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0.暖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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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初看他人蠻老實的,人托人、臉托臉的到馮家來求親,誰知如今一轉臉,就一副“瞧不起你”的嘴臉!
早春的田野一片空曠,除了剛開始返青的麥苗, 沒有別的高杆作物, 四周靜悄悄的。馮蕎一肚子心酸委屈,想起親媽, 忍不住掉眼淚。她一路漫無目的,就順著田間小路往前走,不知不覺走了很久, 走得累了,抬頭看著已經到西大河邊上了。
靜靜的西大河澄澈如帶,沿著河岸一條稀稀朗朗的的楊樹林子,因為是丘陵地帶, 枯黃的河岸上, 雜草叢中裸.露著一塊塊紅石板。馮蕎隨便找了塊平坦的石坡, 席地坐了下來。
不想回家,看著那些人心煩, 回去也無非是幹不完的活。馮蕎不是個會鑽牛角尖的姑娘,安靜獨坐, 她漸漸從心酸難過的情緒中擺脫出來, 坐久了, 就起身沿著河岸漫步閑走,一個人遊遊逛逛,不知不覺竟然逗留了大半天。
馮蕎早晨隻喝了一碗地瓜幹糊糊,就去自留田幹活了。然後跟馮老三吵架跑到這裏,午飯自然也沒得吃,早覺著肚子餓了。河岸邊大片的茅草坡,那茅草還剛剛冒出綠芽,這才早春二月裏,再等一陣子,長出茅針來,那東西甜甜的可好吃了,然而眼下卻吃不到。
不過這也難不住土生土長的農村姑娘,馮蕎就折了根樹枝,蹲下來挖茅草根。泥土底下的茅草根一節一節的,比筷子細一些,馮蕎挖了一把,拿去河水裏洗掉泥土,毛草根變得白白胖胖的,咬在嘴裏有甜甜的汁水,味道比甘蔗也不差。雖然不擋餓,可有的吃總比沒有強,全當吃著玩了。
眼看著西邊的太陽慢慢西墜,慢慢變紅,空曠的田野靜得有點嚇人。馮蕎琢磨著她該回去了,雖然不想回那個家,可這荒郊漫野裏,天晚了可就不安全了。
馮蕎站起身,拍幹淨身上的泥土草葉,爬上河沿往回走。她一路漫無目的走到這裏,其實已經離村子很遠了。她一邊想著回去的應對法子,一邊盡量找大路走。剛爬上一道築水渠的大堰,就看到前邊一個身影火急火燎地衝過來。
“蕎啊,你個死丫頭,你可把二伯娘嚇死了。嗚嗚……”
二伯娘一把抱住馮蕎,受了大驚嚇似的,鼻涕一把淚一把地哭了起來。馮蕎一見到二伯娘,本來高興地要命呢,這下卻被她哭得摸不著頭腦。
“二伯娘,你別哭啊。哎你別哭,我這好好的呐。”馮蕎趕忙拿袖子給二伯娘擦眼淚,直覺的哪兒不對勁,忙問:“二伯娘,咋的啦?你咋找到這兒的?”
“嗐,別提了,我可給小羅莊那個小傻子坑死了……我差點沒嚇死……蕎啊,二伯娘這心裏噗忒噗忒的,你說你要真有個什麽事兒,不白養大麽大了嗎。”
二伯娘使勁擤了一大把鼻涕,隨手一甩,胡亂往身上一抹,拽著馮蕎就走。“馮蕎,走,跟二伯娘回家去,今天也就幸虧你沒事,你要真出個什麽事,我非把馮老三兩口子撕巴了不可!”
