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燈紅酒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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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天前的深夜。
吳玉宸慢慢醒來。
燈光完全失靈,又或者說根本找不到照明的東西。
隻有黑暗把瘦弱的他包裹住。
重重喘了口氣,玉宸伸手去撫摸自己的黑發,發現原本該垂到腰際的長發已經沒有了,恐怕是被之前壓在自己身上的一個手下用匕首割斷了吧。會想到這件事情,他終於開始打量起四周的環境。
準確的說是一個隱秘俱樂部,如今成了無人打理的垃圾場。
房間散亂著橫七豎八的吧台椅,各式啤酒瓶和洋酒瓶,倒空的,打碎的遍布地麵,正中殘留著一張沾滿尿味、酒氣、血跡和汙斑的圓床。
盒飯、包裝食品殘渣帶著嘔吐物撒了一地,垃圾袋堆積在角落的起皮沙發上。
而他所在的位置,曾經是一個名叫宋光衡的少年待過的地方。
環繞在房間裏的腐臭令他感到十分不快。
這裏曾是一類人的天堂,而如今成了令人聯想到貧民窟的廢墟,根本無法想象窗簾外就是燈紅酒綠的繁華城市。
要說這裏還有什麽令他感到溫暖的東西,恐怕隻剩下被扔在地上,和血跡混雜在一起的衣服了。
那麽……
用十分冷靜的眼神打量周圍。
頭發變成了淩亂的短發,身體遍布鞭打和淩虐造成的紅斑,下半身疼痛萬分連爬起來都成為難事。
還無法把握自己什麽時候醒來的。
他握了握被扭脫臼的右臂,又翻出枕頭下屏幕已經碎了的手機,手機已經沒電,而床頭櫃上的夜光中顯示著晚十點。
依稀記得上一次醒來,是一個小時前,時間是三月二十六日。也就是發生那件事之後的三天後。
腹部的疼痛襲來,玉宸不禁咬著牙嗚咽起來,長久以來的嬌慣生活無法忍受這種內髒都被翻出來搗碎的灼痛感,可這份疼痛竟然鼓舞他花了十分鍾爬下床慢慢站穩。
又落到地板上,撐著身體慢慢爬行,手掌突然發出一聲悶聲。
抹去手上沾到的血跡,找到一個幹淨的角落慢慢穿起衣服。
“……該回家了,明天還要上學……”
獨自一人自語著,少年緩緩站起來,環顧昏暗的房間,檢查自己脖子、手腕和腳踝處被男人們毆打和扭傷的痕跡。
這群男人的頭目正是玉宸的貼身保鏢,也是這個地下俱樂部的主人趙興國,從現在的情況來看,他大概是失蹤了。
長期在吳家受到壓抑的他,作為報複的一環自然是蹂躪玉宸,更何況玉宸又是個十五歲的漂亮男孩。
表麵和善隱忍實際上野蠻帶著凶狠的趙興國,棒球事件的當晚對玉宸施暴之後便把他扔給了手下們,然後匆匆離開俱樂部。
手下們似乎也清楚玉宸的處境,包括他在內的所有人似乎都無路可走,好在這個俱樂部是興國瞞著吳老爺私下開的,在他的暗示下,暴行延續了三天。
本以為今晚仍然是這種行為的延續,最後用匕首終結這個少年,從而開啟他們新的生活,沒想到少年做出了令人恐懼的事情。
在一片黑暗中漸漸辨認出滿地的屍體,玉宸輕觸著自己的臉頰,垂下眼睛。
自己並沒有流血,房間裏所有的血腥味都是他們的。
奇怪?我到底是怎麽做到的?不過……
好惡心……一群蠢貨。
比起自己的身體到底發生了什麽、之前承受的侵犯和身體被血汙染,頭發被剪這件事似乎令他更難以容忍。
玉宸拔出仍然紮在一個男人背上的匕首,又帶著凶殘的眼光紮了下去,再拔出,再紮下去。
一邊重複著無意義的動作,一邊冷靜地思考起來。
外麵的街道彌漫著夜霧令他不必擔心自己醒目的血汙,隻要回到自己在學校對麵的住處,到了那裏的話就有熱水了。
做出這個結論的瞬間,一下子安心不少。
這樣緩緩起身,又在下一瞬間冷卻了腳步。
怎麽說呢?有關這個地下俱樂部的流言,好幾個少年都染上了無法挽回的病症。難道這件事會發生在我身上?
