每個人的風格。歐陽乾也完全摸出向時晏套路——不過他的套路就是,完全沒有套路。
向時晏出牌完全隻看心情,能壓的壓,不能的就pass,高興起來,手裏的大小炸一通亂丟,完全不講究策略和配合。
歐陽乾有幾次明明能帶著他一起過關,他偏偏要在千鈞一的時候扔牌來壓。手裏又沒有當家的,一張不知所謂的小牌下來,唐朝跟葉婉如涉險而過。
歐陽乾被氣得直要掀桌子,說:“你牛啊,大哥,看來今天真能光屁股回去。”忽然有個窈窕身影入畫,女孩用獨有的甜糯聲音道:“我來看看。”
桌上四人重新洗牌,摸牌。尹天成原本張手,將下巴磕在向時晏肩頭,隻想倚在那上麵看,可惜被他來來回回的手晃得腦袋疼。
葉婉如含笑瞧她,說:“去搬個椅子來坐嘛,總這麽站著多累。”
尹天成向她還以笑容,黑亮的眼睛四下一看,最後索性讓開向時晏的手,坐到他的腿上去——向時晏眼中有光一跳,摸牌的手當即停頓兩秒。
唐朝睨去一眼,撇了下嘴,跟一邊葉婉如無意撞上,痞性的笑笑。
尹天成起初隻是懶洋洋地趴在桌上幫忙,最後直接從向時晏手裏全麵接管過決定權。她像極了畫報裏乖張的女郎,一隻手撐著下巴,一隻手輕點牌麵。
向時晏按照她的吩咐打出去,不假思索。
也確實心不在焉,一來本就對打牌這事意興闌珊,二來有溫香軟玉在懷,又哪裏還有什麽心思管他利欲驅人萬火牛。
跟向時晏截然不同,尹天成的出牌老辣許多,既懂得顧及對麵的歐陽乾,又聰明得知道找準時機來壓唐朝和葉婉如。
起初她出牌出得很虎,臉上又始終帶著不動聲色的笑,每每讓人覺得她有一手好牌在握,直等順利率先放下最後一張,才知道是被她的虛張聲勢嚇到。
偶爾又喊牌一般,無聊得去挑蜂蜜蛋糕吃,等大家鬆懈下來,歐陽乾也找辦法力,她卻指揮向時晏打出一連串的炸,轟得大家灰頭土臉。
唐朝縱橫江湖幾十年,深知牌品即人品,心內驚訝於小小丫頭有這等城府,再一看自己好不容易攢回的籌碼見了底,又開始不男人的埋怨。
“我說你這小丫頭平時到底是忙著念書呢,還是忙著打牌呀!”唐朝敲著桌邊耍無賴:“觀棋不語真君子,打牌也是一樣啊,時晏你給我坐回來,從現在起可不許拉外援了!”
向時晏從他麵前撥過欠的籌碼,說:“這裏就你屁話最多,把嘴閉著,我聽了頭疼。”他空閑的兩手摟在尹天成腰上,帶著她往腿根上坐了坐,說:“繼續!”
對麵歐陽乾一直盯著尹天成,這時候忽然一臉恍然大悟道:“尹天成……你爸爸是不是叫尹建國啊?”
葉婉如跟唐朝心照不宣地互視一眼,都拿眼風快瞄一眼旁邊的向時晏。他仍舊不疾不徐地摸牌,臉不時貼一下尹天成後腦。
尹天成說:“是呢,怎麽了?”
歐陽乾哈哈笑,說:“我說怎麽看著這麽眼熟呢,居然是你這丫頭。你不記得我啦,你滿月那天我抱過你,你還在我手上尿了一場呢。”
尹天成咂嘴:“那你該趕回去,問問滿月的我認不認識你。”
大家都笑起來。
唐朝更加著急,說:“這怎麽還認起親來了,這牌更沒法打了,兩個人是舊相識,根本心靈相通啊。”
歐陽乾沒理他,對尹天成道:“你今年多大了?念的崇德?馬上該高考了吧,不好好念書,怎麽還談起戀愛了。”
尹天成先出牌,讓向時晏打了一張最小的單牌,謹慎行事。一雙眼睛滴溜溜落在對麵人身上,問:“怎麽,你要告訴我爸爸?”
歐陽乾滿臉高深莫測地笑:“你猜猜?”
牌過一圈,尹天成輕鬆應下,說:“我從來不猜。”
歐陽乾道:“小小年紀,脾氣還挺大。不告訴你爸,你都這麽大的人了,談談戀愛有什麽。你們學校還有像你這樣的嗎?”
“我哪樣呢?”
“聰明,漂亮,又有個性。”
“那就多了。”
“給我介紹一個唄,就要跟你一樣的。”
“有什麽好處嗎?”
“你想要什麽好處,哥哥都給你準備。”
“你都抱過我,還算哥哥嗎,是叔叔吧。”
空調出風口往外呼呼地吐著氣,氣流冰冷地刮過一盆蘭花,纖細的抽枝隨風搖曳,淡紫的花裏散出清幽的味道。
唐朝一連清了幾次嗓子,做個不□□分的聽眾,視線又不自主與葉婉如相撞,彼此眼神交換,都覺得這房裏的氣氛變了味。
小心看過向時晏,他正輕輕拍了拍尹天成肩,說:“站一下,一會自己坐……我去旁邊抽根煙,順便看看小狗。”
尹天成立馬抬了屁股,又從他手裏接過一疊牌。
他大手抓得穩當,到她這裏就分外吃力,她於是埋了幾張牌到桌上,對麵歐陽乾好奇:“別都是炸吧?”
