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二十一條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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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長把懸念補充完整:“要表演節目的是——鄭意眠!”
大家拍著桌子開始笑。
鄭意眠抬頭:“為什麽是我?”
“你……你穿雨衣, 開外掛, 讓大家眼紅了,”班長瞎謅, “你……表演個什麽節目呢?”
鄭意眠抿唇,眼見著氣氛都活絡起來, 自己推拒也不太好,便拿出手機開始在軟件裏找歌曲。
正在找,不知道是誰大喊一句——
“不如表演個雙人節目吧,是吧寓哥?”
此話一出, 大家沸騰了。
歡呼一浪蓋過一浪, 惹得在隔壁房間吃東西的老徐都聽到聲音, 跑到他們房間來:“嘿, 這一大早上的, 歡呼什麽呢?”
大家紛紛咳嗽, 低下頭繼續吃東西。
班長圓場:“就是,昨天那個水球大戰, 有人要表演節目。”
老徐聞言, 也不走了,拖了個凳子坐下,問:“誰才藝展示啊,我看看。好像到現在,還沒看過你們誰表演節目。”
班長輕咳一聲:“鄭意眠, 準備好了嗎?”
鄭意眠把手機反扣在桌上, 點點頭:“嗯, 我唱《心動》。”
她沒專門學過唱歌,基礎技巧肯定也不太能拿捏到位,但勝在音色不錯,幹幹淨淨的。《心動》這首歌也不是很難唱,應付一下大家的熱情,也是夠了的。
李敏“噗嗤”一下笑出來。
老徐問:“李敏,你笑什麽?”
李敏正色:“沒什麽,那個……我笑點比較低。”
班長坐正,跟鄭意眠說:“行,那你開始唱吧。”
鄭意眠抿抿唇,順著前奏切入歌曲:“有多久沒見你/以為你在哪裏/原來就住在我心底/陪伴著我呼吸……”
梁寓不置一詞,安靜地坐在那兒,看她身後的窗簾起伏不定,日光在她指尖落下一個明亮的白點。
“有多遠的距離/以為聞不到你氣息/誰知道你背影這麽長/一回頭就看到你。”
“過去讓它過去/來不及/從頭喜歡你……”
來得及,他在心裏想。
我好歹,還是追上你了。
///
在這邊待著寫了十五天的生,終於還是等到要回去的那天了。
要走的前一天晚上,她們興奮到失眠。
李敏躺在床上說:“我算是知道了,寫生的目的就是讓我更加熱愛w大。”
第二天五點半就起來,六點半就上車集合。
鄭意眠坐在位置上打了個嗬欠,正準備醞釀一下睡意,聽到趙遠在後麵說:“我靠,我們學校附近開了個密室逃脫?看圖好刺激。”
李敏也興奮了,回頭去看:“是嗎,場景布置得怎麽樣?”
趙遠把手機遞給她:“你看,還挺逼真的。”
“嘖,看起來就很有意思,不如我們找個時間一起去玩吧?”
兩個人相視一笑。
“行啊,剛好四個人一塊兒,有優惠。”趙遠說。
李敏伸手推了推鄭意眠:“眠眠,密室逃脫去嗎?”
“行啊,”她現在困得要死,管他什麽逃不逃的,世界清靜最重要,“去。”
李敏笑笑,說:“行。”
說完,李敏看她隻穿一件單薄襯衣,問:“冷嗎你?”
“有點。”鄭意眠答,“上回穿外套熱,這次空調開好大,沒想到又冷了。”
“那你外套呢?”
