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與魔鬼告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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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談先生!”

    顧局的飛虎隊趕到,及時將談宗銘按倒,才避免一場禍事。

    挺直站在車頂的火爆被直升機碎片擊中,當場身亡。

    談宗銘回過神,顧不上腿上的槍傷,紅著眼搶占警方的直升機,飛到隧道出口的廢墟前降落。

    除了集裝箱外殼的金屬殘片,整條紅隧的三分之一幾乎都成了堆積的粉末,連找都無從找起。

    “人呢?”

    謝逸知道談宗銘此時的心情,沒敢多話,“對不起,談總。”

    “那些綁架她的雇傭兵呢?”

    “在隧道出口前後三百米內的,無一生還。”

    談宗銘雙手緊握,心髒一陣割裂地疼痛。

    他養育了七年的女人,才折磨了不到半個月而已,一聲巨響,短短幾秒的時間,就在這裏徹底消失,變成了這片廢墟的一部份,什麽都沒有留下。

    他曾經瘋狂折磨的,仇人的女兒,以最慘烈的方式離開了這個世界,他卻感覺不到一絲報複的快感。

    他眼中的景象忽明忽暗,歇斯底裏充斥在胸腔內的,是無處宣泄的想念。

    “派人繼續找,我不相信她就這麽消失了。一天找不到兩天,一年找不到兩年,給我找到為止!”

    “是,談總。”

    謝逸頓了頓,“另外,醫院打來說,蘇小姐的弟弟醒了。”

    談宗銘疲憊充血的眼睛裏又有了一絲神采,蘇吻被綁架後,尹昊是見過蘇吻的,也許,蘇吻在爆炸之前已經逃走了。

    “車鑰匙給我!”

    談宗銘帶著腿上的槍傷,用一百八十邁的速度開車到醫院,推開病房就抓著滿頭紗布的尹昊問。

    “告訴我,你姐姐早就逃走了是不是?”

    尹昊從車頂摔下來後,頭部受到重創,醒來後出現的是被白忍和壓製了很久的第二人格。陰狠的眸子盯著談宗銘,驀地從床上跳起來,將談宗銘推到牆邊。

    “你這個變態,禽獸!我姐姐生前被你折磨地生不如死,到現在你還不願意放過她!還想繼續折磨她是嗎?我殺了你!”

    暴戾的尹昊被謝逸和幾名護士拉開。

    “談先生,病人現在情緒不穩定,請先出去。”

    謝逸看到他深色的褲腳都被槍傷的血跡染的變了色,擔心道,“談總,先去包紮吧,等他的情緒穩定一點,也許能問出些什麽。”

    談宗銘走出病房,推著輪椅的醫生和護士已經在病房外等候。

    “談先生,您需要立刻取出彈頭。”

    談宗銘看著輪椅撒火,“把這東西弄走,我不需要!”

    “可是您的腿……”

    “拿走!”

    談宗銘忍著彈頭入骨的劇痛,臉色蒼白地走向手術室。

    躺在擔架上的白忍和正好被推出來,談宗銘看到他,不受控製地揪起他的衣領。

    “白忍和!你不是一直跟吻吻在一起嗎?為什麽吻吻不見了,你卻站在這裏!告訴我,你把吻吻弄哪去了?說!”

    白忍和從眼神到整個身體都透出死一般的沉寂,拂開談宗銘的手,摘下氧氣。

    “如果可以,我也想把她從你身邊帶走。可是她死了,在我那些雇傭兵送出隧道跟那些警察談判之前,蘇吻就已經死了。這全都是因為你!”

    他艱難地喘息著,“她原本可以逃走的,孟芷嵐把在你這裏受的折磨全部遷怒在蘇吻身上,開槍打中了她的心髒,當場死亡。她是被你間接害死的,談宗銘。”

    “談先生,病人吸入大量爆炸後的顆粒和氣體,肺部受到嚴重損傷,需要靜養,有什麽話,還是等病人恢複之後再問吧。”主治醫師重新將氧氣罩塞回白忍和臉上,迅速推著擔架走向病房。

    大理石地麵一聲金屬碰撞的脆響,擔架邊落下一枚閃著光芒的圓環,蹦到談宗銘腳邊,又滾向走廊盡頭。

    談宗銘認識,從白忍和身上掉下的,是他送給蘇吻的那枚訂婚戒指。他想去撿,剛俯下身,眼前的一切忽然暗沉下去,陷入一片黑暗。

    “談先生!”

    “談總,你怎麽了?醫生!”

    談宗銘被醫護人員推進手術室。

    來自中東雇傭兵的恐怖襲擊式報複使新港在短短一分鍾內接連發生兩次大型爆炸,還犧牲了一名警務司長,全城進入一級警戒狀態。

    深夜,人流密集的最後一班港鐵。

    戴著口罩的白忍和遞給蘇吻一個牛皮紙袋。

    “文件袋裏是你的新身份和一張明天早上去美國的機票,還有一些小昊讓我轉交給你的東西。”

    “明天早上?那小昊呢?”

