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比翼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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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石天佑覺得世界真小,身邊這個女孩的母親至死都忘不了的張之益,自己不但認識,還非常熟悉。他是父親的部下,同時也是父親的好友。他來過石府很多次,石天佑見過幾次麵,他是一個身材修長,英俊儒雅,的確是一個初次見麵就能讓人心生好感之人,在官場中口碑人緣都不錯。“他怎麽會是這種人?咦!不對……不對……他可是會武功的,而且武功很高!”石天佑還是不敢相信是自己認識的那個張之益。

    “你母親向你提起過他會武功的事嗎?”石天佑還是不太相信幽州刺史張之益會幹出這種事:“在幽州任刺史的這個張之益可是個武功高強之人。”

    “母親從未提起過他會武功,隻說他才思敏捷,才華橫溢,出口成詩,怎麽?他不但會武,還武藝高強?他隱藏得可夠深的!”阿莫念眼睛鼓起老大,顯然被驚到了。

    “是的,他的武功與我爹爹應該在伯仲之間,他們倆以前經常在一起切磋的。……今後怎麽稱呼你?你大我一歲,叫你念念姐吧……待咱倆出得翠穀,我們先一起去殺了安思門,然後我陪你一起去找張之益,你要報仇,我自然不會讓他傷著你!”

    阿莫念聽到石天佑說“你要報仇,我自然不會讓他傷著你!”時,心想:他的意思應該是如果張之益要傷我,他就是拚著性命不要也會保護我罷……心中非常感動,輕聲道:“謝謝你……你以後就叫我念念,我叫你天天吧”

    “天天念念不忘?……”

    石天佑覺得這麽叫既親切又順口,當下頭點的像小雞啄米一般。兩人先共患難,接著又互道身世,關係比剛才又融恰了許多。

    阿莫念聽石天佑說那株野果樹叫什麽“九轉還魂樹”,可解百毒,以後還百毒不浸,並且總與七仙惠蘭相鄰而生,心中不禁暗暗稱奇。心想:自己能尋得這等仙境,不就是七仙惠蘭的功勞麽?如果那晚自己不是因看到這株蘭花伸手去摘,就不會掉下崖壁,也就不會發現這棵貼崖倒長的大樹,誰會找死沒事往懸崖下跳?那麽,後麵沿樹而下發現翠穀,又在翠穀中發現“九轉還魂樹”這一連串的事情都不會發生。

    難道冥冥中自有天意麽?阿莫念隱約覺得自己今後的人生會產生讓自己意想不到的變化,而這種變化會來自於身邊這個還小自己一歲的男孩麽?這也太扯了吧?阿莫念自嘲的搖了搖頭。

    接下來的日子,兩人就做三件事:吃野味、練功、睡覺。期間阿莫念還上去了一趟,將自己拴在隱蔽處的兩匹馬換了個地方吃草。

    石天佑每天固定吃四個果子以解“失魂穿心散”之毒,為什兒是四個,而不是五個、六個?這個數字是石天佑數了樹上還剩多少果子後確定下來的,每天四個,剛好夠吃二十天,加上之前兩人已吃了二十八個,整棵樹共結果實一百零八個,剛好與《天下奇珍》中記載的數字一致。當然石天佑還考慮到怕每天吃多了營養過剩造成浪費,這麽珍貴的東西,有可能地球上也隻這麽一棵,還是九年結一次,如果像蘿卜白菜似的隨意遭踏,石天佑有點擔心天雷會劈了自己。

    這“九轉還魂果”的功效實在令人驚歎,石天佑剛吃那幾天,身上的毒性每天要發作兩次,後來每天一次,再後來幾天一次,顯是身上的“斷魂穿心散”之毒在慢慢變少。更令人驚奇的是,自己的內力較之中毒之前也有顯著增長,這在石天佑運氣與寒陰刀相抗時明顯可以感覺得到,雖然現在還不能將巫公種入的寒陰真氣逼出體外,但那種刀割一般的痛楚卻在慢慢減輕。

    “我這是武功又上了一個層次了麽?”石天佑想:“可這還遠遠不夠吧?如果自己現在出穀,隻怕立刻會小命不保,還是將師傅那兩門功夫練好再做下一步的打算!”