二伯娘拉著馮蕎往回走,咋咋呼呼說了半天,馮蕎才聽出個頭緒。原來她從自留田跑了以後,馮老三起先也沒當回事,等到中午回家,看著寇金萍和馮小米分娘倆燒了芫荽湯正在喝,一問,才知道馮蕎壓根就沒回來。
馮老三隻說馮蕎跟他吵了幾句,不知跑兒哪去了,卻沒好提父女兩個爭吵的原因。寇金萍還趁機數落了幾句,說馮蕎就是沒大沒小不聽話,跟她爸吵架耍小性子,肯定是跑哪兒偷懶去了。
馮老三心裏不踏實啊,吵架的原因他清楚,好歹是他的親閨女,馮蕎這丫頭從小倔強,萬一她一時想不開,出點什麽事可咋辦?馮老三圍著村子找了一圈,又找到馮二伯家,自然就驚動二伯一家了,二伯娘擔心馮蕎,就自己跑出去找,圍著村子找遍了也沒找到。
好巧不巧,二伯娘找到村西河邊,遇上鄰村小羅莊的一個有點呆傻的小孩還在河邊玩,就比劃著問他看沒看見一個穿蔥綠衣裳的長辮子姑娘,誰知那個小孩指著西大河說,跳河裏了。
這下子把二伯娘嚇的呀,雖然是個小傻子,可話說得跟真的似的,這麽大的事二伯娘不敢不當回事呀,趕緊回村喊人,在小傻子指著的河段用竹排撈了半天,啥也沒撈到,馮東就安慰二伯娘說,馮蕎不是個鑽牛角尖的姑娘,興許就是那小孩亂說,眼下還是別處去找找。
這人呐,腦子裏要是有個什麽先入為主,就會不由自主往那方麵想,二伯娘經這麽一嚇,滿腦子就怕馮蕎跳了河,於是就順著西河往下遊一路找過來了。
西大河從東向西,沿著馮莊村和小羅莊村拐了個彎兒,又往西南方向流去。馮蕎是從村南的自留田走的,一路不知不覺往偏西南的方向走,自然就走到了西南方向的河下遊,離開村子已經有好幾裏路遠了。
二伯娘拉著馮蕎,一路說著話,抽空再把馮老三和寇金萍罵幾句,兩人走出一段路,遠遠看見馮東和一個穿著舊軍裝的年輕人肩並肩迎麵走來。
“哎,可找著了。”馮東跑過來,拉著馮蕎左看右看,問她:“馮蕎,你沒事吧?”
“呸呸呸,馮蕎能有什麽事兒?”二伯娘推了馮東一把,“哎,都怪那個小傻孩。”
“媽,你還好意思怪一個小傻子,還不是你自己聽風就是雨的,慌慌張張跑回村子說馮蕎出事了。現在馮蕎沒事,你兒子可被你嚇掉魂了。”
“一邊去你。”二伯娘根本不當回事兒,嚇就嚇吧,她有三個兒子呢,不稀罕。
跟馮東一起來的,是個高個子的年輕人,五官俊朗,頭發理成短短的寸頭,膚色格外黝黑,張嘴露出一口潔白整齊的牙齒。他跟在馮東身後走過來,忙跟二伯娘打招呼。
“呦,這小夥誰呀?”二伯娘問馮東,“看看這黑大漢的個子,又黑又高,要是再胖一點兒,可就更威武壯實了。”
“媽!你咋說話呢。”馮東責怪地叫了一聲,拿二伯娘這樣口沒遮攔的直腸子也是無奈。那年輕人卻毫不在意地笑道:“沒事兒,嬸子這明明是誇我呢。農村人,黑大漢那不正好嗎?”
