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密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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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幾天,杜如山早出晚歸,杜夫人也感上了風寒,聽杜如山言中之意,竟似認為是石天佑傳染給杜夫人的,這讓石天佑很是內疚,因此每天都去杜夫人房中請安,把奶媽的工作全都包了,杜若蘭則象個跟屁蟲似的跟著石天佑轉,看著石天佑忙這忙那,就想幫著分擔點,豈知毛手毛腳,不是打翻藥碗就是弄髒被子,真是越幫越忙,感覺自已很是沒用,就自己和自己賭氣,嘟著小嘴數落自己:“杜若蘭啊杜若蘭,你應該叫若豬才對……”,每當這時,石天佑就會喊:“豬妹,快給你媽媽捏捏腿……豬妹,拿個勺子來”,杜若蘭也不示弱“你叫豬做妹妹,豈不承認自己也是豬,還是頭大笨豬。”
每當這時,杜夫人就巧笑嫣嫣的看著他們,眼神柔和,滿臉幸福。
石天佑每天去杜夫人房間,莫約辰時一刻去,戌時四刻回。這天早上,石天佑被惡夢驚醒,就比往日起得早了些,收拾妥當後就往杜夫人房間方向走去,邊走邊想:“杜姨應該也起床了罷,如果她還在睡懶覺,我且嚇她一嚇……”石天佑終究是個孩子,免不了有類似此種惡搞的想法,況且經過近段時間與杜夫人相處,關係愈發親密,不知不覺已把她當成自已最親之人。“杜姨嚇了一跳以後,一定會假裝責罵我,然後把我摟在懷裏……哎!杜姨好似很久沒抱過我了……”
就這樣邊想邊走,竟已走到杜夫人所住的正院,忽聽得裏麵傳來說話的聲音,聲音是從杜姨房間裏傳出來的,石天佑好奇心起,心道:“且聽他們說些什麽……”當下沿著牆麵躡手躡腳的行走,生怕杜如山察覺,屏住呼吸小心翼翼的來到窗下,抵腳貼耳於窗沿……。
“……大軍可抵達神月教了麽?”隻聽杜夫人問道,“尚未接到快馬抵報,按日程計算應該就這幾日了。神月教……神月教……哼哼……這次定叫你死無葬身之地!”杜如山恨恨道。“這次可真如了你意了,正好名正言順的去公報私仇了!”杜夫人冷冷地說道。“公報私仇?我與他仇九天不共戴天!九天……九天……這世上隻有一個天,他竟敢叫九天,嫌怕死得太早麽?”杜如山譏譏冷笑,笑聲讓人不寒而粟。“原來神月教的教主叫仇九天,一個名字而已,也不知杜伯伯為何如此生氣……”石天佑想到這裏,又細細傾聽。
“你還想怎樣?難道你覺得是他對不起你?你恨他是因為他有些地方強過你,對不對?”杜夫人聲調慢慢變高。“清月,你為何總是袒護於他,難道這麽多年你仍舊對他念念不忘?”杜如山痛心疾首地低吼道,聲音劇烈顫抖。原來杜夫人叫阮清月,江蘇常州人,杜如山在常州任知縣時為其美貌所傾倒,一番努力,最終得嚐所願,抱得美人歸。
“袒護?你自已心裏最清楚!當年你對他做過什麽難道現如今你都忘記了麽?有些事……有些人……我到死都不會忘記,你滿意了麽?”杜夫人道。
“很好!很好!你沒忘記他,他也沒忘記你!你瞧……神月教不就是以你的名字而起的麽?我既便再努力也是徒然,你的心終究在他身上!”杜如山竭斯底裏。
“你說得沒錯!我喜歡的愛的人是他,永遠都不會變!每天呆在你身邊的是一具沒有靈魂的活屍體!不過,你當然不會在乎這些,你迷戀的隻是我的身體,至於這具身體的喜怒哀樂對你而言都是多餘的!”杜夫人話未落音,隻聽哢嚓一聲,房裏傳來木頭碎裂的聲音。
接著聽到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往窗戶方向而來,石天佑嚇了一跳,正想走開,腳步聲卻突然停了。隻聽杜夫人說道:“你瞪我幹嘛?我不怕你!大不了一死,現如今這樣活著,倒不如死了的好!”
