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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陸承國眼眸盯著陸衍看,不肯錯過他臉上一分一毫的神色,像是要看透他的心思。

    陸衍更是冷靜,抿著唇,眉心不動,眼眸漆黑,平靜如水,叫人猜不出他的想法。

    兩個人就這樣僵持著。

    言喻也安靜地站在一旁,因為她本來就是這個家庭的闖入者,她什麽都不清楚。

    周韻纖長的眼睫毛上掛著淚珠,紅著眼圈。

    她漆黑的瞳仁裏清晰地倒影著陸衍的身影,一瞬不瞬地盯著陸衍的臉,從他飽滿的額頭、烏黑的眉毛、狹長的眼眸、高挺的鼻梁,再到薄薄的唇。

    眼淚模糊了她眼前的視線,她抿緊了紅唇,隱忍著即將洶湧而下的眼淚,深呼吸,阻止陸承國:“承國,不要,別說了。”

    陸承國喉結滾動,還未說話。

    陸衍低眸,冷靜地看著周韻,淡聲說:“媽,我已經不是小孩了,陸家以後會由我撐起。”

    他頓了頓,意味深長地道:“不敢發生什麽事情,我都會是您的孩子,爸爸的孩子,也是陸家的孩子。”

    這句話落下以後,整個客廳安靜了幾秒。

    周韻的眼淚再也控製不住地洶湧而下,她咬緊了下唇,睫毛翕動著,哽咽聲起伏。

    陸承國伸手,抱住了周韻。

    周韻轉過身,投入了陸承國的懷抱之中,埋頭在陸承國的胸前,她像是一個需要很多愛和安慰的小女孩,抱緊了陸承國的腰。

    她啜泣道:“承國,你告訴阿衍吧,我相信阿衍已經長大了,他有自己的判斷力,也知道該做出什麽樣的選擇,更何況,這件事也需要阿衍的表態,阿衍或許還可以幫得上忙。”

    陸承國臉色沒有一絲鬆動,仍舊緊緊地繃著,他手上輕輕地拍著周韻,眼睛盯著陸衍,過了會,聲音平淡道:“你知道程家嗎?”

    他的這句話是試探。

    他說完,眸子緊緊地鎖住了陸衍的神情。

    陸衍冷峻的麵孔上沒有一絲情緒波動,高深莫測,他任由著幾人的視線落在他的身上,平靜地反問:“程家找上門了?”

    言下之意,就是他知道程家,也像是知道內情一般。

    言喻對“程”這個字,總是格外的敏感,一聽到這個字眼,她的心髒就微不可感地觸動了下,像是被螞蟻輕輕地啃噬著,不疼,就是滿滿的酸脹。

    這個程家,說的是英國的程家麽?

    如果是的話,程家發生了什麽事情麽?

    她眼眸也情不自禁地轉向了陸衍,看著陸衍的側臉。

    既然猜測到陸衍知道了內情,陸承國一直緊繃著的情緒,也慢慢地鬆懈了下來,他讓周韻先坐下,又慢慢地從桌麵上抽了紙巾,遞給周韻,低聲哄她:“好了,別哭了,阿衍看情形,是早已經知道了,既然他早就知道了,可是他也沒做出任何事情,說明他心裏早已經有了選擇。”

    周韻啜泣了下,還想說什麽,陸承國安慰她:“你要相信,你教育了一個優秀的有分辨力的兒子。”

    但這些話,在言喻聽來,卻有點像是陸承國在警戒陸衍。

    一個成年人,要懂得做出正確的選擇。

    但,那個選擇是什麽呢?

