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數:4433 加入書籤
玉羅刹深知沈落的武功高強,自是不必為他擔憂,隻是他生性好強,自從在沈落和卓一航之間作出選擇後便不再接受沈落的人情,兀自迎上了蜂擁而至的大內沈落滿心的鬱悶,但手上的動作卻絲毫不含糊,運轉內力,隻見衣袂飄飄,以袖為刃,在人群中往來穿梭,硬是在這成百上千的人群中殺出一條血路來,很開二人運輕功逃到了一處偏僻宮殿處,卻連沈落突然止住身形,開口道:“霓裳你先出宮,我去會會那魏忠賢!”玉羅刹麵色一變,連沈落對他的稱呼變化也未曾休息,緊緊地盯著沈落,望著沈落臉上流露出的自信,以及那眼神深處濃濃的關切,她實在是無法去拒絕,良久她點了點頭。
卻說沈落原路返回,隻見那宮牆上的燈籠雖如繁星密布,皇宮大內又滿是提著燈籠巡邏的侍衛,沈落一身衣白衣在燈火下卻是特別顯眼,為了不打草驚蛇,他隻得穿花繞樹,專揀暗路潛行,並時不時施展聲東擊西之技,用石塊拋出去引開追近身邊的衛士。最終,居然給他走到了客氏的乳娘府外。
客氏聽得外麵殺之聲,早已嚇得緊閉房門,遁入地窟。客娉婷仗劍守護,宮中無人,沈落飄然飛人,見了那架逍遙車,微微一笑,卷起車,躲進車內。宮中衛士紛擾半夜,不見有人闖出,大為奇怪,錦衣衛指揮崔應元令了魏忠賢的命令帶領大隊衛士正步步為營,仔細搜索,直鬧到天明之後,閉宮大搜,仍然不見。
許久,宮中又已寧靜如常。客娉婷本想早上出去,因錦衣衛閉官大搜,已悶了半天,這時戒嚴令解,宮門開放,急急驅車出外,客娉婷時時出宮遊玩,衛士司空見慣,見她驅車出宮,誰敢搜索?
逍遙車果然舒服,坐在上麵一點不覺顛簸,不久到了西山。客娉婷正想下車賞花,忽聞得車中有細細咀嚼之聲,好像老鼠偷食似的。客娉婷怪道:“咦,這樣華麗新造的車子怎會有鼠子躲藏?”正想揭開坐墊,忽然有一股力向上一頂,客娉婷跳了起來,坐墊掀開,在那長長的可並坐兩人的狐裳為墊的靠背椅子下麵,一個人突然坐了起來,笑道:“你好呀,多謝你的蜜棗和合桃脯。”
卻說沈落入了客氏的宮殿,可是沒過多久宮殿便被大隊人馬搜查,無奈他隻得躲進這逍遙車裏,光躲著還不過癮,順便偷了些她帶來的東西吃,以致咀嚼出聲。客娉婷見從車裏跳出個陌生男子,便大吃一驚,又想到一個大男人躲在自己座位下麵許久,不由的雙頰發燙,瞬間羞怒交加,忙拔劍向沈落刺來。
沈落卻不見還手,隻是運轉輕功躲避她的劍招,幾十招過後,客娉婷非但沒有碰到沈落一絲一毫,反倒累得氣喘籲籲。沈落粲然一笑,接著一掌擊落她的長劍,右手製住她的手腕。
客娉婷猶未罷休,那雙纖纖玉指對著沈落的手腕又抓又撓,沈落卻是笑得咯咯作響,開口道:“你的武功沒學到你師傅幾分,但這潑辣勁卻一點也不差!”
聽到沈落說她潑辣,客娉婷瞬間被激怒了,惡狠狠地瞪著沈落,下一刻卻又反應過來,叫道:“你認識我師傅?她還好嗎?”沈落猶豫了片刻,又道:“她一點也不好!她已經死了!”
客娉婷麵色一變,顫聲道“誰殺的?”
沈落回道:“誰也沒有殺她。她是給她的賊漢子氣死的,現在武林之中,得她真傳的,隻有你啦!她的兒子是個膿包,不頂事。你不出去揚名立萬,替師門爭氣,你師傅死不瞑目!”話聲停後,卻見客娉婷兩眼一翻,眼看著便要昏過去,沈落一把上前攙住了她。
沒過多久,客娉婷緩緩睜開眼睛卻見自己躺在一個男人懷裏,卻正是那個躲在自己座位下的白衣人,她陡然一驚,強忍著羞意從沈落懷裏掙開。
好一會兒,她的神色恢複如常。開口道:“你是誰?怎麽會躲在我的逍遙車裏?”下一刻,卻是突然反應過來,驚叫道:“你莫不是那行刺皇帝的刺客!”
沈落點了點頭,又搖搖頭。客娉婷滿臉疑惑地看著沈落。沈落解釋道:“點頭是因為我的確就是宮中所搜尋的人,搖頭是因為我並不準備行刺皇帝。”熟知劇情的沈落知道眼前的少女雖是魏客的後人,但卻心地善良心懷正義,便把這次入宮的計劃一五一十地告訴了她。她聽完以為楞在原地訥訥不語,良久,他開口道:“我有什麽可以幫你的嗎?”