鄭意眠聳肩:“外套在箱子裏,拿不了了。”
“我有件多的,”一直沒開口的梁寓忽而發話,從後座站起來,“搭我的吧。”
鄭意眠實在是困得不行,沒力氣睜眼,隻覺得有什麽東西蓋下來,搭在自己的肩頭和身前。青草香味兒鋪天蓋地地席卷而來,帶著一股烤雪的味道。
沒有精力再思考,她昏昏沉沉地睡過去。
梁寓的外套很大,裹她一個綽綽有餘,餘下的衣料剛好能把她的大腿根也遮住。
這麽近似於“全副武裝”之後,終於不會覺得冷了。
///
回去的路程比來的路還要更漫長。
鄭意眠醒了又睡睡了又醒,搖搖晃晃挨到了中午。
她和李敏準備去休息區吃點東西。
休息區也沒什麽好吃的,鄭意眠猶豫了一會兒,拿了桶泡麵。
開水機就在不遠的地方,她把調料放好之後,去開水機旁邊打水。
旁邊不知道是哪來的一群男生們,看樣子是高中生,不知道是說了什麽話題,一個人開始追著另一個人打。打著打著就玩起來了。
玩得瘋起來了,就開始滿區亂竄。
鄭意眠站在開水機麵前,看了一眼正四處奔跑的人,準備等他離遠些再開始打水。
好不容易等人離遠了,她按下龍頭,又聽到一陣由遠及近的大笑。
……最好別撞到自己了,她盯著手裏的麵,沒法挪動目光,看著裏頭騰起的白霧,想,萬一被燙到了肯定很疼。
未幾,旁邊有碗擱上大理石台麵的聲響,很輕很脆。
梁寓皺眉看一邊的人,語調裏隱有不耐:“……沒看到有人在這裏打水?”
笑聲一下就全停了。
這時候,工作人員才衝出來製止:“不好意思,休息區不能亂跑,也禁止大喊大叫,請大家文明用餐。”
那群人一窩蜂地散了,到走也沒敢說一句話。
水打到注水線,鄭意眠把撥杆抬起來。
水停了。
梁寓在後頭等著她,看她蓋上蓋子的時候問:“在車上還冷嗎?”
他對她說話的語氣,都和旁人不一樣。
她搖頭,笑了笑:“不冷了。”
///
車在下午六點才抵達學校。
鄭意眠小聲問李敏:“你說梁寓的衣服,我是現在給他,還是洗了再給他?”
“還洗什麽啊,”李敏看她,“這才借著蓋了一會兒,沒必要洗吧。而且晚上回去也有點冷,搞不好別人要穿。”
想了會,李敏說:“你直接問他吧。”
停下的那瞬間,大家發出一陣抑製的歡呼和歎息聲。
鄭意眠在這樣的小騷動裏站起身,回頭問梁寓:“外套是現在給你,還是洗過再還你?”
趙遠忽然問:“你們洗衣服是手洗還是用洗衣機?”
梁寓眄他一眼,而後對鄭意眠開口道:“一件衣服,不用這麽麻煩。”
他朝鄭意眠伸手:“直接給我吧。”
“嗯,好,”鄭意眠把疊好的衣服遞過去,“謝謝啦。”
他笑了:“沒事。”
下車時候,李敏還在跟鄭意眠說:“你跟他,不是在道謝,就是在道謝的路上。”
鄭意眠這才回憶起來,原來截止到現在,他已經幫過她很多次了。
好像真如他那句話說的,無論是什麽時候,隻要她需要,他好像真的,就一直會在。
所以她才在麵對他的時候,有種出乎意料的安全感吧。
鄭意眠跟李敏率先回寢修整,梁寓跟趙遠這邊把事情做完,也準備回去。
走了兩步,梁寓蹲下來,把衣服放腿上,蹲下來係鞋帶。
趙遠撇嘴:“拿件衣服還這麽麻煩?”
說完就準備去扯他的衣服:“我給你拿著塞你包裏吧。”
梁寓目光卻是一凜,抬眼道:“你敢。”
趙遠手就停在那兒停了半晌:“你說的是,我給你拿衣服還是我給你把衣服塞包裏?”
梁寓係好鞋帶,站起來,把外套重新搭在手肘上:“都是。”
“我靠——”趙遠又忽的笑了,指著那件外套,“我平時可沒見你這麽喜歡你的衣服啊,大幾千的外套你都他媽能隨便亂扔,怎麽,輪到這件,別說給你揉一團塞包裏了,我連拿都不能拿啊?”