他說著目光在馮蕎身上來回一打量,就咧嘴一笑:“小妹子找著了就好。可把馮東擔心壞了。”然後轉向二伯娘笑道:“嬸子,您不記得我啦?我是小羅莊的,我叫楊邊疆,跟你家馮東小時候經常一起玩來著。”
“你這一說,是眼熟來著,我記起來了,小時候你跟馮東經常一起在河裏逮魚玩水來著,你跟馮東還一起讀初中是吧?就是老長時間沒見著了,一下子真沒認出來……哎喲,你原先可不是這樣又黑又高呀。”
“媽,他這幾年沒在家,當兵去了,你當然沒見著。”馮東在一旁說,“當了四年呢,這不才退伍回來沒多久嗎。媽,你說你這人吧,聽風就是雨,咋咋呼呼地非說馮蕎跳河了,我們跑那河裏撈了半天,邊疆看見我,聽說這事,就趕忙跟我出來找人了。”
“是這樣啊。”二伯娘這會子多少也有點囧,找理由辯解:“我那不是著急的嗎,我尋思小傻孩嘴裏套實話,哪知道小傻孩也會騙人呢。那個誰,楊邊疆啊,可謝謝你幫忙啦,哪天有空來嬸子家吃飯。”
楊邊疆笑著答應著,一咧嘴露出一口白亮的牙齒,襯得一張臉越發黝黑。二伯娘憋不住又嘀咕:“你說你這孩子,到底怎麽曬得這樣黑,我記得你小時候白白俊俊的,怎麽曬成個黑大漢了。”
“媽,你別一口一個黑大漢的,人家邊疆原先可不黑,人家比馮亮都白呢。他是進藏的兵,又是工程兵,長期在野外,在青藏高原一呆四年,才弄得這樣黑的,高原地區就這樣。”
“怪不得呢,黢黑,出奇的黑。”二伯娘忍不住又來了一句。
四個人說著話,二伯娘就拉著馮蕎往家走。
“蕎啊,今天到底因為啥呀?你這孩子我知道,不是個不懂事的,今天咋跟你爸鬧上了呢?”
“我……”馮蕎這會子心裏挺過意不去的,因為她使性子一走,弄出這麽一場虛驚,讓二伯娘他們擔心。可二伯娘問起原因,當著馮東和楊邊疆的麵,她卻又沒法一下子說明白,隻好低頭說道:“給你們添麻煩了,是我不好。我就是……就是我爸說了些傷人心的話,叫我想起我親媽,心裏難過,跟我爸吵了幾句,就跑出來了。”
等她下班回來,楊邊疆已經把幾樣菜洗淨切好,就等著她來炒了。
青蒜苗炒雞蛋,炒豆芽,紅辣椒炒雪裏蕻,涼拌芫荽,再來一個蘿卜米分絲湯,八個人吃飯,四菜一湯加高粱米飯,在這七十年代簡直是奢侈了。
馮蕎一邊做飯,一邊心裏頭算賬,雞蛋按五分錢一個,光這一頓就炒了六個。她在小食堂連吃三頓午飯,怕不得吃掉她一天的工錢,恐怕還不夠呢。這麽下去可不行,馮蕎心裏決定,從明天起,不能在這兒吃了。
“馮蕎,我師父叫我跟你商量個事。”楊邊疆看著馮蕎忙忙碌碌,笑著打開了話頭。
“啥事呀?”馮蕎一聽徐師傅有事,忙認真以對。
“就是關於做飯的。我師父跟一起吃飯的幾位師傅提議,想把以後做午飯的事兒都交給你。你也看見了,我們幾個大男人,做飯炒菜可不拿手,還都不勤快,以前都是買飯吃,整天圖省事買烤牌、買二麵饅頭,有時候忙了菜也不炒,直接買的鹵菜熟食,花錢多還沒吃好。統共七八個人吃飯,早晚各自回家,也隻在廠裏吃一頓午飯,又不值當再專門請個做飯的,上頭也不會批準。”
“楊大哥,做飯我能做,順手做點飯也累不著,就是……我往後也不一定常在食堂吃。”馮蕎心說,這麽下去她也吃不起呀。
“先別急呀,我還沒說完呢。”楊邊疆說,“我師父的意思是,也不能叫你長期多幹活、多挨累,就叫我來問你一下,這個小食堂本來就是師傅們合夥吃飯的,輪流做飯,飯錢大家按頓均攤。他們幾個的意思,往後你出人工,他們出錢,就不要你分攤飯錢了。你看行不行?”