    石天佑暫時將複仇的念頭拋之腦後,沒日沒夜的在翠穀中練起功來。他本就悟性過人,以前在練“天下散”時許多疑難之處在練功過程中細細推敲後全部豁然開朗,直到現在,他才明白師傅這門功夫的精妙博大之處。“天下散”是兵器的招數,總共九招,分別為“天羅地網”、“天差地遠”、“天長地久”、“天愁地慘”、“天網恢恢”……“天崩地裂”,這門神功練到極致時飛花落葉皆可殺敵於無形,別看就九招,其中的每一招都可生出諸多變化。“天下散”對群戰也很適用,尤其適合千軍萬馬中突出重圍。最後一招“天崩地裂”需要極為深厚的內力才可催生出那“如天崩地裂,令日月無光”的巨大威力,這一招也是“天下散”最為難練的一招,練成此招,“天下散”這門神功才算大成。

    而“雪無痕”輕功關鍵之處在於:身法、換氣、禦氣與借力,公孫先已將這門輕功的步法與心法傳授給了石天佑,關於如何在空中借力、變換身形、換氣、禦氣,石天佑已經盡得公孫先真傳,缺乏的隻是熟練度而已,“雪無痕”最獨特之處在於通過奇特的身術和吐納之法讓人在不可思議處轉圻往返,倏忽來去。

    翠穀中猿猴、野兔、飛禽頗多,石天佑與猿猴在樹上追逐嬉戲,與野兔山澗賽跑,與飛禽空中翔遊,剛開始這些動物被石天佑追得滿穀亂跑,但石天佑也抓不到它們,到得後來,這些飛禽走獸再也逃不過石天佑的手掌,基本上是一手一個(隻),抓了又丟,丟了又抓,整個翠穀被石天佑搞得“雞飛狗跳”,這些動物初時被追顯得有些驚慌,但見石天佑抓住自己又放脫,顯得很是友好,膽子慢慢大了起來,漸漸竟然將石天佑當成了朋友。

    石天佑除了吃飯、睡覺,就是練功。阿莫念有種被無視的感覺,想到母親臨死前對自己說過的話,便也認真的練起功來,但她練功可不像石天佑那麽拚命,練累了就會遠遠的看著石天佑追著滿翠穀的動物奔跑……。

    看石天佑練功,阿莫念的表情由最初的平靜,慢慢變成驚訝,最後當她再也看不清石天佑的身影時,嘴中好似塞了個鴨蛋一樣的完全震懾了。她隻看到一個人影忽而向東,忽而往西,折轉騰挪快若閃電,完全無跡可尋,隻見“撲通!撲通!”“撲哧!撲哧”動物不斷被抓起然後丟在地上的聲音。

    “這麽神速的進步,還是人麽?”阿莫念呆呆道。

    但她絕不會在石天佑麵前露出半分讚許欣賞的表情。有一天在共進晚餐時,她嘴中含著野兔肉,含糊地道:“你在山穀裏練的那個……輕功就是“雪無痕”?”石天佑:“嗯,怎麽?”阿莫念咽下嘴裏的兔肉,伸出舌頭在嘴唇四角卷了卷:“不像你所說的那麽厲害啊……”

    石天佑被她的舌頭卷得有點走神,答非所問的道:“是嗎?你偷看我?”阿莫念“……”這特麽不按常理出牌啊。“還偷看?好稀罕麽?這輕功……稀鬆平常得緊!”阿莫念輕蔑地道。

    石天佑野兔肉也不想吃了,霍的站了起來。阿莫念嚇了一跳,以為迎接自己的會是暴風驟雨……。但石天佑的反應又一次大大出乎了她的意料之外,“這輕功本身是很厲害的,可能是我太差勁……念念,謝謝你直言相告,我不吃了,抓緊時間去練一會。”石天佑話未落音,人已在幾丈之外,不一會,翠穀裏又傳來“撲通!撲通!”之聲。

    阿莫念做夢都沒想到他將自己的打擊化成了動力,明明騙你的好麽?你自己練得怎麽樣……心裏沒個數麽?

    打擊失敗,阿莫念將柴火用灰藏好,收拾了一下吃剩的野兔肉,也用心練起功來。阿莫念一直使劍,在安思門家中她阿爸為表誠意,吐穀渾部落所有人都卸器赴宴,後來忽忙逃亡也來不及取劍,所以殺敵時隻能以腰帶做為武器,好在她劍法走的是輕柔靈動的路子,所以以腰帶當劍使,用起來倒也順手。