她朝人眯一眯眼睛,說:“噓,一會兒打得他們落花流水。”
“天成,你怎麽這麽聰明可愛呢,我可真喜歡你。”
……
……
做閑事的時候,時光總是一晃即逝。尹天成陪人打了一下午的牌,麵前堆了一簇籌碼,她心滿意足地伸個懶腰,舒服地歎出一口氣。
大夥解散,唐朝送葉婉如回店裏,歐陽乾趕著回去參加家宴。
兩人麵對麵擦過,歐陽乾跟尹天成擊一次掌,又熱乎地勾肩搭背耳語幾句。尹天成被逗得直笑,輕聲說:“我都知道了,記得了。”
“再喊一聲哥哥來聽聽。”
“大叔。”
“小丫頭一點都不聽話。”
曲終人散,房間裏終於恢複起久違的安靜。有小狗醒過來,在包裏揮動軟綿綿的小爪子,東邊撓一下,西邊抓一下。
沙沙的聲響響起,與頭頂的風聲呼應。
尹天成想開包去逗弄,無意看到旁邊煙灰缸裏滿滿都是抽剩下的煙屁股。她用手指磕著那邊緣,扭頭問一邊坐著的人:“都是你抽的?”
沙上卻沒有人影,下一秒,沉重的腳步聲灌進耳朵,有人自後扼住她纖細的兩條胳膊,用力將她轉過來,往桌邊一壓。
她臀部卡著桌棱,推得紅木雕花的長桌一陣搖晃,小狗在包裏不滿嗚咽。
尹天成起先是驚,看到他一張黑沉的臉,冷鬱的表情,又有一點怕。他按著她肩膀,不讓她有一點機會逃脫,煙草苦澀焦枯的氣味直衝對方鼻腔。
“跟人聊得很開心啊。”他說。
一周的最後一天,街上人流洶湧,車子開到四岔路口便牢牢堵住,前方交警設置橘色路障,進停車場的路已經完全封死。
尹天成上車時快人一步係了安全帶,下車時終於被人找準機會好歹替她解了扣。身邊人先走下去繞過半圈,為她開門的時候說:“咱們下來走吧。”
尹天成按著裙擺跟下來,起初還能跟他排並排,走過一段被人流衝得分隔開,便隻能看見灰蒙蒙的世界裏,他在前麵高出一截的脖子跟腦袋。
他終於也現了某個人的丟失,四處一找,看到她縮著脖子,像個小鵪鶉似的被擠在人潮裏,白成粉團的臉漾起兩坨飛紅,兩隻眼睛可憐巴巴看著他。
嘴角不由揚起來,向時晏遠遠說:“站著不動。”撥開身前的人朝她走過去,一隻胳膊很自然地挽到她背後——
她身體一震,怔過幾秒,被他攬住的地方先灼燒起來,隨即熱辣辣傳遍整個後背。她仰頭看了他一眼,被他淡淡的笑臉晃了眼。
默認是無聲的許可,他便大膽起來,一隻手壓到她纖細的胳膊上,往自己懷裏拉了拉,刻意迎合她步幅的邁開兩腿。
他帶她去了一家開在小巷裏的甜品店,與僅僅一街之隔的繁華商業區相比,這裏簡樸又安靜,僅僅四五張長條桌子,隻坐了一對低聲細語的男女。
向時晏恐怕常帶人來,收銀的女孩看見他,很隨意地問候道:“向先生。”饒是這麽熟,還是忍不住紅了臉,不停用眼睛打量他。
尹天成看過她身後的小黑板,寥寥幾行字,也不過就是普通甜品店裏常有的老幾樣,無甚新意,於是懶懶道:“每個都來一份吧。”
尹天成說完就去拿錢包,一張黑麵的信用卡剛剛抽出一多半,向時晏來按住她的手,衝她眨眼睛道:“怎麽能讓小姐付錢,給個麵子吧。”
他一隻手修長均勻,骨節包在麥色的皮膚下,絲毫不突兀。手背上經脈明顯,也是恰到好處,不是尋常男人根根如老樹盤根錯節般突出。
尹天成看了會,便把手快移開,說:“那我先去坐了,到那邊等你。”
“好。”向時晏掏錢埋單,一隻手撐在櫃台等找的時候,向收銀的小妹妹挑了下眉,說:“不用找那麽多,給自己買一杯奶茶,我請。”
收銀的女孩臉更紅,說:“謝謝向先生,每次你來,我都有口服。”她一雙眼睛很快地瞥過尹天成,小聲道:“這次的看起來有點難對付啊。”
向時晏還以心照不宣的笑,往尹天成那邊走去的時候想,何止是難對付,根本是一項難到透頂的挑戰。
少女古怪又精明,你以為她隻是孩子,其實心裏住著一個修煉成精的狐狸,你想說的她都懂,你以為她果真成熟,她時不時的“一本正經”,又讓人啞然失笑。
而一個生活上享盡富足的小姐,從不知柴米貴,旁人那裏禮物堆成山的做法,在她這裏完全行不通。
那她到底缺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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