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chapter 6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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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昏, 血色殘陽籠罩在井字巷上空。
從上空俯瞰, 整個破舊荒涼的貧民區,呈現出一種病態的紅, 仿佛有人在南舟島地圖井字巷這個區域, 潑了一盆血。
少有人知道,此時此刻, 平時少有人出入的禁區, 看似平靜, 實則殺機重重。
兩輛飛車,四個人, 在無數人的追蹤下, 穿梭在蜘蛛網似的迷宮內。
季魚坐在左右晃動、上下顛簸不止的摩托車後座上, 再一次感覺到,他們像是回到了波濤洶湧的海上,甚至比在海上更凶險。
在海上,他們要麵對的隻是大自然的考驗。而現在, 他們麵對的是想置他們於死地的人類。
每一次剛剛逃脫一處埋伏, 下一個危機接踵而至。
因為度快,每一次急轉彎時,季魚感覺像是在和車子做離心運動,好幾次都差點被甩出去。
鄭淙和泥鰍兩個人的車一直緊跟在他們後麵,敵人像是故意要拆散他們這兩輛車, 不時從垂直方向的巷道兩端, 插進來一輛飛車。
好在鄭淙飆車的技術不比海坤查, 每次都有驚無險地甩掉了他們,偶爾消失一段時間,沒多久又出現在了他們身後。
這麽一路下來,他們雖然偶爾被飛過的子彈擦傷,或被突然起來的障礙物撞到,但沒有人受重傷。
又闖過一道艱難的關卡之後,季魚無意間看到,前麵已經能看到出口了。
她剛鬆一口氣,一輛軍綠色的越野車,突然橫向飛出來,擋在了他們麵前,出刺耳的急刹車聲音。
車子的四個門同時打開,四個扛著衝鋒槍、戴著墨鏡的彪壯大汗,各自下車,大步走到車身側麵來,一字排開,四個槍口,同時對準了他們。
海坤和鄭淙的車子也先後停了下來。
季魚回頭往後看了一眼,後邊的追兵也已經逼過來,抱著海坤的雙臂,不由自主地夾緊。
“季魚,”海坤突然叫她,一邊把車子往後退,“還記不記得在海上的時候,我讓你往下拉杆,一直拉到底?”
“當然記得!”季魚篤定回答。
海坤把車退到和鄭淙的車並排的位置,而鄭淙同樣已經把車往前開過來,麵對擋在出口前這道最凶險的阻礙。
兩個人很有默契,連照麵都沒打一個。
他們要做什麽?
季魚很快意識到,他們要直接飛車,越過這道障礙物!
旁邊鄭淙負責開車,泥鰍的槍法足以應付一到兩個人。
可她從來沒開過槍,在這生死關頭,也不會有奇跡,讓她一下掌握神槍法。
海坤既要開槍,又要開車,自然無法兼顧。
他是想讓她來配合他平衡車身,控製車頭的方向,他騰出一隻手來,與鄭淙和泥鰍他們聯手,同時對付擋在他們麵前的這四個人。
季魚明白了他的的用意,往前移動,盡量靠前坐,雙臂從他身後,繞到他身前,緊緊抓住了他鬆開的車扶手上,用力往後拉。
“不錯,以後不當自由潛水世界冠軍了,還可以去做個賽車手。”鄭淙在旁邊調侃道。
“可以可慮。”季魚側頭看向鄭淙,心裏無奈地笑。
她真佩服這個人,這個時候還有心情開玩笑,當然也知道,他是想緩解她的恐懼和緊張。
泥鰍抱緊鄭淙的腰,頭前後晃動,看到後麵的人越來越近,看起來也有些慌,嘴裏卻嘀咕著:“水手哥,你別怕啊。”
“老子怕什麽?不就把命交給你這個小毛孩嗎?你也別緊張,反正不值幾個錢,丟了就丟了。”
“不不不,水手哥,你放心,有我在,他們射不中你的。”泥鰍努力在給自己打氣。
“準備,”海坤一聲令下,打斷了他們的玩笑,叮囑了他們要注意的事項,秉住一口氣,擲地有聲地吐出最後兩個字:
“出!”
他左手扛著槍,右手緊握住另一邊扶手,平衡車身,腳踩油門,控製車。
季魚雙手緊緊地抓住摩托車左邊的扶手,驚奇地現,他們的車子動了,車頭沒有傾斜。
海坤讓她低著頭,不要看前方,隻要像上次一樣,一直往後把住車扶手就行。
她除了點頭說是,什麽話都說不出來了。
車越來越快,季魚心跳也越來越快。
車快到極致,季魚聽到了接二連三的槍響。
車頭突然往上提,車身上下傾斜,車身離開了地麵,她心跳也快到了極點,最後好像停止不跳了。
那一刻,她感覺整個地球仿佛停止了轉動,周圍所有的一切都靜止了。而他們變成了會飛的天使。
這個過程沒有持續多長時間,飛離地麵的車子很快落地。
許是她力度不夠,車身著地的時候,還是往右邊倒,但傾斜幅度在安全範圍之內。
不久,車身很快正了。
季魚握住車扶手的雙手,手背上附上了男人寬大的手掌,幾乎把她兩隻手都包裹住。
她感覺到他掌心的溫暖,也意識到她的手是冰冷的,渾身都在顫抖。
季魚很迷戀這樣的溫暖,沒有把手抽出來,回頭看了一眼,那四個持槍的黑衣人不見了,後麵追上來的人,被路口越野車擋住,互相推搡謾罵著。
他們真的成功逃離了井字巷這座活人地獄!