    陸承國抬起了眼皮,擰了下眉頭,又慢慢地舒展開來,他不想再隱瞞了,直接道:“英國程家找來了,阿衍,你什麽時候知道,你不是我的孩子。”

    陸衍薄唇抿成了直線,沒有什麽溫度,他看似冷靜,唇色卻抿得有些用力,聲音淡淡:“幾年前,我接手了陸氏集團之後,慢慢地就發現了。”

    他的語氣平靜。

    言喻的心髒卻重重地瑟縮了下。

    心尖像是有小刀劃了過去,滲出了鮮紅的血。

    她用力地攥緊了下手指,指甲陷入了掌心,耳邊陸承國的聲音繼續傳入了言喻的耳朵裏——

    “你是你媽媽和程家當家的孩子,你媽媽在程家總共生了兩個孩子,一對雙胞胎,你是後出生的弟弟。程家規矩多,你媽媽在程家生活得並不開心,很抑鬱,後來她終於選擇了和程家當家離婚,但做母親的,在離婚的時候,都想要自己的孩子,程家原本不肯放手,之後我介入了以後,程家與你媽媽協議一人分走一個孩子,程家選擇了你的哥哥,程辭,而你媽媽帶走了你。”

    陸衍漆黑的眼眸深處多了幾分陰翳,他繃緊了臉孔的線條,額角隱隱約約有青筋浮現。

    這些事情,他都知道。

    他還知道不少,他爸爸沒告訴他的部分。

    比如,他媽媽離婚的真實原因,其實是程家當家懷疑周韻和陸承國出軌,而那時候的周韻的確和陸承國關係過於親密。

    比如,他為什麽被程家放棄,因為他身體過於虛弱,在娘胎裏被雙胞胎哥哥程辭搶走了大部分的營養,他出生後,反應慢、身體差,個子、體重等都不如程辭,程家需要繼承人,當然會選擇健康聰明的程辭。

    再比如,他媽媽離婚的第二天就和陸承國領證結婚了,然後兩人一直恩愛了這麽多年,這是幸運的,但不幸的是,他爸爸不能生育。

    但陸承國是個看得很開的男人,並不覺得一定要有血脈的延續,人的一生有許多遺憾,並不會完美,他已經有了愛的妻子,有了順利的事業,有了健康的身體,有了兒子陸衍,已經很好了,人活著一世,不能太過較真,那樣活得太累。親生的孩子就是緣分,如果有,那當然很好,如果沒有,就當是人生會存在的缺憾。

    陸衍垂著眼瞼,看了眼陸承國。

    胸腔裏湧動的是感激和分明的愛。

    他下頷的線條稍微鬆了鬆。

    雖然他不是陸承國親生的孩子,但是這麽多年,陸承國對他的愛,一直都是對親生兒子一樣的疼愛,他是被陸家養大的。

    在他做錯事情的時候,陸承國會直接動家法。

    在他做得很棒的時候,陸承國會誇獎他。

    在他遇到人生坎坷的時候,陸承國會陪伴在他的身邊,鼓勵他。

    陸衍喉結無聲地滾動了下,他想起他生重病的那段時間,他爸爸撐起了整個家。

    陸承國的聲音繼續道:“原本我們兩家會一直相安無事,程家養著程辭,陸家養著你,但是,不幸的是,前幾年,程家的少當家程辭因為意外去世了,而程家當家這麽多年,桃花不斷,也有不少情人懷孕,但生下來的都是女兒,沒有兒子,今年,程家當家病重,程家狗急跳牆,終於想到了當年被阿韻帶走的你。今天傍晚的時候,程家的人找來了,說是要帶走你。”

    陸承國眉眼間浮現了幾絲若有若無的緊張情緒,他繃著一張臉,看著陸衍,問道:“阿衍,你已經成年了,雖然你也已經接手了陸氏集團,但我仍舊尊重你的意見,你不用顧及我的想法,遵從你自己的內心,你隻需要考慮你自己的想法。爸爸現在問你,你想回到程家麽?你想見到自己的親生父親嗎?他現在病重,如果你不去見他,有可能,再也不會見到他了。”

    陸承國的語氣很平和,問出去後,他倏然鬆了口氣。

    從小到大都是這樣,在遇到任何事關陸衍人生發展的大事的時候,他都把盡量地把陸衍當做和他一樣平等身份的大人,一同商討,由陸衍自己決定。

    陸衍垂在身側的手指,越發的緊。

    他心髒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緩緩地捏住了,有些難以呼吸。

    他漆黑的眼底,有暗潮洶湧,英俊的眉目間,浮現的是濃鬱的嘲諷。

    程家真是有意思,當年拋棄了他,不要了他,這麽多年不管不顧,到現在需要他的時候,又厚著臉皮到陸家來要人,真不知道是誰給的程家勇氣?