再說鐵飛龍等了一夜,正是憂心仲忡,見玉羅刹回來,急問經過。又不見沈落同來,便開口詢問,玉羅刹一一告訴,鐵飛龍聽但沈落要獨自去會那魏忠賢不由一驚,開口道:“這小子也太有恃無恐了吧!”玉羅刹苦笑一聲,臉上卻滿是憂色。好一會兒,她收斂神色道道:“這次入宮卻是另有收獲。熊經略的遺書,我卻覓得適當的人可以送了。”
鐵飛龍道:“你說的是袁崇煥嗎?”玉羅刹道:“正是。起初我聽得旁人說他是當世奇才,還將信將疑,後來楊漣說他可繼承熊廷弼,我也才不過多信了幾分,現在看了他的奏疏,這人的確有膽有識,可以送書給他了。”鐵飛龍道:“熊經略的遺書有關國運,不可不慎。他既然在京,我叫龍大哥打探他的住址,咱們再去試他一試。”
再說袁崇煥從關外遣散回來,聽候分發,像他這般的中級將領,在宮中數以百計,兵部根本就不放在心上。他拚死上疏,也無下文,這晚悶悶無聊,泡了一壺濃茶,獨坐孫子兵法,剛看了幾頁,房門忽然被人推開,走進一個老頭一個少女。那少女喝道:“袁崇煥,你好大膽,居然敢與魏公公作對,你還想活嗎?”
袁崇煥道:“你們是誰?”玉羅刹道:“來殺你的!”從懷中抽出奏摺,朝桌上一擲,喝道:“這是不是你寫的?”
袁崇煥心中一凜,想道:“我來京之後,就聞說奏疏多給客氏扣下,又聽說客氏有個女兒通曉武藝。莫非我的奏疏也給客氏拆去看了,叫她女兒和衛士來殺我?”卻也昂然不懼,大聲說道:“是我寫的又怎麽樣?”
玉羅刹一笑道:“你真不怕死麽?”伸出纖纖玉指,在紫檀桌上亂劃,說話停時,桌上已現出一個大大的“殺”字,入木數分。
袁崇煥大笑道:“我若怕死,也不上這本奏疏了,你要殺便殺,何必賣弄?”玉羅刹嗖的一聲拔出劍來,袁崇煥向前一挺,“呸”的一口唾沫吐去,眼前人影忽然不見,隻聽得玉羅刹在耳邊笑道:“還好,沒給你弄髒我的衣裳,若弄髒了,你這個窮官兒賠得起嗎?”
袁崇煥一怔,隻見玉羅刹笑盈盈的站在他的旁邊,寶劍也已插回鞘中。袁崇煥莫名所以,鐵飛龍道:“裳兒,別開玩笑了。”玉羅刹撿衽施禮,道:“很好,你的確是個不怕死的英雄!”
袁崇煥還了一禮,詫道:“你們兩位不是客魏派來的刺客麽?”
玉羅刹笑道:“我們是給你送東西來的。”袁崇煥道:“什麽?”玉羅刹解開包袱,將書取出,放在桌上,袁崇煥一見封麵上所題的“遼東論”三字,正是熊廷弼的字跡,慌忙拿了起來,揭了幾頁,“啊呀”一聲叫了出來,道:“熊經略的書怎麽到了你手上?”
玉羅刹道:“你不必間。你若認為這本書對你還有用處,盡鄙收下。”袁崇煥道:“你若不說明白,我怎能要熊經略的遺書?”玉羅刹道:“你有酒嗎?”袁崇煥道:“有。”玉羅刹笑道:“你既然有酒,為何不拿出來?此事說來話長,沒有酒潤喉,怎麽說得呢。”袁崇煥大笑道:“原來如此,可惜沒有下酒的東西。”心裏想道:“這個女子倒真爽快!”
袁崇煥取出一壺白酒,斟了三杯。玉羅刹道:“有得意之事,便可下酒。爹,我今日可要開酒戒啦!”鐵飛龍連喝三杯,笑道:“老朽在熊經略之後,又得見當世英雄,這酒戒我也開啦。”
玉羅刹一邊喝酒,一邊說話,把熊廷弼將遺書托給嶽嗚珂,嶽鳴珂托給卓一航,而卓一航又托給她等事說了。袁崇煥聽得淚承雙睫,向天拜了三拜,將書收了。
玉羅刹酒量不大,喝了幾杯,已微有酒意。正想告辭,忽聽得叫門之聲。袁崇煥聽她剛才所說,已知她便是名震江湖的玉羅刹,便道:“練女俠,你們暫避一避吧。”請他們進入廂房,把酒撤了,又取了一張桌布,鋪在書桌之上,將玉羅刹剛才所劃的“殺”字遮掩,然後開門。
進來的是個武官,問道:“這位想必是袁相公了?”袁崇煥心道:“這人恐怕是客魏派來的了?”道:“袁崇煥便是我!”那武官道:“皇爺久慕相公之名,渴欲一見。”袁崇煥道:“你是那個皇府的?”武官道:“我是信皇府的。”信王朱由檢乃當今天子之弟,頗有禮賢下士之名,袁崇煥聽了,又是一愕。
那武官道:“袁相公在八裏鋪之役,大敗滿洲軍隊,誰不知道?我們的王爺欽佩得很。”袁崇煥心道:“朝廷便不知道。這個王爺能留心邊關之事,確是不錯。”
原來朱由校的弟弟朱由檢“即後來的崇楨皇帝”比他的哥哥要精明得多,朱由校身子虛弱,又無太子,朱由檢早就把皇位視為“囊中之物”,也早就打算好在做了皇帝之後,要把魏忠賢收拾。可是他手下並無心腹大將,因此未雨綢繆,想把袁崇煥收為己用。
袁崇煥這時正是鬱不得誌,有人賞識,也不禁起了知遇之感,將朱由檢的請帖收下,說道:“煩貴官回覆皇爺,說袁某早晚必來謁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