但沒多久,有幾輛車繼續追了上來,不隻是摩托車,還有類似之前擋在出口處的越野車,車極快。
“媽的,這些瘋子,吃飽了撐著。”身後傳來鄭淙的叫罵聲,“喂,前麵的,兵分兩路,我直接飛回北歐去了。再見。”
海坤舉了下握拳的左手:“保重。”
季魚回頭,想要說聲“再見”,鄭淙卻已經把車子轉入岔道口另一條和他們方向相反的路。揮手擺動兩下,似是在跟她道別。
天色越來越暗,沒多久,她就看不見他們了。
季魚不知為何,心情有些沉重,回過頭來,抱住飆車的男人,臉貼在他厚實的脊背上。
“鄭淙就這麽走了?”她像是在問他,又像是在自言自語。
季魚很擔心,如果下次海坤再遇到類似的問題,沒有鄭淙,會怎麽樣?
這麽多年,他們兩個人的默契程度,幾乎就跟人的左右手一樣。
“不這麽走,還能怎麽走?”海坤反問了一句,覆在她手背上的手,突然用力握住,“這樣很好玩嗎?”責備的語氣。
“不好玩。”她說的是實話。
這樣驚險刺激的經曆,心髒沒有一定的承受力,一定會直接爆裂。
再來一次,她不確定她能不能挺過來。
“但我還是要來。有本事,你再把我綁住啊。”
季魚用力把手抽出來,坐著脊背,抓住他的肩膀,在他兩邊肩膀上各咬了一口,一口比一口狠。
海坤眉頭皺成了川字,被咬得很痛,心情卻是愉快的,因為疼痛讓他真切感受到,她還在,他也活著。
“你下次再綁我,我殺了你。”女人威脅他。
“下次這樣的事情,你再跑過來添亂,我不會綁你,直接用鐐銬,鑰匙我吞了。”
“你敢?”
“你試試看。”
“……”
他們的車子很快進入長蛇般蜿蜒的海岸公路,不停地拐彎,過單車道公路橋。
不久,他們又進入一片熱帶雨林山路,地勢高低起伏,一道道胳膊肘彎,令人猝不及防。
一開始,季魚還不時地回頭看追兵,隨著路況越來越複雜,追兵也越來越少,到後來,連個人影都沒有了。
他們時而深入幽穀,時而在山路盤旋,時而穿越雨林……兩邊的風景,像旅行紀錄片裏麵的風景一樣,不斷變換。
季魚想起剛到南舟島那天,海坤說要帶她去一些地方,現在算是無心插柳,兌現了原本無暇實現的承諾了。
眼下,她感覺他們不是在逃命,而是在自駕遊,這種酣暢淋漓的感覺,實在痛快。
最終,熱帶雨林消失殆盡,他們進入一片廣漠無垠的平地,地麵是黑色的。
按照海坤的解釋,這些是曾經熾熱的岩漿,冷卻硬化後形成的焦黑土地,偶爾有一處火山渣堆成小丘陵一樣的地貌。
海坤把車子停在一處小丘陵旁邊,下車,把季魚抱下來。
許是坐車的時間太長,季魚下半身幾乎已經麻木,雙腳也站不穩,全身的重量都趴在了他身上。
她仰頭,撞上男人幽深的黑眸,比腳下的焦土還要黑。
她心口莫名一熱。
海坤雙臂圈著她的腰,一直沒有放開,低頭凝視女人。
兩個人對視片刻,什麽話也沒說,她雙臂攀住他的脖子,把他的頭往下拉。
男人幾乎在同時,手插入她的黑,俯身吻住了她。
準確來說,這不叫吻,是在咬噬,咀嚼,吞咽,帶著顯而易見的怒意和懲罰的意味。
季魚感覺嘴唇疼,眉頭皺得厲害,氣得也來咬他。
該生氣的人是她好不好?
不僅用最齷齪的方法讓她精疲力盡,睡死過去,還讓她和任萍萍呆在一個屋裏,他不知道她最討厭看到那個女人嗎?
這個劫後的吻,變成了另一場幹架,以唇齒為武器,激烈程度不亞於不久前生在井字街的對陣。
暮色被天空中零零散散的幾顆星星驅走,天空徹底黑了下來。
晚風吹過蒼茫大地,視野範圍內,隻餘兩個激烈擁吻的人。
整個世界都很安靜,隻有風聲,和兩顆心髒劇烈共振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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