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鬧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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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為防盜章,  請支持正版,  晉.江.文.學.城獨家表。  “小粉啊,  人不可貌相,  你別看現在孔誌斌顯得瘦弱些,  個子也不算高,  可也算不上多矮吧.媽敢說,  孔誌斌是富貴命,  這個人將來一定會達的。誰抱上這根金大腿,  誰將來一準是有錢人的享福日子。”

    “達?她馮蕎能有那個命?”馮小粉嗤笑,“媽,你可拉倒吧,你啥時候學會算命啦,  也不怕人批.鬥你封建迷信。”

    寇金萍繞了半天,娘倆根本說不到一個頻道去。

    田頭歇歇的時候,村民們東一群西一堆坐在田埂上,  男人抽袋煙,  女人喝口水,東扯西拉地聊著天。婦女們坐成一圈,聊些家長裏短、婆媳關係的話題。

    村西李嬸子家大兒子正在找對象的年紀,就跟人聊起來最近說媒的一家,過兩天要相親,也不知能不能成。

    “姑娘哪個村的?”寇金萍一旁聽著,  忽然插了一句。

    “小王莊的,  聽說那姑娘長得可蠻好,  人也老實,就是不知能不能成。”

    寇金萍眼睛盯著李嬸子看了看,忽然笑著說:“成不了。”

    “哎,寇金萍你個死女人,你咋烏鴉嘴呢,我可沒得罪過你吧,你咋說這樣敗興的話呢。”李嬸子翻了個白眼。

    旁邊幾個婦女也紛紛說寇金萍的不是,人家這還沒相親呢,你說點兒吉利的,烏鴉嘴瞎說什麽呀。要知道,李嬸子家的大兒子年紀可不小了,婚事上偏偏不順,眼看就要耽誤大了,李嬸子那心裏著急呀。

    寇金萍卻不急不惱,笑笑說:“你不信啊?我問你,你大兒子屬什麽的?”

    “屬雞的呀,咋啦?”

    “屬雞的……這家真成不了。”寇金萍故作高深地沉吟了一下,“不過你也別急,你家這大兒媳婦呀,得往正西去找,估摸著成事兒也快了,西邊村子的,比他還小兩歲,一準能看上。”

    圍坐一起的婦女們被寇金萍唬得有點莫名其妙,也沒誰相信的,嘻嘻哈哈打趣著,說寇金萍是不是要當“寇仙姑”了,裝神弄鬼的。婦女們說笑幾句,很快又聊起了別的話題。

    說來也怪,兩天後,李嬸子家兒子相親還真沒相成,人家姑娘沒看上。李嬸子為此高興不起來,忍不住埋怨寇金萍那個烏鴉嘴,卻又暗暗希望她說的那些都能應驗,趕緊的四處托人給兒子說親。

    說著話,也就隔了幾天,李嬸子家有人提媒,說的是大柳樹村的一個姑娘,大柳樹村跟馮莊村隔著一條河,正好在河西,正好應了寇金萍“往正西找”的那句話,姑娘還真小了兩歲。兩家一相親,成了,當天就把婚事定下了。

    李嬸子回來就往馮老三家跑,抓著寇金萍追問:“他三嬸,你是不是知道啥內情?我問過了,我大兒子之前真不認得這姑娘,你既然提前說中了,是不是知道啥底細,是不是這姑娘家裏之前就看中我大兒子了?”

    寇金萍目的達到,心裏十分高興,故意本著臉說:“大柳樹村離咱村可不近呢,我又沒去過,我又不認得人家姑娘,我哪知道什麽內情?你那天不是還埋怨我烏鴉嘴嗎?”

    “那你咋知道的?這說的可一絲也沒差。”

    “你就當我是蒙的吧。”寇金萍一臉神秘地說,“有些事我不能往外說,說了就不靈了。”

    “反正你都說中了,我這回可信了。”李嬸子忙問:“那你再給算算,我家二兒子呢?多會能說上媳婦?他今年十八了,屬豬的。”

    “你二兒子還得等一兩年呢,大估摸明年開春,東南方向的姑娘。”

    寇金萍說完,慎重囑咐李嬸子:“咱可先說好了,我這可不是裝神弄鬼,我又不是巫婆神漢,旁的我不會,我就隻會算熟人姻緣,就當給你們幫忙了。熟人還好,生人我可不幫他,萬一這事再傳開了,再給我定個封建迷信,我可就不幫你們了。”

    寇金萍倒不是真擔心給自己弄個“封建迷信”的帽子,前十年搞封建迷信是大事,可如今都七七年了,文.革已經過去了。

    主要問題是,生人她也不會算呀!作為重生的人,村裏哪個小青年娶了誰當媳婦,她還不是一清二楚嗎。

    有一就有二,這事兒當天好幾個婦女在場呢,李嬸子再忍不住往外說,等寇金萍接連又說準了兩樁婚事,寇金萍能算婚姻這事兒就變得神乎其神了。

    村裏婦女們就開始相信她了。有兒有女的人家,私下裏找寇金萍問問姻緣,她除非不說,還真是一說一個準,很快寇金萍就被村裏那些婦女們奉為“半仙”,誰要再找她問兒女姻緣,甚至都不好意思空手去,好歹得拿點兒東西。寇金萍開始在她“半仙”的道路上一路飛奔。