梁寓懶得理他,知道他的話一時半會也說不完,拿著衣服繼續往前走。
趙遠在後麵邊追邊說:
“就因為嫂子搭了幾個小時?”
“你這人也太雙.標了吧……”
“之前是誰在車上說——‘一件衣服,不用這麽麻煩’的?”
“……”
///
寫生完那天,正好碰上周三。學校放的兩天修整假碰上周末,假期就延長成了四天。
鄭意眠還記得,剛要來w大的時候,袁雅千叮萬囑:“放假了就回家來,媽媽給你把不想洗的衣服洗了,再給你做幾頓好吃的。”
到家之後,袁雅問她:“寫生和軍訓怎麽樣?”
“還可以,”她說,“就是天太熱了。”
自然是免不得一頓閑聊,她家家庭氣氛好,很容易就讓人覺得愉悅。
在家休息兩天之後,鄭意眠就回學校了,這兩天李敏課沒少催她,說等她一來就能去密室逃脫了。
回寢也沒多久,李敏立刻跳起來道:“票買好了,走吧,逃脫去!”
兩個人到了密室逃脫,梁寓和趙遠已經在那兒等著了。
老板問:“人到齊了是嗎?那我就把兩個房間給你們……”
鄭意眠:“……兩個房間?”
“啊對是這樣,這裏是兩個人一個房間最好,我和趙遠打算去這個第一間,那你們倆就去第二間吧!祝好運麽麽噠!”
飛快說完這段話之後,李敏拉著趙遠閃進了第一個房間。
鄭意眠:?
算了……習慣了……
她跟老板講:“那麻煩給我們第二間開一下門吧,謝謝了。”
老板領著他們走到第二件房的門口,開門放他們進去。門鎖上的那一刻,裏麵的燈全部熄了。
牆上似有鬼火綽約地閃動,骷顱頭、血手印、被刷上紅漆的裏間的門,無處不透露著森冷可怖的氣氛。
鄭意眠挪了挪腳,就感覺到腳底也有什麽。
裏頭的光僅能視物,鬼屋密室逃脫的感覺就更強了。
梁寓站她旁邊,並不害怕,為了緩解她緊張的情緒,他還特意放大音量:“不用怕,我來就好。”
這個房間很大,門很多,需要一個個開到最後,才能拿到最終要的東西。
首先,是應該找第一個鐵門的鑰匙。
鄭意眠伸手抓了個盒子,一打開,裏麵就噴出粘稠的紅色顏料——
她是真的受驚了,手一鬆,盒子直接掉到桌麵上。
她下意識直接回頭去找梁寓,抓住他袖口,發出了一聲,類似受驚後的低聲嗚咽。
“沒事,”梁寓拍她背,“假的,朱紅色顏料。”
他看她還懵著,拿了張紙給她擦幹淨手指,動作很輕柔。
大概過了十分鍾,鄭意眠終於說服好了自己,恢複過來,準備繼續找。
找的時候不知道碰到了什麽按鈕,“滋滋”兩聲,像是什麽東西打開了——
裏麵居然還有台電視機!!
鄭意眠的驚呼正要逸出口,忽然有人捂住她眼睛,手掌溫熱,在她要看到恐怖畫麵前及時製止住。
梁寓站在她身後,聲音帶著一股被砂礫蹭過的低啞,低啞卻不堅硬,又帶著一點溫柔的音調。
“別看,有點嚇人。”
她心砰砰狂跳,不知是因為什麽,但雖看不到畫麵,卻仍能聽到那股被無限拉長的聲音……
梁寓湊近她耳邊,試圖分散她的注意力:“十九減十四等於多少?”
鄭意眠:“……五。”
他聲線稍冽,微沉:“八十七減八十五呢?”
她逐漸聽不到電視機裏的聲音了:“……二。”
“那……”梁寓頓了頓,旋即問道,“九減八等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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