    他對程家毫無感覺,甚至隱隱有些厭惡。

    他隻接受自己是陸家的孩子。

    陸衍眉間霜雪覆蓋,他冷冷的薄唇微微動,聲音沙啞低沉,卻透著濃鬱的堅定:“爸,媽,我是陸家的孩子,以前是,現在是,未來也會是。”

    他向來話少。

    這樣寥寥的一句,已經足夠表明他的態度了。

    周韻眼前的視線模糊了又清晰,她啜泣得幾乎不能成聲,緊緊地靠在了陸承國的懷抱之中,臉上有欣喜,也有感動。

    就連繃著一張臉、素來嚴肅的陸承國,也忍不住紅了眼眶。

    他咬緊了牙根,想忍住什麽,最後也隻剩下:“好!好,好孩子!爸爸沒看錯你,你本來就是我陸承國的孩子,你這兔崽子在我的棍棒下教育長大的,怎麽能白白地讓給程家!”

    陸衍沉默著,沒有說話。

    在場的四人,誰也都不再說話了,但是誰內心的震驚都不如言喻。

    言喻聽到“程辭”名字出現的那一秒,就像是被沉重的雷狠狠地一下劈了下去。

    她全身都僵硬了起來,靈魂仿佛和身體分離,又掙脫不開。

    腳上沉重,像是被什麽,牢牢地固定在了地麵上,怎麽也移動不了。

    那一顆沉寂了許久的心髒,被放在了火焰上灼燒著,撕心裂肺的疼痛在四肢百骸裏流轉著。

    她指尖也發著疼。

    她明明聽到了陸承國說的每一個字眼,但串成了一段話,怎麽就那麽難以理解,好一會兒,她才稍微清醒了那麽點。

    她繼續一瞬不瞬地盯著陸衍看。

    鼻尖一酸,眼圈泛紅,心中的湖水是湧上來的酸水,腐蝕著她的心。

    陸衍和程辭是雙胞胎兄弟?

    難怪陸衍長得那麽像程辭……

    難怪她有時候總會產生錯覺,以為他們是同一個人……

    難怪她看到陸衍的時候,會有親切感……

    人人都說,雙胞胎之間有很強烈的感應,程辭出事的時候,陸衍感受到了嗎?

    言喻覺得自己有些魔怔了,望著陸衍的樣子,滿腦子想起來的卻都是程辭,程辭含笑的溫柔的眼睛,程辭柔軟的頭發,程辭抱著她的樣子,程辭對她彎唇笑的模樣……

    她用力地攥緊了手指,指尖發疼,掌心酸脹,隻有這樣,她才能控製住自己。

    原來,陸衍是程辭的弟弟。

    他們身上真的流淌著一樣的血,他們是世界上最相像的兩個人。

    除了陸衍,言喻真的想不到,她對程辭滿腔的思念又該放在哪裏解脫。

    雙胞胎之間的感應,會有感情的部分麽?她那麽愛程辭,陸衍會感受到嗎?程辭對她濃烈的愛,陸衍會知道嗎?

    言喻琥珀色的瞳仁裏,慢慢地泛起了淚水,眼眶緩緩地紅了起來,她咬著下唇,眼淚沾濕了睫毛,一下就滾落了下去。

    陸衍漆黑的瞳孔,瞥向了言喻,眼眸如深潭,深不見底,但眉心露出了輕微的折痕,他擰眉,盯著言喻好一會,聲音清冷道:“你哭什麽?”

    言喻想說什麽,但喉嚨口像是壓了沉沉的重物,什麽都說不出來,她隻能搖頭,緊緊地咬著下唇。

    那邊,陸承國隻看了眼言喻,就沒空管言喻,因為周韻也哭得難受。

    這個家裏,兩個女人,突然都哭了起來,還真是讓人無可奈何。

    陸衍薄唇抿成了鋒利的直線。

    言喻還在落淚。

    他眉頭的折痕越發的深,似是有不耐,但更多的是,其他的情緒,他往言喻那邊跨了步,低眸看她,然後伸出手,抱住了她,摟到了自己的懷中。

    他感覺到她身體的僵硬。

    聲音淡淡道:“你哭什麽?有什麽好哭的?”

