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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為防盜章

    所有的聲音仿佛是在刹那消失的。

    離燕綏不遠的集裝箱上, 還有子彈穿過鐵板的彈孔痕跡, 甲板被黑暗一點點饞食,那晚霞如曇花, 頃刻間被一片夜色覆蓋。

    路黃昏的聲音隔著不穩定的電流信號傳進傅征的耳麥:“裏弗不見了。”

    甲板上的纏鬥持續了幾分鍾, 路黃昏趁亂躲進了船員的休息室, 等待偷襲時機。

    兩人居的船員休息室靠堆積集裝箱的前艙有一扇封閉式的窗, 路黃昏就倚在船窗和門之間的薄層牆壁上,觀察艙外。

    十秒鍾之前,他看見裏弗從集裝箱後出來, 大踏步地在他視野範圍內經過,消失不見。

    傅征抬眼,目光穿透黑夜,看向一片漆黑的甲板室:“你最後看到他的具體位置在哪?”

    左舷, 往樓梯口, 但沒有上樓。”路黃昏所在的休息室在第二層, 居高臨下又緊貼樓梯,裏弗如果上樓, 他一定能聽到動靜。

    那就是去後機艙了。”傅征快速穿過走道, 隱蔽在第一層集裝箱後, 等燕綏跟上。

    ——

    耳麥裏,胡橋的聲音響起:“報告隊長,船機艙十名海盜全部擊斃, 報告完畢。”

    他的話音剛落, 褚東關說:“有人來了, 人質停止轉移。”

    傅征呼吸微緊,沒再耽擱。

    他伸手往後一撈,準確地扣住燕綏的後頸壓到胸前,他低下頭,保證她的視線和自己的一致,指著集裝箱和甲板室之間那一段毫無遮掩的路程:“跑過去,進船長室。船長室裏有監控,你不是要做我的視野,去那裏待著。”

    後頸被他的手指壓得生疼,燕綏沒吭聲,仰頭看了他一眼。

    察覺到她的視線,傅征微擰了眉尖,垂眸和她對視:“聽不懂?”

    沒有。”

    他的眼神太有威懾力,不是裏弗那種常年刀口染血的凶狠和陰沉,而是他本身就擁有讓人信服的力量。

    沒有任何異議,燕綏抬步就走。

    不料,一腳剛邁出,傅征原本扣住她後頸的手指一鬆,轉而拎住她的後領把她拎回原地,直接氣樂了:“你這人挺有趣啊。”

    燕綏被他這句話弄得莫名其妙。

    戰場上,你就這麽大搖大擺走過去?”咬住手套,他的聲音含糊不清:“拿著。”

    背著光,海麵漆黑,燕綏還沒看清他遞來的是什麽東西,手上一沉,他重新戴回手套,問她:“會不會用?”

    閃/光/彈?”燕綏問。

    傅征覺得燕綏是真的省心,他嗯了聲,握住她的肩膀轉向甲板室:“我說跑,你就矮身往樓梯衝,敢不敢?”

    最後三個字,他忽然低了聲音,像哄小孩一樣,又酥又沉。

    燕綏失語片刻,沒回答“敢”,也沒說“不敢”,她把閃/光/彈塞進風衣口袋,似笑非笑地反問了一句:“長官你緊不緊張?這閃/光/彈一落地你就要多寫幾百字的報告了。”

    傅征麵無表情:“多寫幾百字報告,你能閉嘴的話,我很樂意。”

    ——

    甲板上並不安全,裏弗的人說不準在哪個角落裏等著伏擊。

    沒再浪費時間,傅征壓在她肩上的手微沉:“聽見槍聲也別停,路黃昏在第二層船員休息室,你上了樓梯就安全。”

    說完,他的手鬆開,那聲“跑”幾乎是從嗓子深處逼出來的。

    燕綏心都提到嗓子眼了,繃緊的身體在這道指令下像擁有自己的意識一般,她還沒反應過來,已經離開集裝箱的掩護,暴露在了甲板上。

    槍聲是在燕綏距離樓梯僅一步之遙的時候響起的,子彈射入鐵欄杆,回響不絕,也分不清是從哪個角落傳來,有沒有打中。

    她渾身虛汗,一步也不敢停,一口氣跑到第二層,路黃昏已經在等她了。

    這種時候,她竟然還能觀察仔細,看清路黃昏臉上的血跡。她起先以為他隻是弄髒了臉,提醒的話到了嘴邊,隱約嗅到了血腥味,頓時反應過來。

    路黃昏看她一直盯著自己看,警惕地掃了眼四周,提醒她:“先上去。”

    燕綏忍不住回頭,看了眼剛才藏身的集裝箱後。

    疊了數層的集裝箱,除了側麵稀疏的重影,什麽也看不見。

    沒等路黃昏催促,燕綏轉身,兩步並作一步大步趕往船長室。

    ——

    此時,距離燕綏登船已經過去了四十分鍾。

    ——

    船機艙。

    二十名人質被褚東關保護在後艙貼著船壁的死角,胡橋守在製高點,和褚東關一遠一近的配合逼退了兩波試圖強攻的海盜。

    狹小到不容有半分忽視的戰場,艙內悶熱,空氣裏還揮發著一股柴油燃燒的味道。

    離引擎室又近,耳邊隆隆作響的引擎聲裏,胡橋專注到連額頭上的汗都不敢擦,任由汗水沿著他緊皺的眉心,涓涓細流。

    通道裏傳來數聲槍響。

    胡橋閉了閉眼,汗珠剛從他的睫毛上眨落,耳麥裏傅征的聲音清晰地和現實重疊:“安全。”

    胡橋憋了數秒的氣終於吐出:“老大。”

    傅征的槍口仍舊對著海盜,他的視線從一堆人中掃過,沉聲問:“看到裏弗了嗎?”