不管怎樣,我一定會安然度過這段時期的……
但是隻要讓他知道我還活著……
這麽鬆了口氣,玉宸走到吧台後麵撿起殘餘的烈酒,然後灑在床單上,火焰照亮了黑暗。十幾個被血色浸染的屍體浮現出來,一切都在這片火光中終結。
看到火苗竄起之後,火光照耀中的他,嘴角正綻出一絲微笑。
複仇還沒有結束。
◇
回到五天後的中午,校門口。
看著未央手裏抱著的盒子,夏寒倒也能猜出她為什麽不接電話了。
“沒去開會?”
“哦,不去了。”未央突然很有禮貌地回答。
夏寒此刻又有些看不懂她了。
麵前這姑娘,按理說成績優秀,運動神經也超群,也是學生會裏的幹部,加上是個長發美人,完全沒有缺點。
按理說全校隻有學生會長和老師能和她搭得上話而已,也該是學生們的偶像才對,可為什麽現在也神經兮兮的?
“這是什麽?”
聽到這裏後,未央好像心情不好地抬起頭看著夏寒。
“你忘了嗎?我得送清一一個蛋糕啊,雖然還沒想好我們吃午飯的時候怎麽放……”
“這種事不用在意了,”夏寒幫她接過盒子,“我很好奇你怎麽不去開會。”
未央不會告訴他缺席也是某種表態,或許是自己最近的高冷慢慢被文學部接受,所以壓根就沒有人認為這麽做不正常。
覺得很好笑的樣子,未央一邊走一邊說,
“要不你推理推理?”
“應該說感情問題,是這樣嗎?”
莫名其妙。未央猶豫了一會答,“非要這麽說的話,算是吧……”
夏寒沉默不語,未央又用誘惑的口吻說,“想像一下是誰造成的問題?嗯?這應該是你很擅長的吧。”
“我想不出來。”夏寒有些生氣地移開視線。
“試試看嘛……”未央卻一臉開玩笑的樣子。
總之兩個人想的不是一回事,就連午飯都還沒有確定去哪裏就這麽逛起來了。
夏寒失望地歎了口氣,就這樣接受她的要求吧,不然一整天都會很困擾的。
“十七歲,學生會某部部長,本地人,家庭背景中上。”他說。
“算是吧。”未央緩緩點頭。畢竟現在不是部長了嘛。
完了,果然是他,夏寒深深地歎了一口氣。
“怎麽不開心啊你。”
“沒什麽,不管怎麽想,畢竟都是過去了對吧,我猜。”
什麽跟什麽啊。
“喂,什麽叫過去了?!”她突然死死盯著他。
“不是……嗎?”夏寒更加絕望地問。
“鹹魚?!你難道不認為你腦子總是少根筋嗎?”
“不用你誇獎!”夏寒惱怒地答。
確實正如她所說的,夏寒的腦子裏少根筋,這根筋就像一個詛咒一樣是讓他的人生發生悲劇的原因。
“喂!”未央搶過夏寒的蛋糕,又一副委屈的樣子抱在懷裏,“果然你這個妹控就是少根筋!你可要知道我今天一分錢都沒帶。”
什麽叫一分錢都沒帶?你幾個意思?敲詐我是嗎?那你蛋糕是哪來的?
“你手機不也能付……”
“夏寒!”
“……我錯了。”總之這麽說就對了。
“算了,你總得定去哪吃飯吧,我可是把主動權交給你了啊,要我一直抱著蛋糕嗎?”
是你搶過去的啊。為什麽所有的事情都不對勁了呢?
兩人就這麽拌著嘴走著,突然被一個瘦小的身影攔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