    寇金萍覺著,她就快成功了。

    ☆☆☆☆☆☆☆☆

    孔誌斌卻還在進行著他的“高考大計”。

    陳茉茉不信他,那晚之後孔誌斌也去找過陳茉茉幾回,陳茉茉都不怎麽肯搭理,話都沒跟他說幾句。

    這讓孔誌斌多少有點沮喪。不過孔誌斌畢竟是孔誌斌,很快就調節好了情緒。陳茉茉現在不信她沒關係,頂多再過幾個月,恢複高考的消息一出來,保證陳茉茉自己跑來找他。到時候隻要他考上一所名牌大學,退婚的事,陳茉茉的愛慕,很多問題就都好解決了。

    可眼下他的難處是,書呢?

    孔誌斌在各種批.鬥遊.行、各種運動串聯中混完了他的兩年高中,至於課本,早就扔沒了。那時候上頭號召縮短學製,初中高中學製本來就隻有兩年,根本沒正經上幾天課,哪學了什麽東西呀。到後來他撞上好時運,家致富當老板,就更不可能再去鑽研什麽文化知識了。

    孔誌斌決定:考文科。他聽說七七年考高難度不高,荒廢那麽多年,大家都是差不多的水平,就憑他幾十年的見多識廣,文科考的地理、曆史他也不愁,需要下功夫把數學和政治複習好。

    孔誌斌想好之後,就跑去跟馮亮借書。馮亮那小子喜歡課本文具都很愛惜,他的高中課本八成還留著呢。

    這天傍晚,孔誌斌匆匆喝完兩碗地瓜幹糊糊,一抹嘴就往馮亮家跑,誰知走到半路,迎麵看見馮蕎端著個簸籮過來了。

    孔誌斌放慢了腳步,把目光轉向旁邊,裝作看人家牆頭栽的仙人掌,故意不去看馮蕎。既然決定要退婚了,他決定往後就冷落著馮蕎,盡量不跟她來往,不搭理她,最好馮蕎自己受不了,主動提出退婚,他也不用在父母麵前為難,不用擔上不好的名聲,那才最合他的意。

    誰知馮蕎一直低著頭,翻看著手裏的簸籮,根本就沒注意孔誌斌。眼看兩人走到對麵了,猛一抬頭看見孔誌斌,馮蕎才停下腳步,很自然地打招呼。

    “孔誌斌?你幹啥呢,站這兒也不吱一聲。”

    “我……去找馮亮。”

    “哦,真巧,我也去二伯家。”

    馮蕎說著,似乎根本就沒留意孔誌斌別扭的表情,轉身拐進了通往二伯家的小巷子。孔誌斌隻好跟著走在馮蕎身後。

    孔誌斌瞥了一眼馮蕎手裏的簸籮,一堆針線和碎布頭,一雙鞋底,一雙鞋麵兒,天色黃昏看不太清楚,不知道是給誰做的。

    這年代人們少有買鞋的,都是靠著手工做的,需要千針萬線地納鞋底。孔誌斌記得上一世結婚前後那幾年,馮蕎親手給他做過好多千層底的青布鞋,包括他爸媽,也都穿過馮蕎做的鞋,直到後來大家習慣了買鞋穿,她才漸漸不做了。當時還覺得馮蕎手巧呢,等到他有錢了,穿上名牌皮鞋了,誰還會記著那些手工做的土布鞋?想起來也隻會覺著老土好笑。

    馮蕎一直低頭研究手裏的鞋麵,似乎不太滿意的樣子,心思好像都放在鞋子上了。孔誌斌故意冷著臉不跟她說話,馮蕎竟也沒個反應。本來孔誌斌打定主意要冷落馮蕎,誰知這情形,反倒像是他被冷落了。兩人這樣默默走路,氣氛怪怪的,孔誌斌終於忍不住問了一句:

    “給誰做的鞋?”

    “給大伯娘。她眼頭不好,做不了針線活。”

    兩人一問一答,繼續沉默著走路,快二伯家門口了,馮蕎扭頭看一眼孔誌斌,笑著說:“你寫字好,哪天給我寫幾個意思好的字唄,我想繡個鞋墊。”

    “繡鞋墊?繡鞋墊你隨便畫個什麽花樣就行了,寫什麽字呀。”孔誌斌說著,口氣忽然刻薄起來,“寫字你又能認得?就你那點兒小學文化。”

    第三天可巧輪到楊邊疆做飯,還沒下班呢,他就跑到馮蕎的工房招手叫她:“馮蕎,我師父有事找你。”

    馮蕎趕緊跑出去,才現被騙了。楊邊疆把她拉進小食堂,笑嘻嘻指著鍋灶,叫她先把米飯悶上。

    “今天咱吃一頓米飯吧,小妹子你幫幫忙,我怕我淘米淘不幹淨。”