    言喻沒有說話,她的鼻息之間都是陸衍的氣息,她轉頭,眼前就是陸衍的脖子,她慢慢的,慢慢地貼近了他的脖子,近到仿佛能感受到他脖子上血液的流動。

    和程辭一樣。

    言喻垂在身側的手,往上抱住了陸衍的腰,慢慢收緊,有些用力。

    陸衍臉上沒有什麽表情,他溫溫涼涼地說:“言律師心這麽軟?嗯?剛剛在家裏還在跟我強,聽到了我不是陸家親生的孩子,我被程家放棄過,就開始可憐同情我了?”

    他的語氣裏,莫名地含了似有若無的嘲諷和涼薄。

    言喻動了動唇,隻說:“……不是……”

    再多的話也沒有了。

    兩人各懷心思,言喻想的隻有她的程辭,而陸衍……卻說不出自己心裏是什麽樣子的情緒,他剛剛抱住她的動作,是下意識的,現在,他卻有點想摸摸她柔軟的頭發。

    他知道言喻有多倔強,但也清楚她有多柔軟。

    現在的她就像一隻楚楚可憐的小奶貓。

    陸衍眉眼微動,睫毛低垂,眼瞼下形成了一片淺淺的陰影,莫名的有些柔情。

    他忽然想起,之前的骨髓,是言喻捐獻的。

    雖然,捐獻骨髓也隻是她嫁入名門的一個步驟罷了。

    準確來說,言喻是想嫁給他。

    陸衍稍微拉開了言喻的身體,骨節分明的手指輕輕地碰觸在了言喻的臉上,抹去了眼淚,指腹粗糲,帶起一陣顫栗。

    言喻曾經說過,她在英國暗戀過他,喜歡他……

    陸衍微微眯起了眼眸,眼底沒有任何的光。

    *

    鬧了一頓,已經很晚了,周韻和陸承國不讓兩人這麽晚還開車回公寓,強製讓兩人留在了老宅。

    陸衍洗完澡出來,看到言喻還在吹頭發,但有些漫不經心,手指頓在那兒,吹風機一直對著一個地方吹。

    陸衍麵無表情地走了過去,皺著眉頭,直接接過了她手裏的吹風機,暫時關掉。

    在拿到吹風機的那一瞬,言喻似乎才回過神來,她有些小小地嚇了一跳,抿著唇,顫抖了下睫毛。

    陸衍黑眸冷清:“在想什麽?”

    “你。”

    陸衍微微一怔,似是沒想到她會這樣回答,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他有些不自在,挑了挑眉。

    重新打開了吹風機,他修長的手指穿梭在了她的頭發之間。

    溫熱的風吹在了她的發上,柔順的頭發從他骨節分明的手上滑落了下來。

    他居然一點都不覺得煩,倒是耐心地一點點地將言喻的頭發吹得差不多幹了,他才慢條斯理地關掉了吹風機,沉聲道:“可以去休息了。”

    “嗯。”言喻從鏡中看著他,目光專注,仿佛怎麽也看不夠。

    陸衍注意到她灼熱的視線,沒有理會這樣的目光,淡聲道:“現在還生氣嗎?言喻。”

    言喻睫毛顫抖了下,她分不出心思去生氣,輕聲道:“不生氣了。”

    “那去睡覺吧。”

    兩人躺在了床上,陸衍伸手關掉了床頭的燈,他把言喻的被子掖好,聲音冷淡:“晚安。”

    “晚安。”

    言喻輕聲地說,她眼眸看著天花板,過了會,又轉頭看著沒有拉緊的窗戶,有月光從窗戶中傾瀉了進來,一束微弱卻明亮,給了黑暗一點光明。

    她選擇嫁給陸衍。

    也是為了那一點光明。

    現在,光明越來越大了。

    言喻還在看,忽然,身旁的男人有了動靜,高大的身形忽然翻身,覆在了她的身上,撐在了她身體的上方。

    黑暗之中,兩人的視線交接對上。

    言喻有些愣怔地盯著他的瞳眸。

    陸衍身上的甘冽氣息,鑽入了言喻的鼻息之中,他高大的身影完全地將言喻包圍在了自己的身下,帶著強烈的危險氣息。

    他輪廓冷峻,眸色越發的深,喉結滾動,嗓音低沉沙啞:“睡不著,嗯?”