    胡橋和褚東關對視一眼,都從彼此眼中看到了一絲不妙:“東關正要轉移人質的時候,裏弗帶了人下來,被擊退後就沒見到他了……”

    傅征眉心隱隱作痛,額角跳得厲害。

    他握槍的手指緊了又緊,用力抿緊唇:“救援馬上來了,你們立刻帶人質轉移。”

    他轉身,飛快地往回走,壓低的聲線裏透出風雨滿樓的緊迫感:“路黃昏,給我守好燕綏。”

    ——

    路黃昏聽到這句話的時候剛把瘦小的小海盜撲倒在甲板上,傅征的語氣讓他腦子裏那根弦“嗡”的一聲輕響,他渾身發冷,猛得抬頭看向船長室。

    原本漆黑一片的船長室,此刻燈火通明。

    燕綏把手邊的資料一推,在一眾複雜探究的目光下,神情坦然的跟著傅征前後腳出了指揮室。

    出了門,傅征回頭看了眼燕綏,手指挎住槍袋往前走:“跟我來。”

    語氣還算平靜,可那渾身繃著勁的感覺……燕綏怎麽看怎麽覺得他是想找個沒人的地方把她揍一頓……

    ——

    傅征這趟跟驅逐艦執行任務,已經在海上待了三個月,船艙結構和定點人員分布格外熟悉。

    他繞開執勤瞭望的士兵,領著燕綏到一個沒人的艙口,一路走向盡頭。

    船艙有些狹窄,陽光透不進來,全靠燈光照明。

    燕綏跟著他在船艙裏穿梭了才一會,便覺得有種不見天日的感覺,她突然有些不能想象,潛艇艦隊這種幾乎一作業一備戰就要沉入海底的軍隊,他們的軍旅生活該有多枯燥。

    走道盡頭,是一扇艙門。

    傅征反手拉開艙門,率先邁出去。

    他開門的動作大,陽光爭先恐後湧進來,在地麵上鋪成一扇小片的光影。

    燕綏腳尖剛抵到陽光,厚重的艙門就咿呀著緩緩合上。

    艙門笨重,不用點力推不開。燕綏剛握住門把,還沒使勁,傅征從艙外撐開門,一腳邁進來,用力到整個艙門緊緊貼上牆壁。

    他臉上依舊是那副沒什麽耐心的樣子,一雙眼又黑又沉,軍人受過的磨礪在他眼底有很深刻的痕跡。

    他的眼神堅毅,舉止利落,說不出的爽利幹脆。

    但被這種眼神盯久了……莫名就有些毛毛的。就跟第一次跟大型猛犬接觸時,絕對不能和它眼神對視太久的道理一樣,那種交流到最後都會變成莫名其妙的挑釁。

    燕綏被腦子裏突然冒出的念頭逗笑,她輕咳一聲掩住笑意,緊跟著他的步伐,邁過門檻跟上去。

    艙外是和指揮室同一層的小平台,平時做瞭望敵軍的作用,麵積很是狹窄。

    燕綏在原地站定,等傅征發作。

    這模樣落在傅征眼裏,很是不服管教。

    就跟當初路黃昏剛入伍時,由於性子太過坦誠,嘴上也沒個把門,往往頂撞了教官還不自知,懵懂耿直,沒少□□練。

    傅征把他拎出來第一次談話的樣子,隱約和燕綏現在的模樣有妙不可言的重合。

    但眼前的女人,不是他的士兵,不能罰站軍姿,也不能罰跑操場,更別說負重越野五公裏……

    他牙根發緊,扣著帽簷把帽子重新戴正,低頭看她。

    燕綏眼也不眨地和他對視,她的眼圈還有些泛紅,眼尾那抹暈紅淡化了她的鋒利,意外地抹上了一絲脆弱。

    傅征到嘴邊的話鬼使神差改成了:“你抽煙?”

    燕綏想了想:“看場合需要。”

    她身上從不帶煙,對煙的需求也不大,隻是偶爾工作量大到心煩時會跟燕沉借一支,通常也就淺嚐一口,很少貪戀,也不會上癮。

    她這個人,其實自製起來,可以沒心沒肺,無所牽掛。

    傅征沒接話,往後倚著欄杆,偏頭去看盤旋在頭頂的海鷗。

    等了片刻沒等到燕綏自述罪行,他轉頭,盯著她:“是話不會說還是報告不會打,想出來透口氣非得先給我扣個敗壞軍紀的罪名?”

    燕綏臉皮厚,再刻薄的話聽起來都麵不改色,何況傅征這連點火氣都沒有的。

    她蹬鼻子上臉,笑意盈盈地開口就道:“不然怎麽跟長官獨處?”

    傅征頓時啞了。

    他垂眸看了眼立在門邊迎著光的女人,站直身體,不再是剛才倚著欄杆還有閑情逸致看海鷗的閑適姿態。

    傅征上前一步,修長的身材擋在她麵前,也擋住了照在她身上全部的陽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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