    “談宗銘不是個容易應付的人,我跟小昊恐怕還要多待一段時間,讓他相信,你真的在爆炸中遇難。趁他現在還在手術中,你越早離開,越安全。

    一旦等他醒來,以他的行事作風,不知道會做出什麽瘋狂的事。”

    “嗯。”

    聽到談宗銘正在手術的消息,蘇吻心裏咯噔一下,有些異樣的情緒湧動。

    “他……嚴重嗎?”

    白忍和眼中閃過一絲不悅,“腿部中彈,沒有生命危險。”

    “你和小昊在他身邊,也要小心。”蘇吻壓低帽簷,握著牛皮紙袋在人流最多的站口下車。

    經過書報攤時,看到有關今天恐襲案的報紙,買了兩份揣回賓館。

    不需要登記身份的時鍾酒店,到了深夜更加嘈雜,蘇吻坐在窗邊沒有開燈,就著窗外粉紅色調的情趣燈光仔細看著報紙上每一條有關談宗銘的報道。

    原來今天在她離開之後,除了隧道出口,還發生過一次爆炸,警務司長駕駛的直升機被火爆擊中炸毀,當時談宗銘就在火爆身邊,中彈癱倒在地上。

    蘇吻慌亂地合上報紙,對自己感到不恥,看到報紙上驚險的照片,她竟然還會有些擔心那個折磨她,羞辱她的男人。

    她手足無措地摸索著桌上的水杯,厚重的牛皮紙袋被碰落在地,掉出一台微型dv。

    dv上有尹昊名字的字母縮寫,這應該就是白醫生剛才說的,小昊想要交給她的東西。

    蘇吻打開dv,屏幕上是尹昊和一個陌生男人的影像,那個男人抓著頭發細述著七年前秦城老河邊,那條小巷裏發生的事。

    這個男人是目擊者,蘇吻聽他講到老河裏撈起的那具偽裝成她的屍體時,一字一句都感到鑽心地疼。

    原來七年前在後巷她險些被強暴,河裏撈起來的女屍,以及她失憶後被談宗銘收養,從七年精心養育的恩情,到半個月前魔鬼般的報複,這一切,全都是那個男人精心安排,自導自演,一場毀了她人生的好戲。

    所有溫情脈脈,都是糖衣毒藥。

    蘇吻握著dv,想起自己幾分鍾前還在擔心那個把她當做玩偶,肆意玩弄她人生的男人,胸腔裏一陣惡心。

    如果說之前她對談宗銘還有一點點留戀,那麽現在,僅存的那一點留戀與幻想都變成了沁入骨髓的恨意。

    他天生就是個魔鬼。

    隻有徹底離開他,才能得到解脫。

    談宗銘手術時,葉聖遠趕到醫院,特別要求麻醉師控製劑量,讓心尖上的孫子睡個好覺。

    老邁的身軀杵著拐杖在手術室外坐下,與常在談宗銘身邊的謝逸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

    “那個丫頭,真的連骨灰都找不到了?”

    謝逸始終微微低頭,言語裏對蘇吻,多了幾分尊重。

    “所有的訊息都指向蘇小姐已經遇難,談總的情緒也不樂觀。”

    葉聖遠長歎了一聲,“沒留下也好,宗銘是葉家的子孫,總歸會娶個正經女人,什麽都沒留下,也少些牽念。”

    謝逸嘴唇微微牽動,終究還是沒有出聲。

    談宗銘猛然醒來,驚覺已經是早上,揉了揉額角,掀開被褥下床,卻發覺受傷的腿有些使不上力。

    始終守在病房外的謝逸聽到動靜進來,“談總,醫生說子彈嵌入很深,傷到了腿骨和韌帶,需要一段時間才能完全恢複,在此期間,您出行可以使用輪椅。”

    因為輪椅,談宗銘從小就瞧不上大哥葉念琛,現在告訴他,他也要坐這種東西,謝逸以為他會發火。

    沒想到談宗銘隻是厭惡地看了眼,自覺地坐了上去,聲線低沉。

    “戒指呢?”

    謝逸知道那枚戒指現在對於boss的意義,昨天特意找了絲絨盒子安放,此時完好地遞給談宗銘。

    “吻吻有消息了嗎?”

    謝逸聽到他的問話,有些錯愕,他看不出談宗銘陰鷙的眸色下藏著的,是對蘇吻已經遇難的懷疑還是創傷後的自我欺騙。

    “還在找。”

    “那就再加派人手,尤其是機場和碼頭,找到她為止!”

    “談總,蘇小姐她已經……”

    談宗銘有意壓抑著火氣,坐在輪椅上,冷冷出聲,“一枚戒指,能證明什麽?我的女人,永遠別想離開我,哪怕是屍體,骨頭,一樣也不可以。

    隻要一天沒有找到她的屍骨,她就可能活著。”

    他握著戒指的手微微收緊,“尹昊呢?”

    “聽醫生說,情緒已經比昨天穩定多了,這個時間,應該在複健。談總要見他嗎?”

    “他是吻吻的弟弟,吻吻不在的時候,我這個做姐夫的,必須照顧好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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