馮蕎心裏先是一陣高興,很快卻又猶豫起來了。小食堂平常八個人吃飯,她管做飯,那七個人幫她分攤飯錢,乍聽起來挺好的,她也就不用為飯錢發愁了,可是——
好像她每天端起碗都吃著別人的飯,心裏怪別扭的。馮蕎心思飛快地轉了好幾圈,還是覺得不合適。
她想了想說:“楊大哥,你看我自己也要吃飯,我抽空幫忙做飯也是應該的,也累不著,哪能叫其他人分攤我的飯錢麽,這可不好。”
“有什麽不好的?你做飯多辛苦,我們吃得好了,也不用整天去公社飯店買烤牌、買饅頭,其實我們算下來還省錢了呢。”
“那也不行。”馮蕎堅持,“那樣……我會覺得……好像我整天吃白食似的。”
楊邊疆一拍腦門,感慨於小姑娘的玲瓏心思,笑笑出去了。
吃過午飯,馮蕎忙著主動收拾碗筷,徐師傅叫住了她。
“馮蕎啊,你坐下歇歇,把那碗先放下,叫他們洗。”說著用下巴一指旁邊一個年輕學徒,“做飯不行,洗碗還不行嗎。”
小學徒笑嘻嘻地趕緊端起一摞碗出去了,徐師傅招呼馮蕎在凳子上坐下。
“馮蕎啊,剛才邊疆給你說的事兒,你看這樣行不行?總不能光叫你一個人做飯,要不廠裏每個月多給你補六塊錢,算是你負責做飯的工錢,跟上頭報賬的事我去對付,你看行不行?”
馮蕎一琢磨,這個好,忙點頭答應了。正經八百的工錢她當然能接受,估計六塊錢也差不多夠她每個月的飯錢了。
“那做午飯的事兒就全交給你了,買菜你不用愁,叫他們隨便抽個人就買來了。”徐師傅說。
“這安排好,咱們也不用每天買烤牌吃啦,錢都給做烤牌的掙去了。”鐵匠組的張師傅尤其高興,他不喜歡做飯,偏偏還長著一張好吃的嘴。“那往後想吃什麽,可以找馮蕎丫頭點菜嗎?楊邊疆啊,你家的這個小妹子,當時招工還不想要呢,可真沒招錯。”
“那是。”楊邊疆咧著嘴笑,轉頭叫馮蕎:“馮蕎,咱明天吃米飯行嗎?”
張師傅:“哎邊疆你這小子,我剛說要點菜呢,你倒先走上後門了。”
廠裏招的臨時工都是關係戶,在其他人眼裏,馮蕎是楊邊疆介紹進來的,說是他家裏親戚,她自然也就被貼上“楊邊疆家小妹子”的標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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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誌斌躲在家裏,耐著性子啃了一段時間的分解因式和幾何圖形,以他兩輩子的智商和理解力,這些題目不算難,孔誌斌又增長了不少信心。
他以前聽說過,七七年高考試卷很簡單,因此語文他覺得沒什麽好擔心的,臨時複習也複習不來,地理、曆史憑他幾十年的見識閱曆也好辦,英語就隻能隨它去了,數學和政治是他眼裏的提分科目,要是能考多點分,他高考就絕對沒問題。
而說到政治,孔誌斌眼下也找不到什麽能用的複習資料,這些年風向一變再變,估計也沒有什麽編寫成冊的政治書,他能想到的,就是近期那些報紙、文件之類的資料。所以,孔誌斌決定再去找一趟陳茉茉。
閉門複習一陣子,孔誌斌終究還是惦記著陳茉茉。每天早上,陳茉茉的聲音都會在廣播裏響起,播送一些上級指示、公社通知之類的,那甜軟上翹的尾音就像小鉤子一樣,勾啊勾啊,勾得孔誌斌心裏發癢。
瞅著下午太陽偏西了,生產隊上工的人們還沒回來,村子裏靜悄悄的,孔誌斌把自己收拾了一下,背了個舊軍用黃書包,一路躲著人出了村子,跑到公社去找陳茉茉。