    阿莫念母親後期對張之益由愛變恨,心中悲憤,自己病痛纏身不會絲毫武功,就將殺了張之益的希望寄托在女兒身上,讓丈夫重金找了個厲害角色教女兒武功。

    阿莫念的師傅就傳授了她一路劍法、一門輕功。這路劍法以靈動飄逸,出劍迅捷為要旨,以料敵先機,專尋破綻為致勝之道,雖對使劍之人內力要求不高,但對出手時機,反應速度,眼力精準等卻有極高要求。好在阿莫念確是武學奇材,三年時間將這套精妙劍法練成。而這門輕功,卻是一門逃命的功夫……阿莫念劍法輕功練成後,她師傅丟下一句:“打不羸你也跑得掉”便即離去。

    阿莫念曾經對師傅這句話想了很長時間:“打不贏就跑?”,母親花重金請你來是讓你教我去殺張之益的好不好?又不是教怎麽讓我跑,……現在,自己阿爸也被安思門殺了去向朝廷邀功請賞,殺父之仇不共戴天,關能跑怎麽去報仇?

    ……“這世上,象自己這般武功之人多如牛毛,比自己武功高的人自然也很多,自己身邊不就有一個麽?也許師傅知道我練武就是為了殺人,一次殺不了就兩次,二次殺不了就三次,不逃得性命哪來的第二次第三次?武學之路招數固然重要,但根基與修為才是根本,沒有日複一日的艱苦練習,何來武學上的高深修為?”想到這裏,阿莫念一心一意練起功來。

    石天佑並沒有認為阿莫念說自己輕功平平是在捉弄自己,而是真的相信了她對自己的評價,心想:“念念說的對,這門輕功我隻怕才初窺門徑,學得個毛皮而已,師傅如此神技,別到了我身上變得烏七八糟,丟了師傅的臉……”(其實石天佑現在的輕功已經可以說登堂入室了)想到此處,也不氣綏,繼續苦練起來。武學之途,需要的就是這種不急不燥、謙虛沉穩、精益求精的心智與沉穩,那種一心隻想一口吃個大胖子、貪功冒進之人,絕無可能達到武學巔峰之境,搞不好還會走火入魔。

    石天佑從地上撿了些拇指大小的石子,又在一麵光滑的岩壁上畫上一個個比石子稍大點的圓圈,在離石子幾丈開外手扣石子射擊圓圈,初時距岩壁一丈(石子一顆),然後兩丈兩顆、三丈三早顆……最後在離岩二十丈遠處左右手各扣五顆石子射向岩壁,盡皆打在自己所畫的圓圈之內,百發百中。

    兩人日夜苦練,時間過得很快,距離安思門“失魂穿心散”毒發身亡的七七四十九天時間早已過去,安思門隻怕做夢也不會想到,石天佑不但沒死,還武功大進。那種萬蟻噬心的痛楚已經十多天時間沒出現過了,想來毒已盡解。隻是那寒陰刀還時常發作,石天佑吃了“九轉還魂果”後雖然內力又深了一層,卻還是無法將巫公輸入體內的寒陰真氣逼出體外。石天佑心想:“這個巫公內力強勁如斯,在自己體內的還隻是極少一部分,已如此難以驅除,當初要不是自己從他背後偷襲,哪還能活到現在?”想到巫公武功如此之高,石天佑悶悶不樂起來,隻覺自己離報仇仍然遙遙無期。

    ……兩人這次抓了兩隻山雞當午餐,山雞肥大肉嫩,入口滿頰生津。沒有調味品,阿莫念在翠穀尋得一種無毒香濃的野草,嚼之竟有種鹹鹹的味道,遂跺碎撒在肉上,隻覺味道更美,這野草竟是上好的調料品,吃了幾個月不放調料的肉,這次阿莫念自然胃口大開,小嘴“叭嘰叭嘰”吃完了一隻山雞,卻發現石天佑像個傻子一樣的呆呆出神,手中的山雞一口都沒動。

    阿莫念拿手在石天佑麵前晃了晃,說道:“呆子,不好吃麽,我可以幫你的……”(人家正好沒吃飽呢)

    石天佑張開嘴,撕下一大塊雞肉,問道:“念念,我們在這山穀有多長時間了?”

    阿莫念望著外麵灰蒙蒙的天,感受著從門口刮進來的寒風:“大概快三個月了吧!”

    石天佑:“那我們什麽時候走?”

    阿莫念:“你想走了嗎?可是……我們能去哪兒呢?”

    石天佑“我沒有想走,也沒地方可去,出了這山穀,就是龍潭虎穴,我又能去哪裏?我隻是怕你呆在這裏太悶,才這麽問的。”

    阿莫念:“我不悶……我給你看樣東西。”說完伸手從自己貼身處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