    農具廠最不缺燒火的東西,木工組到處都是刨花和碎木片,隨便哪兒抓一把就足夠燒的了,小食堂還燒著用大鐵桶改製的那種鋸末爐子,用來供應茶水,也不用人在跟前看著。馮蕎淘米下鍋,一半白米一半高粱米,把米飯悶上了,又跑回工房幹活。

    等她下班回來,楊邊疆已經把幾樣菜洗淨切好,就等著她來炒了。

    青蒜苗炒雞蛋,炒豆芽,紅辣椒炒雪裏蕻,涼拌芫荽,再來一個蘿卜粉絲湯,八個人吃飯,四菜一湯加高粱米飯,在這七十年代簡直是奢侈了。

    馮蕎一邊做飯,一邊心裏頭算賬,雞蛋按五分錢一個,光這一頓就炒了六個。她在小食堂連吃三頓午飯,怕不得吃掉她一天的工錢,恐怕還不夠呢。這麽下去可不行,馮蕎心裏決定,從明天起,不能在這兒吃了。

    “馮蕎,我師父叫我跟你商量個事。”楊邊疆看著馮蕎忙忙碌碌,笑著打開了話頭。

    “啥事呀?”馮蕎一聽徐師傅有事,忙認真以對。

    “就是關於做飯的。我師父跟一起吃飯的幾位師傅提議,想把以後做午飯的事兒都交給你。你也看見了,我們幾個大男人,做飯炒菜可不拿手,還都不勤快,以前都是買飯吃,整天圖省事買烤牌、買二麵饅頭,有時候忙了菜也不炒,直接買的鹵菜熟食,花錢多還沒吃好。統共七八個人吃飯,早晚各自回家,也隻在廠裏吃一頓午飯,又不值當再專門請個做飯的,上頭也不會批準。”

    “楊大哥,做飯我能做,順手做點飯也累不著,就是……我往後也不一定常在食堂吃。”馮蕎心說,這麽下去她也吃不起呀。

    “先別急呀,我還沒說完呢。”楊邊疆說,“我師父的意思是,也不能叫你長期多幹活、多挨累,就叫我來問你一下,這個小食堂本來就是師傅們合夥吃飯的,輪流做飯,飯錢大家按頓均攤。他們幾個的意思,往後你出人工,他們出錢,就不要你分攤飯錢了。你看行不行?”

    馮蕎心裏先是一陣高興,很快卻又猶豫起來了。小食堂平常八個人吃飯,她管做飯,那七個人幫她分攤飯錢,乍聽起來挺好的,她也就不用為飯錢愁了,可是——

    好像她每天端起碗都吃著別人的飯,心裏怪別扭的。馮蕎心思飛快地轉了好幾圈,還是覺得不合適。

    她想了想說:“楊大哥,你看我自己也要吃飯,我抽空幫忙做飯也是應該的,也累不著,哪能叫其他人分攤我的飯錢麽,這可不好。”

    “有什麽不好的?你做飯多辛苦,我們吃得好了,也不用整天去公社飯店買烤牌、買饅頭,其實我們算下來還省錢了呢。”

    “那也不行。”馮蕎堅持,“那樣……我會覺得……好像我整天吃白食似的。”

    楊邊疆一拍腦門,感慨於小姑娘的玲瓏心思,笑笑出去了。

    吃過午飯,馮蕎忙著主動收拾碗筷,徐師傅叫住了她。

    “馮蕎啊,你坐下歇歇,把那碗先放下,叫他們洗。”說著用下巴一指旁邊一個年輕學徒,“做飯不行,洗碗還不行嗎。”

    小學徒笑嘻嘻地趕緊端起一摞碗出去了,徐師傅招呼馮蕎在凳子上坐下。

    “馮蕎啊,剛才邊疆給你說的事兒,你看這樣行不行?總不能光叫你一個人做飯,要不廠裏每個月多給你補六塊錢,算是你負責做飯的工錢,跟上頭報賬的事我去對付,你看行不行?”

    馮蕎一琢磨,這個好,忙點頭答應了。正經八百的工錢她當然能接受,估計六塊錢也差不多夠她每個月的飯錢了。

    “那做午飯的事兒就全交給你了,買菜你不用愁,叫他們隨便抽個人就買來了。”徐師傅說。

    “這安排好,咱們也不用每天買烤牌吃啦,錢都給做烤牌的掙去了。”鐵匠組的張師傅尤其高興,他不喜歡做飯,偏偏還長著一張好吃的嘴。“那往後想吃什麽,可以找馮蕎丫頭點菜嗎?楊邊疆啊,你家的這個小妹子,當時招工還不想要呢,可真沒招錯。”

    “那是。”楊邊疆咧著嘴笑,轉頭叫馮蕎:“馮蕎,咱明天吃米飯行嗎?”

    張師傅:“哎邊疆你這小子,我剛說要點菜呢,你倒先走上後門了。”

    廠裏招的臨時工都是關係戶,在其他人眼裏,馮蕎是楊邊疆介紹進來的,說是他家裏親戚,她自然也就被貼上“楊邊疆家小妹子”的標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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