孔誌斌家裏沒有自行車,其實整個馮莊村,也沒幾家有自行車的,這畢竟是個偏遠落後的窮村子。農民們習慣了步行,然而孔誌斌上一世畢竟是坐慣了汽車的,他本來就偏瘦弱些,再加上這段時間整天躲在小屋子裏看書複習,一路走下來已經累得頭上冒汗,心裏罵娘了。
孔誌斌暗暗發誓,等他飛黃騰達了,他也要像那些名人巨富那樣,學著做做公益。頭一樁,就先捐出一筆錢來,把腳下這條崎嶇坑窪的土路修成四車道大馬路,在路口豎一塊石碑,寫上他孔誌斌的名字,哪怕就為了他孔誌斌偶爾回老家風光一下也行。對對,還要像京東那哥們兒,過年過節回老家看看,給這馮莊村的老頭老太一人發一遝子錢,讓整個馮莊村都對他感恩戴德。
其實說白了,孔誌斌上一世也不過是個有些身家的暴發戶,搭上了八十年代經濟發展的好運,先富起來了,在周圍老百姓眼裏他是大老板、大有錢人,其實跟“名人巨富”還是不沾邊的。
不過這一世,孔誌斌有足夠的信心,要成為撕蔥老爸那樣的名人巨富,在富豪榜寫上他孔誌斌的名字。
帶著這樣的暢想,孔誌斌一路微喘著來到公社大院。傳達室的人盤問了他兩句,聽說他來找陳茉茉,瞅了他幾眼就讓他進去了。
孔誌斌在廣播室門口探探頭,見陳茉茉正坐在桌子旁邊,和對麵的一個中年男人說話。
“陳茉茉!”孔誌斌站在門口喊,“陳茉茉,我找你有點事兒。”
“怎麽又是你!”陳茉茉軟軟的尾音帶著抱怨,她嗓子甜,聽起來反倒像撒嬌似的,“我這正上班呢,你到底有啥事呀?”
“我找你借點兒東西。”
這時對麵坐的中年男人站了起來,笑嗬嗬問道:“小陳,這你朋友啊?”
“原先馮莊村的人,就是認識罷了。”陳茉茉說,“王主任,先不用管他,您坐呀。”
“嗐,坐了這半天了,你們年輕人聊。”那人說著起身走了。
孔誌斌從陳茉茉的稱呼中猜到眼前這人肯定是公社“革.委.會主任”之類的幹部,閃身往旁邊讓了一下路,卻也沒當回事。這樣的鄉鎮幹部,在鄉下老農的眼裏挺了不起,可放在重生一世的孔誌斌眼裏,也就是個芝麻綠豆的小角色。
興許是孔誌斌不卑不亢的從容樣子,那個王主任反倒有些注意他,走時還多看了他兩眼。
“你到底有什麽事呀,我很忙的。”陳茉茉微微擰著眉毛。
“我想跟你找一些政治資料,近兩年的報紙啊、文件精神啊什麽的。”孔誌斌邁進屋裏,在剛才王主任坐的椅子上坐下.看著陳茉茉嬌美的臉蛋。“茉茉,你還是不相信我的話?你現在不信,到時候會後悔的。”
“我現在真的很忙。”陳茉茉強調了一句,“你說的事情,明顯是不可能的,我也都打聽過了,不管哪一級的文件指示,可沒提到你說的那件事。”
“我有可靠的消息來源。你不聽我的,到時候再複習迎考可就來不及了。”
“你這個同誌,你還真是固執地自說自話,國家的政策,是工農兵學員推薦上大學,就你這種情況,還是別做夢了。”陳茉茉說完,用一種“神經病”的眼神看著他。
孔誌斌隻好無奈地說:“你不信就算了,我反正是為了你好。茉茉,我知道你一心想回城,可如果不招工、不高考,幾年之內你是不可能回去的。知青招工的話,我們這整個偏遠小地方,一年都沒有幾個名額,根本輪不到你,這你自己也清楚。”
陳茉茉被他說中心事,抿抿嘴,神情憂鬱地望著他。孔誌斌正打算趁熱打鐵,屋門光線一暗,一個人走了進來,背對著門,望著孔誌斌嘲諷道:“呦嗬,這哪兒蹦出來的臭泥腿子,還真是沒臉沒皮,又跑來糾纏茉茉了。”
吃飯的時候,徐師傅嚐了一筷子酸辣土豆絲,嗯了一聲問:“今天這菜誰炒的?”
“新來的馮蕎丫頭炒的。”張師傅說。
徐師傅又吃了一筷子辣炒小魚幹,點點頭:“我說嘛,打鐵老張炒不出這味兒來,這丫頭炒菜蠻好吃。”(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