“我杜如山這十多年來待你怎樣,你自己心裏最清楚,我當初不那樣做,你能回到我身邊麽?我做的這一切還不都是為了你!他仇九天又有什麽好?我又有哪點不如他?你在我身邊就這麽難受麽?”杜如山道。
窗外的石天佑震撼了,他一直認為的恩愛夫妻原來是假的,杜姨愛的居然是那個神月教叫仇九天的人,好似當年杜伯伯用了什麽手段把杜姨搶過來了,所以杜姨一直過得不開心。“哎,象杜姨這樣美貌的女子,這天底下又有幾個,杜伯柏喜歡她,而她喜歡的卻是那個仇九天……如果是我,我會怎麽做?”;“杜姨喜歡的是神月教的人,這個仇九天看樣子應該是神月教的教主,我爹爹媽媽為神月教所殺,我該怎麽辦?……”
心中正在煩悶之時,就聽杜夫人又道:“他好與不好,我心中最清楚,我也堅信,石哥石嫂被害非神月教所為。好了,佑兒該來了,你也該忙你自已的事去了”說完之後不再言語。隻聽一陣腳步聲響,顯是杜如山走了。
石天佑在窗外呆了片刻,等杜如山去得遠了,這才走了進去,杜夫人起身相迎,一如以前,石天佑像往常一樣端茶倒水細心照顧杜夫人,時間仍然過得很快,待到辰時,石天佑告別杜夫人回到自已的別院。
躺在床上想起白天聽到的對話,心中仍是震撼不已。“杜姨說爹爹媽媽不是神月教所殺,語氣如此肯定,按常理推測也確該如此,哪有要幹缺德之事卻自報家門的?可如果不是神月教,又會是誰呢?”;“杜姨喜歡仇九天卻為何嫁給杜伯伯?不知仇九天是怎樣一個人,當初一定是個翩翩美少年吧,否則杜姨怎會如此癡情於他?”心中疑團重重,心情煩燥之極,躺在床上覺得透不過氣來,索性穿衣下床,推門走到回廊……。
月朗星稀,四月的夜晚仍然涼意侵人,少年仰望天空,眉頭深鎖,但目光堅定。護衛在回廊外靜靜的站著,象一根根木樁,寂靜的夜裏,突然一陣輕微的響聲,接著一個人影一閃沒入樹叢,人影很快,石天佑隱約隻看到一個影子,但他的內心已掀起驚濤駭浪:“這個影子見過!在哪裏?在哪裏見過?……對,就是那個夜晚……黑衣人首領”。
石天佑呼吸急促起來:“不好!他殺了我爹爹媽媽,又來殺杜伯伯杜姨了……”想到此處,心中牽掛杜家的安全,也不顧自己的安危,向人影消失的地方而去。
石天佑因心急而有點思慮不周,不曾想自己沒有絲毫武功,怎麽可能追得上黑衣人首領。隻見四下一片沉寂,卻哪裏還有此人的影子。便立刻往正院杜姨房間走去,既擔心杜姨安全,又怕是自已的幻覺,便在正院回廊的黑暗處疑神傾聽了一會,發現並無異樣,就回房歇了。
其實並非石天佑的幻覺,此刻黑衣人就在杜府。一間並不算大的房間,一人端座,一人垂手而立。借著燈光辯認,黑衣,黑巾,黑麵紗,赫然就是黑衣人首領。
座上那人背對著他問道:“可知道下落了麽?”“回主公,石府、翠屏山都翻遍了,沒發現槍訣。”黑衣人首領小心道。“左中誠呢?在他身上可發現什麽線索?”座上人又問;“我親自帶人沿途跟蹤,他確實回了四川老家,整天在家陪他那個瞎眼媽媽,倒沒出過門。我安排了人在那裏繼續留意著。”黑衣人很惶恐的道;“你知道,石嵐雖然死了,但朝中反對我的人仍然不少,計劃雖然得一步步實施,但卻得加快了,你的效率呢?”座上人聲音很輕,但黑衣人聽著卻索索的發起抖來,隻聽上下牙相碰發出格格的聲音,一時竟然回不過話來。
“我讓你留下石天佑這個活口,隻是因為我知道他會來這裏,原想他會告訴我槍訣的下落,可惜這小子卻很是奸猾,居然被他搪塞了過去,小小年紀卻很不簡單,任由他成長,隻怕危險得很,盡快處理了吧,以免夜長夢多!”說完,隻見他手不抬身不動,一個圓圓的物狀向黑衣人飛去,正好落在黑衣人首領手心,卻原來是顆藥丸,黑衣人首領欣喜若狂,顫聲道:“謝謝主公!主公萬歲!”
座上人左手抬起,豎起中間三根手指,然後一揮,黑衣人首領點點頭道:“主公放心,定不辱使命!”說完便消失在黑暗之中。
幾乎在同一時間,另一座府邸,同樣雄偉壯觀,蔚然大氣。銅燈幽幽,照著房內三張臉龐,正中居座那人雙目烔烔,顧盼生威,剛毅的麵龐下卻略顯憂愁,左首之人白白淨淨,斯文沉練,右首之人虎背熊腰,寬肩長手,麵相粗獷豪放。
隻聽左首之人道:“顧大人,石天佑進杜府已半月有餘了,你為何遲遲不做決定,再這樣下去隻怕石天佑就危險了!”不等顧大人回答,右首之人搶著說道:“奶奶個熊的,我和錢弟二人殺進姓杜的家中把人搶出來就是了,隻要避開杜如山那個奸賊就行了,實在避不開碰上了,打不過他,拚著這條命不要了,和他同歸於盡!”“直弟不可操之過急,為今之計,需想出一個萬全之策,否則,一旦失敗,後果不堪設想!”顧大人語聲不高,卻充滿威嚴,兩人均自點頭。
顧大人姓顧名思源,是朝中的中書令,此人清正剛直,一片丹心為國為民。在朝中也隻有他能與杜如山抗衡,是杜如山的眼中釘肉中刺,以杜如山的武功原可一掌就拍死他,卻偏生一根手指都不能動他。顧思源左首之人叫錢萬重,機智沉穩,武功極高,一把鐵扇神出鬼沒,江湖人稱“鐵扇先生”。右首之人叫直百病,為人率直,疾惡如仇,一雙鐵掌碎金裂石,輕身功夫異常了得,江湖上極其有名,綽號“鐵掌渡江”。兩人早年因事被顧思源所救,一感其救命之恩,二敬佩其為人,於是就退隱江湖追隨於他。
“杜如山武功太高,府中又高手如雲,想硬搶絕無機會,隻能如此這般……”顧大人說著,錢直二人湊將過去,三人低低密談直至夜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