    陸衍的嗓音裏含著一絲克製,卻讓人產生了壓迫感。

    言喻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被他的薄唇堵住了,他將她的話,都吞噬在了他的唇齒之間,吻似是狂風暴雨一般肆虐。

    陸衍需要發泄。

    言喻有些反應不過來,被他吻了好一會,有些喘不過氣,她急急地撐住了陸衍的胸口,偏過了頭,他的吻立時就落在她的臉頰上。

    言喻說:“別,陸衍。”

    陸衍聲音嘶啞,顯得有些勾人:“為什麽別,我們已經很久沒有了,言喻……”

    他這一次,放緩了速度。

    “我們吵架吵得夠久了,已經讓我不耐煩了,我知道你不喜歡夏夏,但從現在開始,我不會計較你過去和夏夏發生過什麽,讓所有過去的一切,全都過去。”

    言喻盯著他,推拒的動作微微頓住。

    他繼續道:“我知道婚姻擁堵,隻容得下兩個人,但我們的婚姻開始得很混亂,我在慢慢地適應婚姻,也慢慢地適應你。等我把夏夏的事情解決完了,補償完了,她不會再介入我們的婚姻之中。”

    這是陸衍能做出的保證。

    但卻不是言喻所需要的。

    她聽到夏夏兩個字就厭煩,陸衍或許會保證不讓夏夏介入他們的婚姻,但他無法拒絕許穎夏出現在他的身邊。

    她會永遠是他的妹妹,受他的庇護,她有事情,陸衍一定會是第一個幫她解決的人,陸衍就是許穎夏的哆啦a夢。

    言喻睫毛輕輕地顫動,她忽然輕聲地問:“剛剛爸爸說的是真的嗎?你是英國程家的孩子?你有個雙胞胎兄弟叫程辭?”

    陸衍眯著眼眸,眸光閃過了一絲銳利,和幾個月前一樣,再問了一遍:“你在英國認識程辭嗎?”

    言喻還是一樣的回答,搖了搖頭,說:“不認識。”

    陸衍垂眸看她,緩慢地勾了勾唇角,唇形菲薄,有些寒涼:“那些都不重要,反正我隻會是陸家的繼承人。”

    “你說,雙胞胎會長得一樣嗎?”

    陸衍挑了挑眉,冷淡地輕嗤出聲:“我見過我的雙胞胎哥哥……”他話還沒說完,言喻的心髒就跟著提了起來,一下一下,在寂靜的夜裏,格外躁動又明顯,她問:“他怎麽樣?”

    “我們倆的確長得很像。”

    陸衍的聲線平淡,不溫不火,也沒有什麽情緒,“但性格不一樣。”

    具體哪裏不一樣,陸衍已經不想再說了,他懶得在背後議論他人,他在黑暗中準確無比地找到了言喻的唇,咬住了她的下唇,舔舐了起來。

    言喻卻伸出了手,在他吻她的時候,輕輕地,指尖撫摸過了他的五官,一寸寸地逡巡著,從眉毛、眼睛、鼻梁,再到薄唇和下頷,最後滑到了他的喉結之處。

    感受著他的起伏滾動。

    她閉上了眼睛,眼角有晶瑩的淚光一閃而逝。

    程辭,你知道嗎?世界上還有個人,和你這樣相像。

    但他是你的雙胞胎弟弟。

    言喻攥緊了手指,覺得有一種排斥的難受在她的胸口滌蕩,道德和倫理衝擊著,讓她覺得難受。

    如果陸衍和程辭毫無關係該多好。