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作繭自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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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個人互相賭氣,一前一後上了同一輛出租車,也毫無交談。

    “什麽時候開始抽煙了?”周洲把頭轉向另一邊,裝作毫不在意地問溫家揚。

    “前段時間。”溫家揚同樣也看向窗外,兩個人完全沒有眼神交流,司機還以為是兩個吵架鬧冷戰的情侶,也沒敢搭話,反手打開電台聽了起來。

    很應景的,車裏響起了女主播嚴肅的聲音:“據美國boredpanda網站報道,每個煙民都知道吸煙對身體不好,然而讓他們戒煙卻很難,通常需要借助一些外力的支持,因此在這裏我們要給各位聽眾盤點一下比較有效的戒煙方法......”

    聽到這裏,周洲沒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溫家揚忍不住轉頭,看著她不說話。

    周洲笑得眯起眼睛,剩下一彎月牙,開口道:”我看呀,最有效的戒煙方法,就是像溫先生一樣,往手心裏按,你說對不對呀?“

    溫家揚剛想開口,周洲又輕飄飄說道:“唉,誰問你了,我問的司機師傅。師傅,您說對不?”

    &nue,生怕自己卷入什麽情感糾紛,連連點頭道:“對對對。”

    周洲仿佛勝利者一般仰著頭盯著溫家揚,挑眉問道:“你看看。”

    此時溫家揚手上的傷口滲出的血更多,他曲著手指,盡量不讓傷口碰觸到其他東西,偷偷放在身後,強顏歡笑,“嗯,說得對。”

    他愛的女孩還是像從前一樣,什麽事都愛爭個強,特別是在他麵前,總肆無忌憚地欺負他。他輕笑,被偏愛的確實都如此,有恃無恐。

    手上的疼痛讓他的神經愈發敏感,幾年前的記憶片段湧進腦海,他承認,自己一直在懷念,一直在想念。

    愛情很短,遺忘很長,想念亦如此。

    溫家揚想起有年冬天,他同周洲坐一程一程的地鐵去往郊外的一座寺廟。那是很有名的一座寺廟,人潮來來去去,周洲挽著他的手臂一步一步走上階梯。

    她手裏拿著九隻香,虔誠地在神像前叩首,起身時閉眼合十,嘴裏喃喃。

    頭上的白色發帶拂過她的側臉,露天的點香鼎旁,溫家揚拿起手機拍下了這張照片。

    恍惚間,那張側臉浸透了溫家揚的回憶,那些曾經存在的畫麵,一幕幕出現在他眼前。他猛地吸一口氣,道:“如果你說,讓我不再抽煙,我就不抽了。”

    周洲突然愣住,也察覺到似乎談話變得嚴肅了些,但仍是賭氣地說:“我和你什麽關係啊,誰要管你?”

    又似乎後悔了,低頭喃喃道:“你抽煙是傷害自己的身體,按在手心也是再折磨自己,讓自己受傷。既然你早就已經決定斬斷我們之間的關係,那我又有何資格來管你呢?”

    頓時,溫家揚心裏好像被灌進去了一桶沉重的鉛,重重地壓得他喘不過氣來。

    周洲說得對,一切都是他自己咎由自取、罪有應得。

    所有他們之間遇見的曲折溝壑,全都是他親自一道道挖出來的,怨不得他人。而對於這段感情中的另一部分,也是那位唯一的受害者,周洲,他這位加害者隻有無盡的愧疚和想念。

    作繭自縛,不過如此了吧。

    “醫院到了,小姑娘。”司機的話把他拉回現實,周洲用手蹭了蹭眼角,慶幸自己今天出門沒有化妝,拉開門就下車了。

    溫家揚也跟著她離開,攔住車門道:“你如果有事的話就坐這輛車回去吧,這都下午了,得和我耗到什麽時候?我自己一個人可以搞定。”

    “我樂意,要你管?”周洲嘲他吐了吐舌頭,“你看看你那手,再不好好處理下,得了破傷風怎麽辦?”

    溫家揚隻好跟在她身後進了醫院。

    兩個人站在外科診室的時候,像極了兩個被老師罰站在辦公室的壞小孩。頭發花白的醫生奶奶看著溫家揚手心的傷口嘖嘴:“我說姑娘啊,你可得管管你男朋友了。你看看這塊肉,都糊了,還有這傷口附近的煙灰,感染了就不是件小事了。”

    周洲瞪了一眼溫家揚,沒敢說話。

    “小夥子你別怕我,我就多句嘴哈,這抽煙也不是件好事,你現在還年輕,還不清楚抽煙的危害。可你要是繼續這麽抽,還繼續這麽折騰自己的身體,老來就得渾身落病。”醫生奶奶扶了扶自己的金絲眼鏡,“現在你們年輕人啊,就是喜歡裝酷。可這抽煙有什麽酷的呀,害人害己。”

    周洲見狀偷偷踢了溫家揚一腳:“聽見沒,讓你戒了。”

    溫家揚連連對著醫生點頭:“好好好。”

    “你看看,還是得女朋友開口。”醫生笑著調侃道。

    掛號,取藥,包紮,周洲一直跟著溫家揚,一步都沒落下。

    雖然嘴上說著要周洲趕緊抓緊時間回家,可看到周洲這麽在乎自己,溫家揚心裏其實挺開心的,但還是忍不住自責。

    等兩個人弄好一切,從醫院門口出來,天已經黑了。

    溫家揚看了看表,正巧晚上七點,“我送你回去吧,你一個女生回去我不放心。”

    周洲心裏那股氣還是沒順下來,“不了,我一個人可以。”

    溫家揚還想說點什麽,周洲突然呀的一聲叫起來,隨即對著手機答道:“木木對不起對不起,我剛剛在醫院沒有聽見你的電話,真的抱歉。”

    電話那頭不知道說了什麽,周洲這邊一直抱歉抱歉的答著,又馬上解釋說道:“不是我進醫院了啦,是路邊的一個好心人受傷了,我把他送來醫院了。不是我,我好著呢。媽媽的衣服我沒來得及買,下次吧,你幫我挑,你眼光比較好。”

    溫家揚聽到這話,氣得說不出話來,等周洲接完電話,就不由分說把她押進路邊的出租車,對著還一臉懵逼的周洲說道:“說地址。”

    周洲呆呆地報出地址,又不知好歹愣愣問出一句:“那你呢?”

    溫家揚沒理她,哼了一聲,鑽進車裏坐到周洲旁邊,對出租司機說道:“師傅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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